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跟着莫锴进书房，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此刻，他俩分别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的两端，莫锴长指在电脑键盘上快速敲击，不多时，打印机吐出两份文件。
他将其中一份递给乔安。
乔安接过，卷翘的睫毛颤得跟蝴蝶振翅。
是一份关于“爱”的合作协议。
莫锴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移开，目光更加直接落在乔安的脸上，声音沉润，“我觉得你今天的提醒很对，比起口头承诺，白纸黑字的效力或许更具约束力。”
他自笔筒抽出笔，递给乔安，“目前我想到的就这些，你看一下，条款内容是否需要修改或增减。”
乔安接过笔，莫名就觉得这个画风很诡异。
和莫锴躲过了对薄公堂，却没逃得过甲乙双方。
虽然心里无语又无奈，但进入角色倒是挺快，前一秒还惊愕，后一秒眉一皱，“为什么我是乙方？”
莫锴二话不说，抬笔唰唰两下，将甲乙双方位置对调。
乔安口嫌正体，心里忍不住吐槽，眼睛却看得极其认真，一条一条却像是在阅读高考题。
其实协议内容很清晰，无非是为给孩子营造和睦有爱的家庭气氛，双方基于平等协商，达成互敬互爱，互约互束的行为准则。
乔安目光下滑，突然停住——
“协议期间，甲乙双方不得与除彼此之外的第三方异性，出现任何超出正常社交的行为。”
乔安指着这条，一脸正色，“这个正常社交怎么定义？”
她直言问：“你同舒曼那种正常吗？”
莫锴瞳孔一缩，“我说了我同她没什么。”
“可我觉得不正常。”乔安声音平然，听上去莫名带着某种情绪，说话间压根没看莫锴徒然一变的面色。
她提笔，自顾在这条后边又写着什么，边写边念，“包括且不限于让他人产生误会的行为。”
还不忘征求莫锴意见，“可以吗？”
莫锴研磨的目光凝视着乔安，不置可否。
乔安目光继续向下，脸色倏地一红，“这最后一条什么意思？”
莫锴眸光沉如深海，英俊斐然的脸上噙着高深莫测，声色淡淡，“字面意思。”
乔安脸红到耳根，目光再度聚焦在白纸黑字上，生怕自己理解错了，又默读一遍——
“为确保双方关系稳固，甲乙双方应关心彼此精神诉求，并满足对方一定的生理需求（频次一周一次）。”
这前半句她懂，这后半句是她理解的意思吗？
“那个…后面那句…”乔安觉得就嘴巴说都怪不好意思的，莫锴怎么还能堂而皇之写纸上，连次数还括弧出来。
“你不是说哪种程度我说了算么。”莫锴声音依旧沉润，用最禁欲的表情说着最惹人遐思的事，“这就是我的程度。当然，你也可以提你的意见，时间，次数，都可以商量。”
乔安就没见过把这种事说得跟商业谈判似的。
更要命的是，莫锴接下来还真就把时间都定好了。每周六，遇特殊情况可调整或顺延。
明摆着是霸王条款，甚至带点违反公序良俗的嫌疑，乔安感觉头颅内都血液激流，不由垂眸凝思。
莫锴手指抚着钢笔套，耐心等待她的反应。
乔安并未叫莫锴久等，很快开口，“我同意，但我想加一条。”
莫锴的眸子明显一缩，怔两秒，“你说。”
“你晚上能不能回主卧睡？”
“我在书房挺好，工作处理完直接在这边休息，你用主卧就行。”
乔安藏在桌下的手指又绞又掐，一咬牙，“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和我一起睡主卧。”
莫锴的抚弄着钢笔的手猛地一顿，漆黑的眼眸愈加深邃。
乔安一脸羞赧，“湛湛和歆一看我们分房，会多想。”
她当然不能说是发现莫锴在服用安眠药，所以想要待在他的身边。因为两年前，莫锴的褪黑素就是她帮他戒掉的。
所以这次，乔安想试试。
再说了，莫锴连生理需求都写出来了，自己的这点要求应该也不算过分，何况湛湛和歆一确实会多想。
莫锴沉吟须臾，点头。
一份以爱为名的协议，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诞生了，将两个久别的人再度捆绑在了一起。
而这份协议，特别的还不止这些奇奇怪怪的具体条款，而是协议的时间：
【无固定期限】莫锴苍劲有力的五个大字，几乎穿透纸张。
无固定期限协议，意味着永久。
乔安居然真就二话不说，落笔签名。
莫锴看着乔安大笔唰唰，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昨天的酒还没醒。
这份协议，他是带着情绪草拟的，本意不过是想试探她，其中条款不止苛刻甚至过分。
想她如果直言拒绝，或者当场翻脸，自己就放弃执念，不再强留她。
偏她就提了些无关痛痒的意见，干脆利落地签下了，还增加了让他匪夷所思的内容。
乔安的行为着实是叫莫锴相当意外。
他将协议收进抽屉，眼中瞬时起了别样的幽光。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再隐忍克制。
“回房间等我。”他的眼睛在她身上落下，乔安感觉了某种阔别已久的熟悉感。
她心一磕，随即乖乖点头，红着脸转身回房，钻进被窝。
等待本身就格外漫长，特别是对时隔两年，即将在清醒状态下同塌而眠的两人，不亚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宣告式。
乔安居然开始紧张，甚至开始在意自己最近的皮肤状态。
但又一想，今天又不是周六。
可心里的紧张并没有因此消减半点。
乔安感觉自己全身感官此刻都处于一种急急待命的状态。
耳畔全是浴室里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
浴室。
莫锴任凭冷水兜头浇灌而下，水流沿着雕刻般的脸徐徐下滑，坠入人鱼线…卫生间明亮的白光将那张脸照得更加性感俊逸。
他自浴室走出，单手捞过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发，几缕刘海撒在前额，遮住了沉邃的眼。
那双眼里此刻裹挟着各色情绪，浓烈的几乎化不开。其中最多的…是犹疑。
即便是此刻，莫锴依旧有些恍惚，甚至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梦。
是虚是实，他总归有的是方法验证。
怔须臾，他遒劲有力的大手推开了浴室的门，抬步朝着床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