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景的马车浩浩****的走在官道上,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途中一伙山贼本想等车队靠近山丘的地方,在例行动手。奈何,中途杀出来一群黑衣人,直接将他们的好梦破灭。
“奶奶的,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也不打听打听,这一带是谁的天下?”
“头,我们怎么办?上,还是不上?”
头顶传来重重一拍,首领扯着嗓门嚷嚷道:“上什么上,没看到人家都什么段位吗?叫上兄弟们,都给我撤!”
贼匪虽然已经撤退,但黑衣人却源源不断输出,瞬间将整个车队包围。
程一景淡定自若的坐在马上,丝毫不显慌乱。对付他,皇上还真是下足了血本啊!竟然私下召来这么一群江湖杀手,准备来取他的性命。推断不错的话,皇上这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不可了。
也对,只要他一死,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这群杀手势必就会成为替罪羊,陪他一同上路。一石二鸟,他这个皇兄还真是够狠的。到时候,这个世上,就再也不会有任何人去威胁他的地位了。
“你就是景王爷吧?久仰大名,只可惜,你我道不同,郭某也只好得罪了!”
从人群中走来一男子,皮肤黑的像一块木炭。在他眉峰的位置,长如蚯蚓一般的疤痕纵横交错。看起来,更像是午夜的恶鬼出来讨食。
定睛一看,程一景目露沉重。
郭相宇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曾以一己之力连杀四十七人。只要提起他的名讳,敌人无不闻风丧胆。传说他从小与野狗争食,与豺狼为友,生性残暴不仁。与这样的人照面,并不是程一景想要看到的。
既然来了,就得面对。畏首畏尾,可不是他的做派。程一景从马上利落的跳了下来,站在郭相宇的面前,云淡风轻的说道:“有生之年能够与江湖第一杀手碰面,荣幸之至。”
郭相宇十分好奇的问道:“既然你知道我,那你也应该猜到我为何而来?又是谁请我来的吧?本来,我并不想与你为敌,可是,你知道的,人到了一定的境界,若是遇不到同等的高手,将会十分孤独,所以,我来了!”
郭相宇虽然是个杀手,但凭他现在耿直的性格,程一景倒十分欣赏。“今天本王若是死在你的手中,难道你就不怕,买主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吗?”
郭相宇闻言,哈哈大笑。“如果我今天能够败在你的剑下,我郭相宇死也值得。”
程一景对郭相宇是一种赞赏,郭相宇看程一景又何尝不是?
“出招吧!”
程一景时刻保持着谨慎的态度,因为他今天面对的可不是普通的小喽啰。
两人拼站在一起,刀锋凌厉,去势不减。随行的人同时加入了战斗,与黑衣人争斗在一起。杀声,喊声震天动地,贼匪走出好远都能听到后面传来的厮杀声。
“奶奶的,幸亏老子机灵。否则还真被当鱼肉,按在菜板上剁了不可。”
郭相宇一剑划伤程一景的手臂,但自身并不好过,对方用力的一脚震得他虎口生疼。这个景王爷,果然非一般人可比。
虽然两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对于郭相宇来说,能够找到与自己平分秋色的对手,简直是人生一大快事。
“景王爷,你受伤了!”
“本王虽然受伤,你不也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再次战做一团。眼看着对方跟随而来的士兵所剩无几,郭相宇的攻势也开始变得更为刁钻起来。
然而,几个回合下来,谁也没能捞到好处。
郭相宇眼见比不出高低,瞬间失去了耐心。“给我杀!”
因为人多势众的关系,郭相宇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眼看着被围攻的程一景,郭相宇得意非常。
一声清脆的鸟鸣声过后,瞬间从暗处涌出来一批人,加入了战斗。对方攻势之强,让人徒然色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黑衣人所剩无几。这场屠戮,没有任何的概念可言。
郭相宇脸色大变,指着突然出现的这伙人追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行走江湖多年,郭相宇从未听说,有这么一群人,可以媲美他的杀手团。百十多号人,顷刻间,倒地不起,失去了战斗力。
对方并不搭言,只是向程一景拜首后,火速的消失。
郭相宇内心忐忑不安,手下死了这么多人,怎能让他不心痛?
愤怒之下的郭相宇,攻势变得强劲有力,可让他意外的是,程一景竟然轻松的化解了。难道之前与他对战,他并没有用尽全力?
短暂的走神,让郭相宇一剑败北。
“我输了!”郭相宇十分失落的说道。
程一景对于成败并不十分在意,凭借对方走神,而赢得胜利,并不光彩。
“你走吧!”
郭相宇疑惑道:“你不杀我?”
程一景跨马而起,勒住了手中的缰绳。“你我之间,就算比上三天三夜也未必有个输赢。郭相宇,本王今天放了你,希望你能够回去想清楚,不要在被人利用的好!”
跨马飞奔,转眼间,程一景带着几个存活的士兵,消失在郭相宇的视线里。
经过几日来的奔波,程一景好不容易来到了漠北边界。因为天黑城门闭锁的关系,程一景只好借宿于城外的瓦窑。
“有人吗?”
