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是由别人告诉他的话,黑英可能还不会相信。但这个人是程一景,那么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黑英哀思神伤的推开房门离去,临走前,交代下人好生招待贵客。

距离四王子楚阔大婚的日子还有三天之久,各国来使陆陆续续的相继到达。漠北可汗由衷的感到高兴,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东莱太子的时候,脸色瞬间变的十分难看。

就连东莱太子上前打招呼,漠北可汗也只是表现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拂袖离去。众人纷纷猜测,东莱与漠北之间似乎是濒临结点,难以化解了。

“景王爷,好久不见啊!上次一别,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才能与西陵的景王再会。没想到,今天竟然就如愿以偿了!”

对于东莱太子的客套话,程一景也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番,算是缓解了东莱太子在场面上的尴尬。

天黑以后,漠北的桦树林中,人影晃动。

“楚河,这么晚了,你叫小王过来,可是有事?”

楚河回过头,阴险的说道:“可汗今天的态度,太子殿下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吗?”

东莱太子往身后的树上一靠,咬牙切齿的说道:“那还用说,今天的事情,简直让小王丢尽了脸面。如果不是父王千叮咛万嘱咐,叫小王忍耐,小王又怎么可能憋了一肚气没地方发泄。”

楚河挑眉,来到了东莱太子面前,将手搭在肩头,道:“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你发泄心中怒气呢?”

东莱太子闻言,疑惑的抬头,细看着楚河眼中狠厉的光芒,犹豫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怎么,太子殿下是害怕了吧?如果害怕的话,就当我今天什么也没有说好了!”说完,楚河作势离开。

东莱太子对漠北可汗的态度,一直是记恨在心。现在有机会帮他出气,他怎么可能还会放任机会溜走呢?“请等一下!小王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助小王,来陷害多年抚养你长大的可汗?”

说到这里,楚河眼中的不甘与嫉妒疯狂流转,随即而来便是痛恨在眼底升腾。“从小到大,可汗的眼中从来都只有容华,没有我们的位置。他做什么事情,都要问容华的意思,只要是我们这群庶子提出的意见,他就会不断的去否决。太子殿下是东莱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我们不同,我们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被容华压上一头。如果像你那群兄弟一般无能也就罢了!可我不同,我有野心也有报复,更主要的是,我比容华更适合带领漠北走向繁荣。”

东莱太子从小荣华富贵奢侈无度,对于这些庶子的心情,难以达到共鸣。既然有人能够帮助他,出了这口恶气,那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为了将东莱太子彻底的拖下水,楚河故意道出楚阔之所以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的原因。其间,不乏楚河的添油加醋。

闻言,东莱太子怒斥道:“漠北可汗与容华太子还真是无耻,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搅和小王的婚事。楚河,你说吧,怎么做?小王一定会尽力的配合。”

两人达成共识以后,选择在楚阔成婚当天动手。

山雨欲来,程一景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于是,他找来黑英,商议道:“明天就是四王子大婚的日子,本王直觉的告诉我,明天或许会出事。”

闻言,黑英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你是说……”

程一景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在我们西陵,如果有人想要图谋不轨,那么他势必就会选择一个特殊的日子,来混淆视听,以此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虽然本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容华太子最好还是要小心为上。”

黑英沉思良久,道:“多谢王爷提点,你放心,小王一定会三思而行。”

第二天,天一亮,比琼国的送亲队伍便到了漠北边境。为此,可汗特意派人前去接应。

第一次当新郎官,楚阔显得十分紧张。这个时候,楚河在一旁打趣道:“四弟终于成家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抱出个娃娃给可汗高兴高兴啊!”

楚阔当即有些不好意思,“二哥说什么呢?我这才成婚,哪有那么快就有娃娃。倒是二哥,应该是时候生娃娃了!”

楚河毫不在意的瞥了一眼黑英,道:“太子殿子还没有大婚,二哥我不着急。”

楚铮适合插嘴道:“行了行了,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赶紧的,一会花轿就到了。”

楚铮的性格在众兄弟之间,十分的不讨喜。又因为他常常与黑英过不去,使得很多人不太喜欢与他过于亲近。

短暂的尴尬过后,楚铮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呦!景王爷原来在这里啊!”

程一景回头,淡淡的寒暄道:“原来是三王子,幸会!”

楚铮看到程一景身旁的丫头时,眼神大放异彩。“这是你的丫鬟吗?看起来还不错。”

在漠北,如果楚铮说出这样的话,肯定会有人把丫鬟直接送给他。但可惜的是,程一景不是他们漠北的人,所以,更不会守他们漠北的规矩。

“三王子,请你自重!”

面对程一景的冷言冷语,楚铮顿时感觉到脸上挂不住。“景王爷,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你何需如此,百般维护!”

程一景对楚铮不礼貌的行为,感到十分厌恶。难怪漠北的王子们会不喜欢与他来往,这个人看起来还真是让人忍不住心生反感。

带着南箩,程一景招呼不打的就侧身离去。楚铮见状,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这个程一景,还真是像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啊!

带着满腔的怒火,楚铮跑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对着正在弹着箜篌的夫人一顿抽打,以此发泄内心的火气。

被他抽打的女子瑟瑟发抖,却又不敢哭出声音,甚至不敢躲避。

过了好一会,楚铮才扔掉手中的马鞭,走了出去。

隆重的婚礼,配合着众人的祝福,一步步走向幸福的彼岸。

觥筹交错,饮酒自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乐。这个时候,漠北的可汗在众人不注意他的时候,走了出去。随之,程一景走出房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见他们走出去以后,楚河递了一个眼色给东莱太子,随后尾随。

“可汗找本王来这里,可是有事?”

