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2“你们尽力了，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
“好，很好，东域若是多几个你这样的人，我们死也能够瞑目了可惜他们看不到了。”
“他们看得到，总有一日，东域的百姓会幸福安康。”
短短几句话之间，陈凡和墨七之间似乎形成了某种奇怪的默契，两个人的频率无比适配。
陈凡知道，他猜对了。
古人族的刀圣是他想象中的那类人。
保家卫国，心怀天下，无怨无悔，值得敬佩。
以血肉之躯抗衡神明，修炼的目的不是为了强大，不是为了自身享受，不是为了强者特权，而是让同族摆脱苦难，不受压迫，可以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他明白了，旁边的霍玉则是彻底蒙了。
不管是陈凡还是墨七给他的感觉都不像是正常人。
他对于陈凡了解一些，知道那就是个脑子不正常的人，都说魔族疯狂，可陈凡呢？
他的想法不是更加疯狂？
更可怕的是，现在这位古人族的刀圣竟然和陈凡是一种想法。
以前的霍玉对于古人族的强者更多都是恐惧，他听到最多的故事就是这类存在如何强大，如何可怕。
可现在，眼前的墨七给他另一种感觉。
他不怀疑陈凡和墨七的对话是刻意迎合，两个人那种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做不得假，即便是他这个魔族也无法用最阴暗的心思去揣测。
所以，这两个人都有病么？
他们和东域，和所有生灵崇拜，信奉的道都不同？
可若是东域真的按照他们的想法，或者说，魔族取得了天下之后用的是……
一时间，霍玉只觉得冷汗直流，他似乎想了什么不该想的事情。
“你想要怎么做？”
墨七赞许地看了看陈凡，虽说这个后辈少年不够完美，但已经很出色了，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当年的他们不也是从这个样子成长起来的么？
一个被狗撵着满村子跑，看到老鼠都能吓哭的少年到了战场上，中了十多刀还疯了一样拖着敌人同归于尽。
谁都不是生下来便全知全能，拥有无上力量的。
不，他们是。
墨七原本已经柔和的目光陡然间变得凌厉起来。
世间道理无数，对错难分，但一族存亡之间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霎时间，霍玉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从墨七的目光中看到了杀意。
问：一个强大的无法对抗的敌人要杀我怎么办？
答：自杀可能会走得安详一些。
此刻霍玉的心情是沉重的，无法言说。
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墨七目光中那可怕的杀意和愤怒，魔族，人族，仇恨不共戴天。
就当霍玉想要做什么时候，陈凡却突然开口道：“他活着还有些用处？”
此言一出，不管是墨七还是霍玉都露出诧异的目光。
陈凡开口解释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指了指霍玉道：“很明显，这个家伙不是久居人下的存在，他的野心和欲望是很难满足的，如果有机会也不是不可以合作。”
眼见墨七的目光冷下来，陈凡急忙说道：“他母亲毕竟是人族，和咱们多少也有点关系，当年的悲剧无可避免，他的出生也不是自己的选择，我们不能因为一个落入魔族的女子没有自杀就讨伐她，甚至牵连后代吧。”
墨七没有说话，陈凡摸了摸鼻子，他也知道这番说辞有些强词夺理了。
但问题是，霍玉现在真不能死。
墨七沉吟片刻道：“还不够！”
一旁的霍玉瞬间紧张起来，看着陈凡的目光中全是小星星。
现在他可就指望着陈凡救命了。
“前辈觉得把他扔回到魔域会如何？”
“不怎么样？”
墨七算是真正的正视了一眼霍玉，然后摇摇头道：“太弱。”
霍玉只觉得人生彻底没有了希望。
平心而论，他觉得自己也是有些实力的，可说这话的人是古人族刀圣，他竟然没有丝毫反驳的余地。
见陈凡有些错愕，墨七开口解释道：“在魔族的规则里面，他想要上位几乎是不可能的，根基太浅，那位黑袍军师活着他没有任何机会，或者说，当今魔族和黑袍军师俱在，任何一个魔族皇子都没有机会出头，所以你的想法肯定没有办法完成。”
“这么说那位黑袍军师还真是强的没边了。”
陈凡倒是没有气馁的意思，但神色也肃穆起来。
从魔女的话里面，陈凡对于黑袍军师更多的是重视。
虽然圣城废墟的布置很精妙，但并没有直接交手，对方不管是地位，资源还是时间都十分充足，有这个结果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陈凡不是看不起黑袍军师，也不是狂妄自大，而是缺乏直观的对比，无法在心理上形成概念。
