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后悔了,禁书上写的主意着实不太适用于此人啊,一点效果都没有,此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反而自己的嘴里都是血,感到很恶心,要不真的要咬断?太恐怖了吧,也下不去牙齿啊……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咬吧,被你吃掉我也愿意。)”康易安微笑地眯起眼睛,脸上竟是满足的神情。

“唔唔唔!(你变态!)”恋月没招了,干脆松开牙齿,皱着眉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扫过他的脸颊,紧紧将眼睛合上了,一副任由宰割的摸样。

康易安很想好好享用,可见到她皱眉,不由地心中一颤,将她放开了。

“做这样无耻下流变态的事情康伯父可真够技术娴熟的。”一被放开,恋月便恼羞成怒地骂道,嘴边带着一丝冷笑一丝嘲弄,咬牙说着最恶毒的话。

“小月月没有时间看禁书,我便献身给小月月演绎一番。”两只手指妖异地抹过自己的嘴唇,康易安道,“看来你一定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没关系,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问耐心教你的。”

“谢谢康伯父,不用您费心了,我非常明白。”

康易安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道:“你没有看过禁书么怎么会知道?难道你一直都懂只是假装不懂?”

“你!……我……”恋月气结,她总不能承认自己装糊涂吧,别的事承认也就算了,这种事承认了颜面何存,还好她反应快,“禁书里还能有什么故事?肯定是对朝廷不利的话,看你现在的作为,大概还有吃人的妖怪之类的怪谈罢了!”

康易安亦不点破,看着她继续装傻。

恋月平复了呼吸,冷静地说道:“虽然我很想咬死你,但是你最好先给自己止血,别得流血过多而死。从你的暗格里拿出水来,你也不想这幅血淋淋的样子被人看见吧?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我当你犯了什么怪病失去理性好了,也不会跟其他人说的,如果有下次,我一定咬掉你的舌头,我说到做到!还有,你要是敢跟其他人说,我就把你切成肉末。”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缠绵的吻过后竟然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

“不信,你可以试试。”

后来,恋月才发觉自己当时糊涂了,说了很多错话,比如“你可以试试”这样的挑衅,简直就是赤果果的邀请。

所以,康易安当天夜里又来试了。

恋月感到一阵空气的波动醒过来时,就看见他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自己,黑夜里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可恋月仍然知道,是他。

“我要走了。”他用温煦而略带磁性的嗓音说道。

“要走快走,又不是死离死别!”恋月没好气地道。

“生命是很脆弱的,如果我回不来,你会记得我吗?”康易安道。

“我会记得分红时把你的钱给康家的,死之前记得跟我说一声,免得我还要核实你的死亡消息,浪费时间。”恋月没好气地道。

“小月月,”康易安探进被子来握住她的手,拇指划过她手上的关节,来回摩挲,“能让我吻你一次么?也许这一生只这一次,也许是我人生的最后一次。”

“……”

“我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不方便告诉你是什么事,但是真的很危险,我很怕,怕再也见不到你……”

“要吻快吻,吻完了我要睡觉。”

恋月在这个吻中沉沦了,他微烫的手托着自己的后颈,在自己耳后抚摸,舌与舌纠缠,从舌尖轻轻相抵到整个纠缠碰触在一起,唾液交融,呼吸停滞,周围一切都不复存在,他的舌反复划过她敏感的上颚,令她不禁发出诱人的呻吟……

如果不是康易安猛地分开,不知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他走得很快,恋月还来不及问他最后一句的意思:“五日后日落时分地震,照顾好自己。”

……

五日后有没有地震需要时间来验证,五日后正好是祠堂议事的日子。

恋月高看二伯了,本以为最慢三天,没想到五日后,祠堂才打开了议事,碰巧还是风特别大的一天,大风不仅仅能把发髻吹散了,而且吹得连连头发根就见着太阳。

监礼躲在门后,见人来齐了便要关门,却见一个女子要进祠堂,细一看是五小姐,便忍着不耐烦拦住道:“又有谁打扫的时候落东西了?回头再来帮忙拿……”

“我是来议事的。”恋月说着,递上文书。

监礼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也没有接文书,断篇片刻才道:“按祖宗规矩,女子不得参与议事。”

恋月站在门口,看见里面的男子都朝这边看来,二伯柳晋程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众人都哄堂大笑起来,呼啸的大风都比不上他们的笑声传得更远,恋月亦冷笑,淡淡笑着将文书又向前递了递,监礼这才接过来看了,看过不可思议地看了恋月一眼,又不可思议地看一眼文书,又不可思议地看恋月一眼,半响才磕磕巴巴道:“按祖宗规矩,你可以……进了。”

祠堂里的男人刚刚还在笑,长大了大笑的嘴没有合拢,直接变成惊讶地表情,在他们不可思议地惊讶注视下,恋月淡然地走过一条他们自动让出的路,路的两边是一排排张大了的能吞下鸡蛋的嘴。

恋月给三位长者行礼时,一排排张大的嘴巴才找回自己的功能。

“女人怎么能进来?”

“坏了规矩!”

“出去!”

“快把她赶出去!”

“快把她赶出去!”

……

冷静地慢慢扫视义愤填膺的男人们,恋月把目光落在监礼身上,仿佛在说:我是监礼放进来的,有意见不要对我说。监礼顿时感到自己的权威被质疑了,高声道:“祖宗规矩,女子凡招赘者,顶门立户,进祠堂议事。”

“招赘?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不是许给康家大公子了么?什么时候退婚了,招了个夫婿?”

……

众人的质疑声中,恋月将手中的文书呈给三位长者,坐在中间的太爷爷闭目垂首打着呼噜,右侧的长者伸出手来将文书接了过去,“六叔公,您看看。”

六叔公戴上小圆镜片的老花眼镜,打开文书来眯着眼睛念道:

“立入赘合同文书人康京生,系东郢王朝沧河城住人,收有长子名叫康易安,年三十四岁,今因请媒中正入赘到本城柳门,柳江氏之女恋月为夫,婚配成人,以抵为子,接受礼钱肆千文,银壹两壹钱伍分,其自入赘之后,一入永入,一赘永赘,永为柳门柳江氏之子,管业入藉,挡差应遣门户,改名换姓,生不归宗,死不归祖,入笈担差,孝养父母,合好妻子,如若不遵,东逃西走,饮酒滋事,赌赙嫖遥,延时误工,承柳氏家法,生死不究;倘有天灾月危,听从天命,尔彼不得异言。”

文书念完,祠堂里竟是鸦雀无声,六叔公质疑道:“康家殷实,并非家贫不能娶妻,怎会同意入赘这受人嗤笑之事?”

恋月道:“相公在康家并非亲子,实为义子,相公大义,怜我父膝下无子,自愿接续宗祧,幸得两家长辈都应允下来,便成就这桩美谈。”

“嗯。”六叔公点头,表示明白了。

在场很多人从恋月的话里琢磨出一条合情合理的理由了:康家义子年长,亲子年幼,长此下去难免李代桃僵,还不如入赘给柳家,从此与康家没有关系,死前死后都不用担心他跟亲生儿子争夺家产了,在他自己来说,妻家无子,家境不错,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众人暗自唏嘘,大户人家里人情凉薄,发生这种事一点都不奇怪。

恋月也暗暗点头,开始自己不觉得,现在想来,怎么越想越觉得合情合理呢?简直就挑不出一点毛病,看来,这盘棋,康易安真是个非常不错的合作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