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可汗的尸体在桦树林中被发现。

一石惊起千层浪,瞬间在整个皇室炸开了锅。明明是大喜之日,转眼之间,却变成了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楚阔本就欢愉的脸上,此刻再也挤不出一丝的笑容。

沉重的气氛,压抑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

一些部落的首领央求着离去,然而,可汗突然死亡,却容不得任何人进进出出。

“你们谁也不准走!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小王希望你们能够配合,得罪了!”黑英在此刻,背负起太子本应该承担的重担。势要查清楚来龙去脉,还可汗一个公道。

然而,没有做过亏心事的首领们,纷纷吵吵嚷嚷。“容华太子,可汗死了,我们能够理解你现在糟糕透了的心情,当然,我们的心里也是十分难过。不过,可汗的死可是和我们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你想要为可汗报仇,也要找对对象才是。我说的,没错吧?”

其余的首领,纷纷附和道:“没错!容华太子做事情还是不要太绝的好。可汗的死,跟我们没关系!今天,我们说什么也要离开。总不能因为你的怀疑,而毫无实质证据,就束缚我们的自由,是吧?”

黑英闻言,怒火中烧,抽出软剑便将起哄的一个首领斩于刀下。“不过是一个部落的首领,谁给你们的权利,与小王讨价还价。别以为可汗死了,小王就真的拿你们没办法了?听清楚了,谁敢私自离开漠北,便是与小王为敌,与整个漠北为敌?”说完,黑英将目光投向了在座的叔父们,冷声道:“叔父们,小王说的对吗?”

见识了黑英铁血的手段,叔父们哪里还敢反驳,“是是是……容华说的是!我们都支持你!可汗的死,一定要查清楚,还整个漠北一个公道。”

楚河适时走出来,仗义执言道:“各位首领,以及各国来使们,请多多担待。我保证,一定会尽快配合容华查清楚可汗的死亡真相,尽早的放你们离开。这段时间,就要暂时委屈你们了。当然,你们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尽管提,我们一定会尽量满足。”

楚河突然的一番话,让黑英感到十分不悦。他现在跑出来是什么意思?是准备告诉所有人,他才是最有资格做这个草原之王吗?冲出来装好人,相比之下,倒是让人觉得他黑英做事过于小家子气了。

若是反驳,指不定会让人怎么想?

场面意外的有些尴尬,程一景选择了恰当的时间,从人群中走出。很明显,他选择站在了容华太子的阵营,淡淡的说道:“容华太子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查清楚真相罢了!本王相信,谁也不愿意做那个被质疑的对象。既然不想被质疑,本王觉得,在场每个三都有义务来配合调查。”

他国来使见状,目光闪烁不停。程一景出来说话,看来是有意支持容华太子了。楚河无所谓的笑了笑,不在多言。

多番盘问之下,几乎每个人都有了不在场的证据。这让案件,一度跌入低谷。

然而,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楚河突然将矛头指向了程一景。“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可汗在临死之前,可是将景王爷召唤到一旁。至于谈了什么,那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可汗突然的死去,倒是让人不得不怀疑啊!”

说的如此明显,在场的人谁听不出楚河的弦外之音呢?

黑英不满的皱着眉头,斥责道:“楚河,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请你不要乱泼脏水。景王爷不是那样的人,况且,他来漠北只是道贺,并无它意。”

楚河冷笑了几声,起身反驳道:“容华,好歹你也是漠北的太子,说话不向着自己的人,反而胳膊肘子往外拐,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说,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才让你如此帮他吗?”

曾经温文尔雅的楚河,转眼间面具撕裂,变成了一只匍匐已久的狼,无不让兄弟们惊讶。

楚铮因为之前的事情,怀恨在心,于是,接言道:“我觉得二哥也没说错什么?这个景王爷的确行径可疑!先不说他来漠北的目的,就说他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可汗召唤到那么偏僻无人的地方呢?这其中……肯定有鬼!”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程一景说的。他愤恨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可言喻的审问。仿佛在对程一景说,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

楚阔一直以黑英为首,自当是帮黑英说话。“二哥三哥,你们要指责景王爷,也要拿出有力的证据说服大家才是。总不能听从你们的一面之词,就将景王爷定罪。况且,景王爷来此可是代表着西陵,我们如此草率,传出去,不是让人听了笑话。”

见状,东莱太子插嘴道:“景王爷,本太子相信你是个敢作敢当的人,绝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只是一个藏头露尾的宵小鼠辈,对吧!既然大家怀疑你的行踪,不如就拿出实质证据,来堵上所有人的嘴巴!你说呢?”

程一景无所谓的笑了笑,侧首直视着东莱太子略显心虚的眼神,道:“怎么回事?东莱太子应该比本王更清楚才是!”

尽管程一景压低了声音,但东莱太子的神色依旧显得有些难看。他气冲冲的坐回到椅子上,不在去瞅程一景的脸色。

此时此刻,已经容不得程一景推脱。于是,他直截了当的起身道:“可汗的确在临死之前找过我,他希望,本王能够在他死后助容华太子一臂之力。因为他发现,众多儿子里,也只有容华更为合适做这个位置。其他儿子虽然个个一表人才,武功卓绝,但心思……难免过于毒辣。”

程一景在楚河面前站定,一眨不眨的盯着楚河的眼神,直到对方闪躲,才收回了视线。

“可汗的死,本王的心里表示十分难过。不过,当可汗说完以后,便提出想要在那里休息一下,为此,本王也只能离开。我想,可汗之所以选择在那里停留一段时间,为的并不是休息,而是……在等人吧!”

