“四皇子,都不问我东西是从哪里找到的吗?”逯云风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啊?”宇文衷回过头来,便看到逯云风定定地看着他。
这个人总是这样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是从哪里找到的?”宇文衷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他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又无从知晓这种不安感源自于哪里。
“当然是从院落的小道旁找到的,你府上的下人也太不仔细了些,那么明显都没找到。”逯云风笑了笑,伸手帮宇文衷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尘:“这种重要的东西,以后一定要收好,莫要再弄丢了。”
淤泥已经被沈同尘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了,看起来确实像随意地掉在小道旁,又被他们捡到。
“是,逯大哥教训得是。”宇文衷两只手拢在一起,右手下意识地在袖中摩挲着扳指。
这是他紧张时的一个小动作。
“对了,我上次见如月姐姐香囊上的绣工十分讨喜,还说要向如月姐姐请教一下的,她什么时候得空?”沈同尘突然开口询问。
如月与她同年,大了她月份,她叫声姐姐也并不算逾矩,反而算客气些。
毕竟,她是逯云风的正室,而如月,则是四皇子的外室。
当然,绣香囊什么的只是她随口瞎诌的,她只想测试一下宇文衷的反应。
若是宇文衷问了,没这回事的话,她再推说记错了。
却见宇文衷变了脸色,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然后道:“实不相瞒,如月她,唉,本想着家丑不可外扬的,逯大哥不是外人,罢了。”
似乎是做了许久的思想斗争,宇文衷这才接着说道:“其实,如月与那个死在井里的下人有染,被我撞见,那个下人偷走了我的扳指,不知怎的又跳了井。如月如今被我发卖了红袖招,入了贱籍,恐怕以后很难再见到了。”
是的,沈同尘一介女流,应该不会去那种烟花之地,而逯云风也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女色难近,确实很难有机会再见。
听到红袖招这个名字,沈同尘也微微有些脸红。
这不就是古代的烟花柳巷么,还是整个沧州城最大最有名的一座青楼。
她曾坐在轿子上,随着沈府的女眷一同去城外的寺庙上香时路过,听到了轿夫们露骨的讨论。
当时她尚懵懂,只觉得好奇,偷偷掀起轿帘看了一眼,很快便被那些穿着露骨媚声徕客的女子们给吓了回去。
也是在那一天,她第一次见到的逯云风。
下人偷了扳指以后去无人的院落里等待与如月私奔,在二人苟且的时候被撞到,因为弄丢了扳指,下人无意或者畏罪跳了井,如月则因为被发现私情,被发卖青楼。遗失的扳指则被他们在稀松平常的地方捡到、送回。
四皇子当时派人过来找逯云风帮忙的时候,也只说了找东西,而非寻人,人应该是被灭的口。
这本该是天衣无缝的一环。
如果沈同尘不是那个中途被摁进水里的人的话,这番话看下来没有任何瑕疵。
但是她清楚地知道,中途在场的有第三个人,而那个人的手上,戴着皇帝赐给四皇子的扳指。
这件事,也从她找到的扳指上面得到了佐证。
只是,那个杀死了她一次的人,真的不是四皇子吗?
他的表情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像是事实便是那样一般。
若非他不是凶手,那这个人的心思,已经深沉到了可怕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