但此刻听墨七这么说心中大概就有了一些印象。
能够做到君臣不相互猜疑，能够在君王强大的情况下把持朝政，甚至连继位的事情都能够插手干预。
如此大概就能够理解黑袍军师的情况了。
“那神域呢？”
陈凡又问道。
“不好说。”
墨七大概明白了陈凡意思，看了眼霍玉，仔细想想倒也不是非要杀了。
既然对于大局有所助力，留着也不是不行。
“前辈可以说说神域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陈凡也知道墨七应该是有所顾虑，但并没有全盘否定他的想法，这件事情应该是有门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商量商量也许就有了办法。
何况，这可是一个难得了解神域的机会。
陈凡的想法很简单，如今的霍玉可以说是一个很完美的试验品，不管是神域还是魔族都很有兴趣。
按照魔族黑袍军师的想法，霍玉是一层保险，一旦在圣王那边出现变故，得到霍玉也可以保证此行的收获。
原本陈凡拿出天书也是想要以此作为切入点来进行制衡，一个霍玉不够可是加上他这我乾天圣子还有浮萍之水本源的魔女就差不多了。
但万万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古人族刀圣。
显然这是出乎意料的。
不过想想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自己。
如果他当时没有移动墨七的话，或许一切的变化不会这么大，或许圣城废墟还是会持续下去，只不过，他可能就要死在这里。
那个梦境中，墨七死掉的尸体才是打破禁制的关键。
看起来整个圣城废墟是处在梦境和现实的交替中，可实际上，古人族刀圣转世重生，和复活的圣王同归于尽才是一个循环，是圣王重生的关键。
可以说，古人族刀圣将神域，魔族乃至于圣王的心思计算的完美无缺。
他们绝对不会试图拯救圣城废墟中的任何一个生灵，这个循环也就永远无法打破。
墨七做的事情就是一遍一遍进入这里，察觉到真相，坦然赴死，然后从头再来。
天知道这些年她经历过多少次循环和重复。
“神域，是外来者。”
墨七知道陈凡的想法，但他并不看好，可最终他还是选择开口，“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所知道的更大，在遥远的地方有着无数未知的生灵，而在我们的头顶，天空也远比看到的更加深邃。”
墨七的眼中流露出些许迷离之色。
“当你足够强大，便会感觉到我们的身边充斥着许多无法言说的存在，甚至可以进入没有神魂也没有肉体的新世界，在那里一切规则都变得不再重要，你所有的认知都会被颠覆。”
“那里可能就是神的世界吧，只是想要在那里立足并不容易，永生似乎唾手可得，死亡却也如影随形，最有效的生存方式便是足够的气运以及信仰之力，当然用生命也是可以的。”
陈凡舔了舔嘴唇，看得出来觉醒了前世的墨七对于这些内容很抗拒，显然当年肯定是有些非常不好的经历。
但他还是比较在意墨七口中神的世界。
听起来，好像和他的猜测差不多呀！
高等级维度么？
摆脱了灵魂与肉体的束缚，生命进入一种全新的形态，但也因为如此无法轻易降临到低等级的维度。
所谓神域，不过是低等级维度的生灵进入到了高等级维度，开辟出了生存之地。
“所以，那里也有人么？”
墨七摇了摇头道：“我不曾进入过那里，只是隐约间感应过，并不能够确定。
不过根据记载推测，包括人族在内的百族，最初见到的神迹很有可能来自那里，最初的神明应该就是来自那里。”
“而他们更像是在逃避什么，并非主动来到我们的世界的。”
“是那个让神域惧怕的天地大劫？”
陈凡问道。
墨七仍旧摇头：“无法确定，天地大劫只是一种称呼罢了，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消失的时间与记忆。”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陈凡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每过一段时间，历史就会出现空缺，即便是活下来的生灵脑海中也会空白一片，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够根据之前的记忆与其后的记载来推测，曾经发生过灾难。”
“许多地方，许多生灵就那样消失不见，仿佛是被什么力量直接抹杀掉。”
“唯有少数力量达到巅峰的强者能够隐约间感应到什么，但具体的情况谁也说不出来。”
“不过终归还是能够找到一些规律的，虽然无法抵抗却能够保证自己活下来，神域便是这样一群家伙鸠占鹊巢而组成的。”
陈凡闻言目光不由得落在霍玉身上。
按照墨七的说法，单纯一个试验品的砝码确实不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