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虚汗早已经模糊了苏涣的双目,他忙不迭住的点头“奴才遵命,定然不负郡主所托。”

“下去吧。”

苏婵挥了挥手。

苏涣的性子过于浮躁,有些像禾儿。她原是不想用他的,可是偏生他还有些技艺傍着身,叫她不得不用。只有让敲打他,叫他原有的小性子消弭下去。才能在她利用完他最后一丝利益之前,用的安心。

“苏月,配出毒药的那一天,杀了他。”

苏月同她讲过,苏涣这人天生便不适合做暗卫,性子太软了。便是制毒,也是会配置解药的。

她不需要解药,更不需要退路!

她和徐暥之间没有和解的可能了!

所以,只能在他为研制解药时,将其诛杀。同时这也是为了防范徐暥有机可乘,若是让他得到解药,那她做的一切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殿下。”苏月将地上的残局收拾干净“奴婢有一言还是想要相告的。”

苏月轻咳两声,面色微红:“殿下,还是要注意些分寸的,毕竟,还没...没成亲呢。”

“噗。”苏婵忍俊不禁。

“我有分寸的。”

苏婵淡声安抚道。

“多谢殿下愿意听奴婢一言。”

“无妨的,”苏婵垂眸浅笑“苏月啊!我知道你说这些的用意,这些日子我也在想。你也无非担忧我日后嫁去王府身边没有个可心的人帮衬着。”

“可是苏月,我可以的。”

上一辈子,便是拖着那沉疴之体,她也是掌管着偌大的摄政王府。

“所以,等一切事毕。听我一言,别再说那些一辈子不婚不嫁的话了。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嫁了吧,也活的像自己一些吧。”

苏月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反驳苏婵,便默默的点头。

她早已不再澄澈的眸子望着苏婵。

她真的没想过嫁人。

她自小便是为苏婵而生的,喜欢谁,嫁给谁,从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突然这么问她,这对她来说,不是恩赐,而是一种苦恼。

或许,从今儿开始,她应该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她该去喜欢怎么样的人,离开殿下之后,她又应当过怎么样的人生。

苏府外

“公子,回去吧。”小厮苦口婆心的劝导道。

他家公子也是个痴人,明明长乐郡主已经这般的疾言厉色了,公子还是痴心不改。

“她今儿及笄了。”

赵温玉的眸色依旧是温柔,却不知为何覆了一层无望的灰暗。

“一定很美。”

“只可惜啊,我看不见。”

他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却莫名叫人感受到了心酸。

“您已经在这站了一天了,公子,您做的已经够了。”

小厮有些于心不忍,可看着赵温玉痴了的模样,还是道:“公子,她是不会再来见您的。”

“大小姐已然不行了,大房最终还是得指望着您。您现在的重中之重就是恢复帝心啊!”

“帝心?”赵温玉苦笑道。

“从她算计我的那一刻,她就没有想给我留下退路。”赵温玉死死的捂着胸口,满是悲怆“她,恨死我了!”

“公子...您既然已经知道苏府不容您,您又是何必呢?”

“我欠她的。”赵温玉看着落在地上的残红,伸手将它捡了起来。

“有些花,承接不住,本就是错的。”

他将梅花斑上的雪迹擦干净收在了袖子里。

“走吧。”他久久的望着苏府,突然笑着转身,水光在眼梢闪过。

恰逢此时,收在袖子里的花瓣也掉了出来。

还未等赵温玉拾起,它便被北风卷席着不知道去了何处。

他弯着腰,有些出神。

他在离开皇宫的那一日,想起了所有。

他想起了苏婵,想起了前世的一切的一切。

那日的拍门声,叫喊声,阵阵都打在了他的心上,叫他心如刀绞。

他想去开门,可就在他即将推门的那一刻。

无形中一切束缚住了他的全身。

全族上下,就那么跪在了他的面前。

便是平日里傲骨铮铮的阿爹,也是一副哀求之态。

他们求他,为了族里想想。

开门,成全了的是他一个人的儿女私情,可无异于也是得罪了当今圣上。

他们赵家本就与其有些姻亲,圣上本就爱疑心不已,时刻准备找机会连根拔起。

若是他开门,那无疑就是将把柄送了过去。

可是,门外就是她啊!

两股力量在心里搅着。

阿爹苍老的面上就那么呈现在面前,赵家那么多条活生生的人命就摆在他的面前。

决断,就在他面前。

出去,他救不了苏家,可不出去,他能够保全整个赵氏。

那一天,他就在那么靠在了门上。

明明隔着门,苏婵的绝望却是如此清晰的被其感知到。

泪水,无声的滑落。

那一天,他知道了自己是如此的无能。

他什么也做不到。

最后,他从哭声阵阵,到哭声细微,最后道了无音色。

他有些急了,他透过门缝去瞧。

刹那间,他的心被无力和嫉妒抓的紧紧的。

已经哭着昏厥的苏婵,已经被身为摄政王的徐昭带走。

他明明比自己还小两岁,可他的肩膀却看起来如此的有力,将他自己求而不得的女子庇护在羽翼之下,替她挡过风雨。

也是在那一刻,他知道,他和晚照,到此为止了。

“淮安,你说,我要是再有些本事便好了。”赵温玉笑红了眼。

若再有些本事,他便可以将晚照庇护起来了。

而不是任由她的哀求,而无动于衷。

“祝你幸福。”赵温玉顺着梅花斑飘走的方向怀着无限的感慨和寂寥说道。

“公子,你的披风掉了。”小厮赶忙给他捡起来。

可下一刻,赵温玉整个人都直直的栽进了雪地里。

他的唇边的鲜血落在雪地,好似替那片梅花深陷在了雪里。

他的眼周是刺目的红。

红的像晚照被徐昭娶回家中时那如火般的嫁衣。

红的如自己为了叫徐暥放心而被迫娶一位他私臣的女儿。

他的一生,似乎都被这样鲜明的颜色包围着,而自己处在了中央。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