等人?在等谁?难道,可汗是在程一景走后,才被人杀的?也就是说,当时在场的不仅仅只有程一景,有可能还有别人隐藏其中。

闻言,楚河不屑一顾,拍手而起。“景王爷编的故事还真是精彩,佩服,佩服啊!”

程一景承认见过可汗,但却否认杀死了可汗。这一说法,得不到大家的有力支持。说有人埋伏草丛中伺机而动,可是显得有些牵强。

在楚河与叔父们的要求下,程一景暂时被限制了自由。事情已经有了进展,其余的人留下来,只会徒增麻烦。于是,黑英下令,放他们先行离去。

夜里的时候,楚河与东莱太子聚在了一块。

“程一景留着也是麻烦,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先杀了他在说。如今,整个漠北都是容华在掌控局面,只要程一景死了,西陵势必会迁怒于人。到时候,容华也只能自认倒霉,接受西陵的怒火。一旦漠北局面失控,叔父们一定会认为他办事不利,恰好也给了我机会。”

楚河说的头头是道,然而,东莱太子却不这么想。楚河野心勃勃,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今天,他能够为了一己私欲杀了自己的父亲,拖景王爷下水,如今又在谋划容华太子唾手可得的可汗之位。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呢?

狼养熟了,可不会报恩。

为了自己的一口气,为东莱埋下祸根,无论如何,东莱太子也无法做到。

“二王子,可是有计策了?”

“自然!”将自己心中的计策与东莱太子说了一遍后,楚河得意的说道:“只要我坐上可汗之位,我答应你,一定与东莱永结秦晋之好,决不食言。谁敢与东莱对抗,那就是在与整个漠北为敌。”

两人一拍即合,殊不知,东莱太子已经准备反水了。

就在楚河派人在程一景的食物中下毒之时,东莱太子率先用暗器提前放消息给黑英知晓。

当黑英赶来之时,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桌上的食物纹丝不动,反而人却不见了。

黑英急忙的向外跑去,抓过来一个人就问。“可看到景王爷了?”

下人摇了摇头,道:“没看见。”

原处的帐篷里忽然传来女子的恐惧的叫喊之声,黑英火速赶了过去。可当他赶到的时候,正巧看到程一景与楚铮二人打做一团。角落里的女子,也就是楚铮的夫人,半露肩头蹲在地上嘤嘤哭泣。

黑英上前将两个人分开,困惑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楚铮气呼呼的指着程一景,怒意不平。“白天,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公道话。没想到这小子怀恨在心,趁我不在之际,想要非礼我夫人。容华,现在整个漠北由你主事,你说,该怎么办吧?”

黑英左右为难,道:“景王爷……”

“事情并非你们想的那样!”程一景当即坦白道:“晚饭的时候,本王发现饭菜有毒。恰巧这个时候,看到楚铮在外面鬼鬼祟祟,于是我便追了出去。当我追到这里的时候,一进门就发现夫人恰巧在换衣服。本王并非有意,实属无奈!”

黑英联想到自己收到的纸条,不禁相信了程一景的这番言辞。

“三弟,这件事情,只是一个误会。好了,你们都散了吧!”

众人一哄而散,然而,楚铮依旧不服气的扯住了容华的手臂,怒道:“容华,你什么意思?你说误会就是误会,那我楚铮的面子往哪里放?传出去,我楚铮还要不要做人?今天这个事,你休想就这么算了!”

“夫君,还是算了吧!景王爷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啪的一声响,女子被楚铮扇倒在地。“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女人多嘴了!滚到一边去!”

“三弟,你别生气!并非我有意袒护,不信,你看!”

容华将字条递给了楚铮看,没想到看完以后,楚铮却说:“一个破字条而已,说不准就是你们两个人狼狈为奸,糊弄于我。”

黑英闻言,顿时大怒,“楚铮,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小王的字迹吗?如果我要与景王爷狼狈为奸,现在你哪里还有命在?况且,景王爷刚才可是说了,食物有毒,而你又在门外鬼鬼祟祟,是怎么回事?”

“放屁!老子一直都在老十一那里喝酒,怎么可能跑到景王爷的帐中。”

这么一说,看来整件事情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了。到底是谁呢?黑英不禁陷入了沉思。

在黑英的周旋下,楚铮好不容易就此罢休!

然而,这件事情很快传到了楚河的耳朵里。

“你说什么?景王爷与楚铮没打起来,还握手言和了?”

“二王子,属下当时看的清清楚楚!不仅握手言和了,属下还看到容华太子手中多了一个纸条。至于写了什么,属下看不真切。”

楚河挥了挥手,“下去吧!”

仔细考量了一番后,楚河来到了东莱太子的帐中。见他火气冲天,东莱太子疑惑的问道:“二王子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气成这个样子?来来来,我们坐下说!”

“不必了!东莱太子,我问你,容华太子得来的消息,是不是你给他的?这件事情,只有你我二人知道,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面对楚河的质问,东莱太子不为所动。“二王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吗?如果你不信任于我,那本殿下觉得,我们就没有必要在继续合作了。至于你说的提前截获消息之类的话,抱歉,本殿下不知道。如果你硬是要跳进别人搭好的陷阱,那我想拦也拦不住!”

闻言,楚河松了一口气,顿时冷静了下来。“刚才是我欠考虑了,太子不要生气的好。我只是疑惑,容华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听君一言,似乎只是容华的轨迹,准备将我们分崩离析。果然,容华还不是那么轻易对付的。明天,可敦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容华又多了一项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