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大哥。”宇文衷对着逯云风一抱拳:“您又救了我一次。”语气里颇为感激。
他成年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逯云风手底下当值。逯云风于他如长兄,比那些自幼便未见过的兄弟们要亲近许多。
何况,逯云风帮他挡过一刀,现在背上都有一条狰狞的疤痕。
他欠逯云风一命,他的话发自肺腑。
皇上虽然现在表现得极为重视他,但到底自小便极不待见他,自己弄丢了皇上赐下的信物,皇上嘴上可能不说什么,会放过他,但是或许又会造成一次父子离心的局面,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他好不容易走近了一步。
他之前一直都戴着那枚扳指进出各个场合,也是为了表明个态度。
他想要被看到,想要被认同。
“四皇子不必多礼。”逯云风淡淡说道。
他站在那里,生生受了这一拜,也没有去搀扶的意思。
他们确实可以各论各的。
四下没有外人,逯云风并不担心有人看到,到皇上那里去多嘴。
叙旧完毕,逯云风扫了扫四周,向着一个方向挥了挥手,沈同尘便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到了二人近前,沈同尘顺了顺气,向着宇文衷福了一福:“见过四皇子。”
她今天穿着一件嫩绿色的对襟袄,下着鹅黄色裙子,头上顶着顶海獭卧兔儿,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少女的娇俏。
宇文衷常来串门,也偶尔能见到沈同尘,所以也没问沈同尘是谁的废话。
只是,以前逯云风从不将她带到他们近前来,他们议事的时候,沈同尘也总是远远地躲开,今天,二人居然都转了性子。
而且,今日的沈同尘也与往日有所不同。
往日的她总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看起来头脑不太灵光,这次一看,却觉得她顺眼许多,眼睛极亮,看起来十分聪敏有礼。
沈同尘心智有损的事,在她出阁前便在朝内隐隐有传言,在她出阁后,便也几乎变成了朝中人尽皆知的密辛,大家仅仅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背地里会拿这件事出来做谈资。
在宇文衷心目里,沈同尘算是自己这个英明神武的大哥身上最大的黑点。
借用他们的名字来说,二人一个是云,一个是尘。
见完礼后,沈同尘也不惧生——她与四皇子拢共也没见过几次——她抽开香囊上的绳子,从里面取出了那枚扳指,递给了逯云风。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给四皇子,因为于礼不合。
逯云风自然而然地从沈同尘的手上接过,拿的时候还不小心触碰到了沈同尘的掌心,触感温润滑腻,让他有一瞬间的流连。
然后,逯云风装作漫不经心地收回手,将东西递给宇文衷:“四皇子,找的可是这个?”
只见宇文衷小心地接过,确认没有任何磕碰损伤后,将其套在了左手大拇指上。
他今天倒是没有再扎绷带,但是护腕刚刚好护住了手背,因此也并看不出来有什么伤势。
“是的,多谢逯大哥。”宇文衷再次拜谢。
他在逯云风面前,总是将姿态放得极低。他的一身本事,包括行军布阵,习武读书,几乎都是逯云风教的。
皇上总夸赞他善治善能,见解独到,他却觉得,逯云风才是真正的独出手眼,挥斥八极之人。
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宇文衷再与逯云风和沈同尘寒暄了一会儿,便准备回府。
他此番是偷偷溜出来的,没有告诉那帮子守卫,想来他们如果发现他不在了的话,已经把府上翻了个个。
于是他向二人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