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知道陈凡不是疯子。
哦不，或许他是疯子，但绝对是那种极为聪明的疯子，他说的话绝对是有的放矢。
而墨七身上的气势和实力也做不得假，比传说中的古人族刀圣不知道如何，但比自己肯定厉害。
而且，墨七也没有否认。
霍玉的嘴角也抽搐了一下。
所以这件事情是真的？
陈凡还看出来了？
为什么？
霍玉满心不解，只觉得人生无比艰难，时间过得缓慢而煎熬，甚至比他这些年所有的经历都要让人胆寒。
好在，墨七终于打破了这份死寂。
“称呼不过是个代号，你随意。”
“还是墨七吧，毕竟和传说中的刀圣对话让人怪有压力的！”
陈凡打了个哈哈，倒是不怎么紧张，虽说接下来的聊天过程可能会很艰难，想要达成目的也不会一帆风顺。
但和古人族的老前辈面对面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对方不会一言不合就威胁杀人的。
陈凡虽然和古人族刀圣没有见过面。
可从圣城废墟的梦境和种种经历来看，这位最开始的目的是好的，也一直在想办法用牺牲自己的方式来完结一切。
只是，总归是造化弄人，在有心人的算计下事情发展到这局面。
还是那句话，所谓悲剧，大抵就是所有人都没有错，都在做对的事情，可结果还是不可避免地滑向最让人扼腕的那面。
整件事情里面，大概这位古人族刀圣才是最难受的那个吧。
当年的同胞战友以为他看到了未来，以为可以牺牲他们几个就阻止灾难，将所有的希望和责任寄托给他。
他努力地去做了，甚至不惜放弃了一身的荣耀，隐姓埋名，牺牲性命。
可最终，得到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甚至，那些他想要保护的人都因为这件事情一个个丧命。
陈凡之前有很多事情不理解，圣城废墟的梦境机制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可现在想来便能够明白了。
大概是这位古人族刀圣在知道事情无法挽回的时候，尽可能的想办法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你将天书释放出来不怕事情无法控制？”
墨七看了一眼霍玉，缓缓开口，和之前判若两人，虽然声音没有改变，可是却多了一股让人无法正视的威慑。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可带来的压力却已经让旁边的霍玉感觉到不舒服。
那种面对强者的本能畏惧是无法掩盖和摆脱的。
可陈凡却镇定自若道：“没办法，晚辈就这么点出息，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对于这个答案，墨七不置可否的沉默着。
陈凡道：“反正这东西对我来说意义不大，拿不拿出来其实对于局势无关紧要，不过我确实没有想到第一个现身的会是前辈。”
“你似乎对于我的出现并不意外。”
墨七反问道。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
陈凡回答，“按常理推断，除非你早就死了，否则一定会想办法活到最后收官。”
不远处的霍玉暗暗点头，他也是这个思路。
但为什么墨七会是古人族刀圣？
“如果是其他人，估计会想办法活下来，可想要争取寿元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刚好我知道神域有转世的手段，而我也见过一些算是古人族的其他前辈，他们活下来的方法是将自身固定在某个区域，成为类似山水正神的存在，只是限制更多。”
“再联系圣城废墟里面梦境的特性，大概也猜得到前辈会用何种方法来见证结局，之前梦境中，墨七死在了进入地下宝库里面，很突兀有些不合情理。”
“我当时并没有在意，可后来在宝库中经历了一切之后，我便想明白了，前辈选择的结局大概是一遍一遍重复，让圣城废墟永远处在梦境和现实的交替中。”
“按照传言，你看到了圣主的复活是不可逆转的，但如果只是梦境中的复活似乎也说得通。”
陈凡的话有些凌乱，但一旁的霍玉大致上听明白了。
古人族刀圣是个女人，用转世的方法将自身固定在圣城废墟的梦境中，一遍一遍重复圣主复活的过程，不生不死永无止境。
梦境中的墨七和现实中的刀圣是一个人却又不是一个人。
“事实证明我失败了。”
墨七的目光重新落在手中的天书上，“你不该这么着急的。”
他的口吻听起来十分严肃，似乎有责怪之意。
陈凡耸了耸肩道：“死的人已经足够多了。”
霍玉舔了舔嘴唇，心说陈凡这么说话该不会被一巴掌拍死吧。
强者，都是不讲道理的。
可墨七却并没有生气，虽然还是冷冰冰的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感觉到温暖。
“平时多努力一点，也不至于如此。”
“嘿嘿，要是这东域多些您这样的人物，我恨不得天天睡到中午再起来。”
陈凡笑嘻嘻的地道，“要不是被逼的，谁愿意天天修炼，是天不蓝了还是花不鲜艳了，东域浩大无垠，出去走走寻找诗和远方不好么？”
此言一出，墨七明显愣住了。
霍玉觉得人生似乎有些迷幻，他虽然是魔族，但更多的时候还是生活在东域，混迹在人族当中，要说感情确实比和魔族更要亲近一些，之前说的倒也不都是假话。
只是生来的病症让他无法保持冷静，也无法过普通的人生活。
但他也知道，东域的普通人也不是这么生活的，更别说修者了。
陈凡这话说的，就是放在一个普通农户家里都是要被大骂一顿的。
还诗和远方，不干活就活不下去，做什么白日梦呢？
而且，这还是面对一位修为高深的古老强者，这类人不都是向往强大的么？
陈凡这话说好听点叫做没志气，说难听点就是不上进，自暴自弃，更别说陈凡还有一个古人族传承者的身份。
谁家老祖宗看到被寄予希望的后辈是这个心思肯定都要气死了。
要是这位古人族的老祖宗打死陈凡就有意思了。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霍玉还是小小地期待了一下。
哪知道，墨七回过神来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有些自责道：“是我们做得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