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计议。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扶苏也是明白了胡亥的意思。
他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难过。
如今的胡亥越来越有帝王的样子,也确确实实有了那些帝王的心思,可是……有点小家子气了。
舍了那蜀地半州之地,便有了更多的回转余地。
不管是用镇南军去支援草原会战,还是将镇南军分到荥阳,武关镇守,都算得上是不错的选择。
与百越异族的战争就像是泥潭一般,扯住了大秦的步伐。
扶苏目光闪了闪,拱手还想再劝,胡亥却是用力捏住了扶苏的手臂,轻轻地摇了摇头。
紧接着,胡亥拉着扶苏坐回位置,然后用不可回绝的语气说道:“冬季还有些日子,此事容寡人再考虑考虑,至于汉王那边诸多事宜,就拜托丞相了。”
扶苏叹了口气,只能无奈应道:“是。”
李斯此时也猜到了胡亥的想法,他可没有立场去评价对错,也十分懂事地不在此事继续多说。
“遵命,陛下,臣后日便起程前往邺城,必不辱使命。”
…………
邺城,汉都城。
刘邦刚刚结束今日的朝会,诸多争吵让他头有点疼。
主战派和主和派显得泾渭分明,有心想要重启战端,推翻大秦的人还真不在少数。
不过这也是正常,不管是汉,还是楚,吴,都是在推翻暴秦这个口号中建的国。
即使如今局势趋于平稳,但仇恨这种东西依旧埋藏在心底。
秦倒是将赵高推出来顶罪,将那诸多暴行都归咎于这失踪人口的头上。
可……天下人并没有接受这种说法。
想要推翻暴秦的人充斥在汉的朝堂之中。
与楚不同,去年楚王项羽可是在那荥阳与章邯狠狠斗了一场,最后打到实在是事不可为才选择了退兵。
汉则是见蒙恬赶到武关,便直接选择了休战,发展民生。
虽占据的并不是那富庶之地,但风调雨顺再加上大力发展民生,此时汉的国力隐隐有诸国第一的感觉。
导致主战派更是蠢蠢欲动,忍不住要开启战端。
“陛下,秦与匈奴之战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如我等轻启战端,导致匈奴入关,那我等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还请陛下三思。”
张良坐在刘邦下手处,此时忍不住还是开了口。
他们这时代的人,就算恨不得掐死对方,都得有个大义的名分。
秦战匈奴,这便是最大的大义,拖后腿之人不可做。
刘邦一只手捏着眉心,一只手朝着张良摆了摆:“朕怎会不知,但若是我方不出兵作战,岂不是恶了那楚王,如果他转头攻打我等,又该如何应对。”
张良怎会不知刘邦所担忧之事,他拱了拱手接着刘邦的话说道:“若是论这国力,我大汉在诸国之中已是最强,但若论这军力,我大汉却仅比吴强上一线,不如楚,秦远矣。究其原因,樊哙,夏侯婴将军虽勇冠三军,却无大势之能,日前萧何曾与我说,他寻到一天赋异禀之人,唤作韩信,待萧何萧大人将其带回,楚王的威胁自解。”
刘邦听到这话倒是来了些兴趣:“萧何如此推崇那人?那可得好生看看了。”
张良笑了笑:“想来萧大人的眼光不会出了问题,所以……陛下,还请回绝楚王使者,此番战事我大汉绝不能参与。”
刘邦看着张良眼中的笃定有了些动摇,他确实是不想打,如果要打,打幽州明显比打武关来得靠谱几分。
但幽州战火一开,大秦一旦发了狠,将这雁门关让出来,或许就会成为秦,汉,匈奴三方的乱战。
中原人怎么打,好歹还是军队与军队之间的战役,一旦将那匈奴放进来,那些牲畜可不管什么平民不平民。
生灵涂炭之类的词汇都不足以描述那样的惨状。
“容朕再想想……”
“遵命,陛下。”
…………
“亚父,朕与那大秦虽有不可磨灭之仇,但趁虚而入非大丈夫所为,去年休战,本就是因为听闻大秦正与那匈奴会战,现在战端重启,我大楚怎可冒天下大不韪起了那战端。”
身高超过两米,肩上能跑马的项羽是真正有那霸王的模样,光是看他这样子,都觉得他有万夫不当之勇,千军万马之中取敌首级不过探囊取物。
而站在他身前的是范增,长得也是牛高马大,一副猛将的样子。
可他真实身份却是项羽麾下最重要的谋臣,地位比李斯,张良等人只高不低。
范增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项羽一眼:“去年陈胜未亡,即使你打下荥阳也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而现在你已是这大楚的皇帝,推翻大秦,一统天下,怎就不是大丈夫所为?此番天赐良机,错过了岂不可惜,历史是由那胜者书写,后世只会记得你一统天下,怎会记住些许小事!”
项羽皱了皱眉头,曾经领兵东征西讨,打下如今疆域,还觉得范增是身边最为得力的谋臣,计谋百出。
可安宁下来的这一年,范增似乎是变了。
他不再关心天下大势,反而一句一句都将一统天下挂在了嘴边。
百越,匈奴这些异族的入侵他明明知道,但他根本不管不顾异族进关会造成怎样的祸事,只说什么天赐良机。
项羽不觉得那是天赐良机,他只觉得此时开战是趁人之危,定会受天下人耻笑。
范增见项羽不肯改口,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丝毫对于帝王的尊敬也不曾有。
站在项羽身旁的季布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大吼道:“你怎可如此不敬!”
范增头也不回,走得果断。
项羽抬手拦住想要追上去的季布,摇了摇头说道:“也是朕负了亚父期望,莫要再说,秦国传了话来,说是会遣安定王子婴过来商讨来年事宜,你派人沿途保护一下,朕担心亚父……出了差错。”
这些外交之事,一般都是由范增来负责,可范增如今的态度,项羽没了那种信任。
他有些害怕……
范增会走了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