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是范增负责接待,项羽甚至怀疑他会直接夺了那秦国安定王子婴的命,迫使自己只能选择与秦开战。
往日那个洒脱,豪迈的范增,在今日似乎是真的变了模样。
一统天下这种事,真的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可以不在乎这天下……
项羽不知道。
项羽一步一步被范增推到了如今的位置,听着吴广的破口大骂才发现了些许端倪。
之后遣人秘密探查,他才发现了许多藏在阳光之下的事。
该怎么说呢?项羽太有道德?
他不像刘邦那般无耻,能够堂而皇之地接受这一切。
黄袍加身,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明明是多少男人的终极梦想,可他却觉得好累。
处理政事好累。
处理民生好累。
他更想提枪纵马,战这天下。
可他没有名头,秦国正与匈奴会战,吴国系出同源,而且本来他就对吴广带了些愧疚,汉国对自己又是尊敬得紧,让他感觉一身武艺没了用武之地。
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憋屈。
说回故事当中。
季布听到项羽的命令,想也没想便行了个军礼:“遵命!嗯?陛下?你让我去负责接待秦国安定王?”
这不可置信的语气,直到显得有些憨的表情,项羽有些气闷都不知道该怎么责怪这个耿直的家伙。
“没有让你负责接待,让你负责保护,别让那安定王死在了我们大楚的疆域之内!”
“哦哦哦,明白了陛下,保证完成命令,有人想要那安定王的命,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季布看项羽脸色不对,马上应了几句,小跑着离开去准备军队了。
项羽看得又是摇头,这范增要是真的离了心,他身边是真的没有得用之人。
特别是政事与民生,都不知道该交给谁去管。
“陛下也不用想得太多,范丞相年岁大了,只是担心有生之年看不着您一统天下,怕自己死后无人再可助你有些心急罢了。”
项羽麾下第一大将龙且,也是与项羽一起长大的兄弟开口劝了一句。
他可是最知道自己这弟兄心思的人。
果不其然。
他开口后,项羽愣了愣,深吸口气说道:“多亏有你,否则按照亚父那不愿解释的性子,怕是会出了误会,不过……你也觉得该在此时起那战端?”
龙且摇了摇头:“臣下不知,臣只是陛下手中的枪,但有所指,一往无前,只有您的命令才是臣唯一的方向。”
他才是真正可以不用那么尊敬项羽的人,但开口便是“臣下”,说话也是极尽谦卑,他这般性子,永远都不可能让项羽猜疑,是真正懂为臣之道。
项羽听着这话也是笑了起来,指着龙且:“你啊……算了,朕再好生想想。”
说着话,自顾自地向着寝宫的方向走去。
要说这项羽,刘邦和吴广也算是“好”皇帝了,称帝之后并未大兴土木修建那宫殿,反而只是征用了城主府作为自己的宫殿。
毕竟打着推翻“暴秦”的名号,确实也不好做剥削之事。
“虞姬,我回来了。”
面对龙且,范增,项羽都是用“朕”来自称,但是面对虞姬开口便是“我”。
项羽走进寝宫,看着恬淡的虞姬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身如柳絮,面若桃花,似乎将那所有溢美之词放在虞姬身上都没有丝毫过分可言。
不管是长相,还是身姿,都是那上上之选。
如此雄壮的项羽站在虞姬身前,甚至有那么点美女和野兽的意思。
虞姬看着项羽回来也是美目一闪,快走几步走了过去,虽然激动但还是蹲下身子行了个礼:“参见大王。”
如那夜莺的歌唱一般轻灵的声音,让人沉沦其中。
但是……红颜祸水可是那悖论,不过是无能之人将罪过推到女人身上的懦弱之举。
项羽一把将虞姬抱了起来,丝毫没有什么帝王威严。
“今日可过得安顺?”
虞姬羞得脸都红润了几分,却也不愿从项羽身上下来,轻声回道:“今日过得也算是太平,只是有人说媒托到了我这儿,还想和大王商量商量。”
“说媒?又是谁看上我了?”
项羽这话有那么点不要脸,但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他都已经习以为常。
虞姬笑着说道:“这次可不是大王,是我那兄长的婚事。”
项羽挑了挑眉:“子期?那这可算得上是好事,子期随我南征北战这几年,也是立了不小的功劳,早就想让他完婚了。”
窸窸窣窣,夫妻之间的软语有几分平静的味道。
在这乱世,也是难能可贵。
男人做事,女人没有资格评价对错。
但天下女子,却是没那资格说上一句“暴秦”。
如果不是嬴政改的律法,女子地位比现在可是要低上不少。
而这个时代的爱情,或许也只有项羽与虞姬能让人津津乐道几分。
…………
咸阳城,秦皇宫。
“皇兄,你尽管去做吧,有什么过错,都归在我身上。”
李斯已出发前往邺城,现在宫中宦官可没有来探听胡亥说话的胆子。
胡亥在单独面对扶苏之时,都是口称“我”而不是“寡人”。
皇帝确实太孤独了些,总需要那么一两个不同的人在身边,才能让心情稳定一些。
例如马皇后对于朱元璋,例如许平君对于刘询。
当然……
扶苏这种也是特例,亦兄亦父却没登上皇位,需要太多太多的巧合。
扶苏看着胡亥,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也是为难陛下了,请恕臣无罪。”
胡亥一把将扶苏扶起:“我怎么会怪罪皇兄,不过半州之地,皇兄觉得有用便拿去用好了。”
这句话说的,胡亥自己都有那么点牙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