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像一张黑色的网笼罩在天地间,蒙蒙的雾气像是将霓虹绚烂的城市阻隔在了另一个空间里。
刺骨的寒意席卷了她。
映尘站在大理石门口的一侧,微微抱了抱身子。
海城的很冷,风像是一把利刃搁着脸,那般刺骨,而伦敦的冷,带着湿意,冰寒刺骨的感觉。
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昏黄的灯光打在他俊雅的脸上。
福伯推门而入将药递给他,“少爷,早些休息吧!”
“她,走了吗?”声音一贯的低沉好听,福伯一愣,紧接着道,“我跟小姐说了,小姐说,她会离开的!”
他心一沉,看了看时间,霍的站起身朝外走。
她说会离开,就一定不会离开的,那个笨蛋,他太了解了!
匆匆下了楼,即使院里亮着灯,这样的雨雾天气里,也起不着什么作用。
门打开,门口右侧,行李箱上的女人靠在墙上,打着盹!
心一疼,上前一步,他低咒一声,“哪里来的,哪里去!”
巨大的声音吓了映尘一跳,她一愣,望着眼前的男人,神色有一分钟的愣怔,看了他好一会儿,她吸吸鼻子,没说话。
记忆中,她从来,从来都没有对她这么凶过。
她默默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秋映尘,你听不懂吗,你听不懂,听不懂人话吗?!”他气急败坏的对着她吼。
她二话没说,拎着行李就转身。
那叹息声,在微凉的空气中低回。
终,他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她很安静,垂着眸,也不说话,走了一会儿,她停在路边,坐在行李箱上休息一会儿。
他叹了口气,眼中染上了疲惫,这个傻瓜,真是个傻瓜呀!
“尘——”开了口,她身子一缩,回过头,“我走,我走,不让你看见就是,等你,等你相见我的时候,我再来看你!”她说的又急又快,拖着行李就走,眼眶微微湿润。
他皱眉,看着她转过身,偷偷抹眼泪。
白谨言再次叹息一声,走到她的身边,抓过她的行李箱,“先去休息吧!”
怀着孕,大老远的就来了。
冷焰,怎么就允了呢?
她千里迢迢冲着他来了,他还凶她,心里肯定特委屈!
她乖乖跟在他的身后,“小白……”
他没说话。
“小白……”
他一直都没说话,叫了好几声,她识趣了,也不多说话,就跟在他身后。
福伯见着她,叹了口气。
“尘小姐,我给你收拾房间。”
她坐在沙发上,白谨言坐斜对面的沙发上,一脸深沉。
“明天,明天我让司机带你回去,嗯?”
“不要!”
“秋映尘……”
她吸吸鼻子,走到他的身边,小手捧上他的脸,他去躲,她执拗的看着他,“你,这是你的愿望,不是吗?小白,你知道吗?我跟他说话的,他也明白的,我陪着你好不好,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一直到你,到你……”
这么好的小白,上天对他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
他没说话,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回去,回去跟她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好?这就是我的心愿,你懂吗?”他声音暗哑。
她摇头,落着泪,“我一直,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你对我守护这么多年,我不想,我不想你这么孤单,若回去了,我跟,我跟冷焰就真的,就真的……结束了!”
“回去!”他态度强硬。
她也蹙着眉,“我不回去!”
“如果,如果当时你告诉我,也许就不会到了这一步,真的,小白……”
白谨言叹了口气,“如果知道了今天的结局,我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她知道的,以前不知道的,现在也知道了,他一腔怜疼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为他做了这点,算是什么呢?
“小白,让我留下,听天由命,好不好,顺其自然吧,爱上了就爱上了,爱不上,也强求不了,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如果没有你,我觉得,我的人生会遗憾,小白,真的,真的谢谢你,这么多年了,你的小朋友为你做一点点的事情,你都不允许吗?嗯?”
他心疼,将她揽在怀里,“别哭,怀着孩子的人!”
“你一定没有告诉他,你怀孕的事情。”
她点点头。
“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他沉声道。
“小白,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没了别的法子。
他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意,因为冷焰是她最亲、最爱的人,她只得牺牲他最爱的人来回报他曾经对她的情谊。
将她拥在怀里,大手擦去她的泪,“好了,乖,乖一点,去吃点东西就去睡觉吧,怀着孩子,你要好好休息,不能操劳,懂吗?”
她点点头。
“那,那你的意思是让我留下了?”
他揉着她的发,“留下,留下,真要爱上我,我也不放你走!”
映尘微笑,“好啊!”
真的爱上了小白,她不会去逃避,她要陪着他过完最后的日子,算是他完满的人生。
至于她跟冷,如果上苍垂帘,让他们再相见的话,她会感激。
如果就此结束,她也感谢上苍,让她轰轰烈烈的爱过一回,让她拥有着他的孩子。
这世上,两个她最重要的男人,她希望,她希望他们都能过的好,幸福、安康。
“尘小姐——”
“嗯?”沙发前,她捧着一本书,应着身后男人低柔的呼唤。
已经在伦敦生活了两个月了,她的肚子已经像是一个球了。
“这是汤,滋补的!”
她微微一笑,“福伯,谢谢!”虽然跟白谨言同住一个屋檐下,她却好几天都见不到他,她知道,小白在躲着她。
不过没关系的,她想,她想通了,就会来见她的。
“少爷说,回宁远,好不好?”
“啊?”她一愣,视线彻底落在福伯的身上。
“你要上学了,而且要考试,学业不能耽误啊!”
“他,他回去吗?”
“是呀,少爷也回去,少爷去美国一趟,他的身子这两年里,没什么问题,我们,我们先去,好不好?”
“好哇,福伯!”她点点头。
两个月了,她小手抚上圆滚滚的肚子,“宝贝,我们要回宁远了,你想不想爸爸呢?”她眼眶一热,没再说话。
冷,你好不好?
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一点点,一点点的想我呢?
回去的时候,小白也并未跟他们一块,福伯说,他已经早到了宁远了,而且上学的很多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
一直都是,他一直对她躲躲藏藏的。
白天上课,晚上也见不着他的人,每次问福伯,福伯都说,他很忙。
就在她怀孕第九个月的一个夜里,宁远五六月的雨季,雨势很大,雷声很响,风也刮得猛,白谨言检查过门窗后正欲就寝。
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以及轻弱呼唤:“小白……小白……”
白谨言打开,床边的身躯令他脸色瞬间大变。
秋映尘身下,一滩血迹。
“我……在浴室跌了……一跤……”她唇色死白,颤声道:“好……痛……小白……我的孩子!”
现在叫救护车,怕是来不及了,血一直在流,再拖下去孩子恐怕保不住。
“尘,忍一忍,我送妳去医院。”
冲出门口,雨势大得睁不开眼,他跑向车库,才想起,车子送去护理,离开宁远前,所有东西都全数处理了,奔向马路想招辆计程车,偏偏雨夜里,路口人车稀少,找不到出租车!
“小白,救救,救救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