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苏言回到了医馆之中。
医馆之中,十年如一日。有病人,有医者,还有那闻惯了的药材味道。
苏言刚走进院落,便看到江瑶有些焦急的翘首以盼,苏言走进去,江瑶便急忙走近问道:“苏姐姐,可曾见到我大哥?”
苏言看着焦急的江瑶,点了点头。
江瑶听得此话,顿时欣喜了几分,她问道:“他现在如何?”
苏言眉头一皱,抬头说:“他不太好,却也不太坏。”苏言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江瑶总算安定一些,不太好,她早已经想到,但看来也没有自己想的那般的差。
苏言问道:“瑶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瑶看了看天说:“昨日便来了,听赵大哥说你去了江国,我便在此处等候,苏姐姐,如你一般聪慧过人,又情义两全的女子,当真是世上难求。”
苏言低低的一叹:“是么?那看来你哥还真是没福气......”
说着,她便走进了医馆之中。
赵凌此刻正在医馆中整理药材,看到苏言回来,他便放下手中的东西,站在苏言身边说:“言儿......”
苏言抬头看着赵凌,良久才说:“这几日瑶儿在此处,你便多陪陪她,有些事情,她只怕也难以释怀,与她多说些话,总是好的。”
赵凌看着苏言,面色凝重的点点头:“我知道,我定会好好的陪她。”
苏言看着赵凌,赵凌难得收起玩闹的样子,此刻有些认真,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师兄也不是总不靠谱,想到此处,她不禁觉得有些欣慰,她说:“师兄,我怎么觉得你今日很不正常。”
赵凌一愣,看了看自己,然后问道:“哪里不正常?”
苏言:“那就是你太正常了。”
赵凌笑了笑:“偶尔正常一下,不然就没有姑娘喜欢了。”
苏言:“你想多了,我觉得你不管怎样,都不会有姑娘喜欢。”
赵凌:“......”
饭后,日头有些大,可医馆外面的树荫却是绝好的避暑之地,苏言走到院落之中,正看到江瑶坐在桂花树下,愁眉紧锁,苏言走上几步,站在江瑶旁边问道:“瑶儿。”
江瑶听到声音,方才缓过神来,苏言问道:“怎么,有心事?”
江瑶轻轻一笑,欲言又止,还是摇摇头。
苏言也摇摇头说:“愁容都写在脸上,你大哥的事情,如今只能如此,我是个大夫,不是将军,却又不能给你许多兵将,让你发病去救。”
江瑶点头说:“我知道,只是如今我来医馆,除了为我大哥,还为我表哥......”
苏言一怔,脱口道:“荆公?”
江瑶点点头,她低头说:“表哥身患绝症,无人可医,连日以来,时常咳喘,时而还会咳血,如今,只怕也只有苏姐姐可以去帮他。”
苏言眉头一皱,想起荆寻,她总是觉得有些可惜,她叹了口气说:“既然是无人可医,那我又有什么办法。”
江瑶低头说:“前日表哥身边的侍从对我说,说表哥夜里经常会朦朦胧胧的说着一个名字,那个名字是‘言儿
’。”
苏言一惊,没有说话,江瑶低声说:“此事本不该对姐姐说,只是如今,还望姐姐能帮助表哥一二,就算不能治身,至少,也要治治他的心......”
苏言低下头去,那颗心忽然没了着落,她叹了口气说:“我......想想吧......”
夜里,凉风习习。
一轮弯月从窗外透射进来,苏言站在月光之畔,伸手想抓住泻下的月光,只是松开手,手中却只有丝丝寒烟,飘散远去。
苏言走出房间,却找不到赵凌和江瑶,院外水声隆隆,激**着乱石怪岩,岩石旁边,月光之下,正有两个影子坐着,那是赵凌和江瑶,苏言走了几步,便笑着摇摇头,离开了。
月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苏言不愿去打扰,当下只是站在远处看了看二人,然后便朝着院中走去,只是去的并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师父的房间。
瀑布之畔。
赵凌将一块石头用力扔在了瀑布之中,瀑布立时激起了一阵水花,赵凌笑着说:“从小师父便告诉我,不开心的时候呢,便用力的扔石头,石头能扔多远,那烦恼也便能抛多远。”
江瑶抬头看了看,便问道:“我倒不知还有这样的说法,方才那石头,你已经扔远了吗?”
赵凌点点头:“当然,如今它已经随着瀑布漂到山下了,所以我便没有烦恼了。”
说着,他便笑了几声,只是还未笑完,便看到那瀑布激起了一阵水花,接着一块石头从瀑布之中被冲到了赵凌面前,两个人看去,那块石头,正是刚才赵凌扔的那颗,赵凌看着那石头,又笑了几声,只是那笑容已经稍显尴尬,江瑶拿起石头说:“你不是说已经抛远了吗?”