漠北可汗苍老褶皱的面容上,带着一份沉重。“本汗戎马一生,却在颐养天年之际,要面对他们兄弟之间的互相残杀。本汗的心,太累了!容华若是执迷于可汗的地位,能够倾尽全力也就罢了!可是,他的心却已经志不在此。本汗找你来,就是希望景王爷能够答应我,在我离去的那天,全力支持容华登上大汗宝座。东莱与比琼虽然与漠北密不可分,但却并不实心实意。本汗能拜托的人,也只有景王爷了。”

漠北的可汗能够坐到今天的位置,果然非同一般。心知他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试探,所以便借机乞求他能够答应他的请求。选择这个时间段,的确不会引人注目。毕竟,这个时候,大家都贪于享乐,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们的离去。

程一景既没有开口答应,也没有选择回绝。“可汗老当益壮,王子们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造次。”

可汗自嘲一笑,“你以为我不知道楚河以及楚铮的所作所为吗?本汗不说,不代表对他们一无所知。就拿楚河来说,虽然表面上对容华毕恭毕敬,可实际上,他却比任何人都希望容华意外死去。不可否认他很聪明,也懂得顾全大局,可是他的性格过于激进,很容易把漠北带向深渊,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不重用他的原因。”

躲在草丛里的楚河听了可汗这一番言论,气的差点吐血。他不适合,难道容华就合适吗?为什么?为什么这老头子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谁才是最适合做可汗的人呢?

在可汗再三请求之下,程一景答应,会尽力协助容华。随后,可汗叹气道:“景王爷深明大义,本汗敬佩之至。本汗想在这里休息一下,景王爷请便。”

程一景离开以后,可汗望了一眼草丛,随即失望的说道:“出来吧!躲躲藏藏,像什么样子?”

楚河从草丛里率先的走了出来,并示意东莱太子暂时不要现身。

来到可汗的面前,楚河毕恭毕敬道:“可汗……”

甩手一巴掌,楚河顿时茫然无措。“可汗,你这是……”

“哼!我楚偃格虽然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但也没有你这般鬼鬼祟祟的儿子。说,躲在草丛里,都听到了什么?”

面对可汗冷漠的质问,楚河内心顿时失衡。“可汗想要择立容华做上大汗的位置,难道儿子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为了容华,可汗能够低声下气选择卑躬屈膝乞求外人,儿子为什么就不能偷偷的躲在草丛里偷听?”

“混账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本汗了。要择立谁为下一任可汗,一切都由本汗决定。”可汗扯着楚河的衣领,责骂道:“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那你首先就要学会谦逊。你这般目中无人的做法,就算做了可汗,也一样不会有人服气。”

楚河怒不可遏的拍掉了可汗的大手,嘶吼道:“可汗不要忘了叔父们,你想要立容华为下一任可汗,也要问问他们同不同意?我谦逊与否,与能够坐上大汗的位置有关系吗?就算我学会了谦逊,可汗一样会选择容华,放弃我。如果我做了可汗,我看谁敢不服气,谁要是不服气,那我就打到他服气为止。如果还不识时务,那我就杀了他。”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楚河随即对着草丛里的人招呼道:“太子殿下,出来吧!”

可汗见状,大惊失色,“你……楚河,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样,会毁掉漠北,毁掉你自己的?”

“怎么?可汗是怕了吗?”楚河仰天大笑,讥讽道:“得不到,那我便毁掉又有何妨?可汗在意容华,可叔父们不一定这么想。谁能够给他们带来足够大的利益,谁就是最适合的草原之王。”

话音一落,可汗的胸口被楚河一击即中,脸色发白的向后退去。身后的东莱太子见状,用力一掌,将可汗推回到楚河的面前。

极尽扭曲的面庞,凑到了可汗的面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选择容华还是我?只要你点头,我保证留你一命!”

可汗愤怒的眯着眼睛,不顾内伤带来的气血翻涌,直言道:“你做梦!即便是死,你也休想得逞。”

楚河闻言,暴躁不已。当即一掌,将可汗打飞。摔落在地的可汗,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溢出。他瞪着牛玲一般大的双眼,狠厉的说道:“楚河,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随后,可汗两眼一番,死了。

东莱太子见识到了楚河的凶残,心中顿时对他有了另外的看法。与虎谋皮,以后还真的格外小心。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可以毫无顾忌的打杀,还有什么他做不到的。如此丧心病狂,恐怕无人能敌啊!

“二王子果然杀伐果断,为了成就大业,当真是有非同一般的魄力啊!”

楚河冷笑一声,道:“赞赏的话不必多说,现在你我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万一被人发现,所做的一切都会付诸流水。太子殿下回去以后,记得,找到能够证明你不在场的证据才是。”

说完,楚河决绝的离去。

东莱太子闻言,立刻赶了回去。

酒宴之上,热闹非凡。东莱太子偷偷的溜回到酒桌上的时候,并没有人引起人们太多的注意。一如他离去的时候,也没有人去在意,他去了哪里?毕竟,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和楚河搅和在一起。

“二哥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才过来?今天四弟大喜,二哥可要多喝几杯才是!嗝……”

楚河笑着接过酒杯,“刚刚你嫂子有事,所以耽搁了时间。来,二哥敬你,祝你们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