赵凌摆了摆手说:“刚才那个是意外,意外,呵呵......”
江瑶掂了掂石头,忽然站起身子,也用力的抛了出去,赵凌轻声一笑:“好了,现下你也没有烦恼了,”
江瑶轻轻一笑:“倘若世上的事情,都可以如此解决,我真是求之不得......”
月光正好,赵凌搅了搅一池溪水,竟也有些无言。
师父的房间。
苏言敲了敲门,喊了声:“师父,您可睡了么?”
师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还未曾睡去,言儿进来便可,只是这么晚了,可有事情?”
苏言“吱呀”一声打开了木门,昏暗的油灯之下,师父正拿着一本古医术翻看,苏言走进几步,便问道:“师父,若是有人脉色浮肿,心肺衰竭,时而咳血,可还有法子医治?”
师父思索了一下说:“我所会的医术,都以教给你和凌儿,我不过是我见过的病人更多一些,你若是救不好,只怕我也救不好。”
苏言的心“咯噔”一跳,师父这样说,看来他也没法子去救荆寻,她又问道:“那......可有办法让他不会痛苦,安度余生吗??”
师父一怔,便笑了笑说:“你又怎知他会痛苦?天道无常,各自有命,只要此生不遗憾,那便比孤独终老的人好许多。”
苏言看着师父,不知怎么,脑中便忽然想起了长睡于楚宫的凝儿,只是不管如
何,此事还是不能告诉师父,想到此处,她便躬身说:“徒儿知道。”
说着,便朝着外面走去,师父从身后喊了声:“言儿。”
苏言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师父声音有些发颤的说:“言儿,师父收你为徒,此生最是值得称道。”
苏言心间一颤,低头说:“多谢师父。”说着,便走出了房门。
二日,清晨。
苏言向师父赵凌告别,准备去往荆国,江瑶祭出宠兽飞龙,带着苏言去了荆国。
不消半日,他们便到了荆国之中,荆国之中,还是从前的一番景象,只是如今不是深冬,少了白雪,百花齐开,却独独缺了两个人初见面时的红梅。
荆寻正在处理政务,听到苏言前来的消息,自是有些高兴,放下笔,便站起了身,起得有些急了,他咳嗽了几声,抬手道:“快请。”
不多时,荆寻内室。
苏言走到了内室之中,便看到荆寻依旧是白衣胜雪,风姿翩然,不管什么时候,这个男子总是如此,柔情风雅,似乎涵盖了世上所有的优点,但却只有几年寿命。
苏言走上去行礼道:“参见荆公。”
荆寻抬手说:“快起来,何必多礼。”
苏言在荆寻面前,从不愿表现出自己的愁绪,她明白,情绪是会感染的,如果自己此刻愁眉不展,只能让荆寻也同样难过,她便笑着说:“荆公,许久不见,您可又俊逸了许多。”
荆寻轻轻一笑:“姑娘却不曾变,从来都是一番倾城美貌,却不知姑娘今日来,有何事情?”
苏言摊开手说:“今日我来,只为一事,便是给荆公治病。”
荆寻有些顾虑的说:“苏姑娘,孤已经说了,孤这病......”
苏言仰首说:“我来都来了,荆公想让我无功而返吗?”
荆寻思索了一下,便坐下身子,同时伸出了左手放在了桌上,苏言看到此处,便伸出两指搭在了他的脉上,脉象有些浮肿,时而微弱,自上次苏言看过以后,这次似乎更加严重,苏言眉头微微一皱,却不敢对荆寻说出来。
荆寻咳嗽了几声,脉象更是微弱,苏言笑了笑说:“还好,我来的不算晚,此次托江湛的福,得了些上古无双的药材,这些药材,正治荆公的病。”
苏言说的上古药材,便是江湛给她的雪莲人参,她当日向江湛要药材,便正是为了荆寻。
荆寻却有些疑惑的问道:“江湛?你们何时有了瓜葛?”
苏言摇头说:“这些事情,并不重要,稍后我为荆公熬药,还望荆公莫要辜负。”
荆寻看着苏言,面容之上有些复杂,他低头说:“姑娘熬的药,孤自然不会辜负,此后姑娘可能天天为孤熬药?”
苏言一怔,抬头看着荆寻,荆寻低头说:“孤知道你不愿留在此处,可孤还是想问一问......”
苏言轻声一笑,对着荆寻道:“荆公未听我回答,怎知我不愿在此?”
荆寻心头一颤,看着苏言:“姑娘愿为孤留在荆国?”苏言点头说:“是,只是,我要做王后。”
荆寻听得这话,面色更是复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