开门的是一个身着破烂的婆子,她点头哈腰的将程一景迎了进去。“这里没什么招待贵人们的东西,先将就一些吧!”
程一景大大方方的接受,曾经在军旅生活中,可比现在苦的多。不过是一杯混了泥土的水,有什么难以下咽的。
“谢谢!”
与婆子聊天的时候,佝偻在角落里蓬头垢面的女子突然的抬起头。她啊啊的喊了半天,试图引起程一景的注意。
可没有想到,婆子突然闻声走了过去。拾起身旁的棍子,就对她一顿乱打。
被打的女子口不能言,只能呜咽呜咽的抽泣。见她终于老实了,婆子这才放下手中的木棍,走了回去。
担心引起质疑,婆子立刻笑着解释道:“这丫头因为一场高烧,烧坏了脑子,所以神智有些不清醒。见到生人,就会变得疯狂无比。贵人可别介意,到时候,我一定会严加管教。”
程一景十分困惑的摇了摇头,“她既然神智不清醒,婆子还是不要在打她,也免得她心生恐惧。我不过是路过,婆子不必在意我的感受。”
天色已晚,程一景等人在婆子的安排下,睡了下去。马车上有送给漠北王子大婚的礼物,程一景只好命令其中二人在外面守候。
可人到底不是铁做的,总会犯困。加上婆子的.蒙.汗、药,士兵想不睡都难。
半夜里,窗外树影婆娑。见其熟睡,婆子偷偷的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然而,婆子出门的瞬间,躺在木板上的程一景就醒了。
他瞥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士兵,悄悄地随其走出。
婆子上了马车,在看到一车的珠宝后,眼神大放异彩。“这下可发了!等老婆子我将他们都解决了,这些东西可就是我的了!以后荣华富贵,可真是享之不尽了。”
婆子活在幻想中不能自拔,然而,脖颈上的软剑却适时提醒了她,不要乱动。
婆子心惊胆颤的说道:“你……你不是……”
程一景冷哼道:“你那点计量,本王还不看在眼里。”
对于这种贪婪无比的人,程一景一向不手软。顷刻间,将她斩于剑下。
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士兵们还在熟睡。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程一景却失去了本有的困意。
角落里的女子,突然低泣,再次引起了程一景的注意。困意不在,程一景只好走上前去,询问道:“你怎么了?是有话要说嘛?”
女子用力的点了点头,啊啊的说个不停。
那个婆子说她神志不清,可她又怎么会晓得自己说什么?看来,是那个婆子在说谎了。
将女子身上的绳索解开以后,女子突然跪在程一景的脚下,不停的磕头。
程一景温和的说道:“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挂怀。”
没想到女子突然抬起头,再次啊啊的说个不停。程一景皱眉,不明白女子的用意。以为她是过于激动,才会变得如此。
于是,耐心的问道:“可是饿了?如果饿了,本王去给你拿些吃的过来。”
程一景抬步就要离开,没想到却被女子拉住。这让程一景感到万分困惑,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于是,程一景再次弯腰问道:“你有话对本王说,对吗?”
女子点了点头,随后在地上写道:“王爷,我是南箩啊!”
程一景见状,震惊不已。南箩?她是南箩?那她怎么会到了这里?她又是怎么会变成了哑巴的呢?
“南箩,真的是你吗?”
南箩闻言,用力的点了点头。随之,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呜咽呜咽的哭声,让程一景忍不住的问道:“告诉本王,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到了这里?”
南箩因为口不能言,无法一时间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交代。她焦急万分,变得有些慌乱。似乎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一般,急得满头大汗。
“南箩,你不要急!有什么话,慢慢的写给本王看。”
听了程一景的话,急躁不堪的南箩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在地上写道:“那天,我看到离夫人与男子私会,被他们发现。我想逃,却被那个男子当场抓住。好在有庄伯,我才死里逃生。”
看到这里,程一景再次震惊无比,内心更是火冒三丈。“陆江离……她竟然敢背着本王,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来。南箩,那后来如何了?”
话音一落,南箩再次写道:“后来,我本想着等云霄到了,通知云霄禀报给王爷听。可是我左等右等,也不见云霄过来,于是,就准备去王府见王爷。可是走到了半路,一个婆子忽然要我指路,我就好心的跟了过去。没想到,那里竟然有人埋伏于此,将我打晕。等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离夫人坐在我身旁。她恼羞成怒,刺了我几刀。”
“可恶!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蛇蝎心肠,歹毒至此。”程一景怒不可遏的捶击了一下地面,道:“南箩,那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南箩忍不住的哭了起来。这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一般。每当睁开双眼,便挥之不去,无数次侵蚀着她的内心。
“离夫人走了以后,破庙里来了一个婆子。当她带我离开皇城,并找大夫给我治疗的时候,我真的当她是一个好人。可是,没想到,她却在我高烧烧坏嗓子以后,放弃了变卖我,转而将我打发成乞丐,每天进城乞丐。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做,她就会变本加厉的打我。”
南箩写完这段话以后,泣不成声。难以想象,这段时间里,她都经历了什么?
“南箩,不要哭了!本王,一定会给你做主。”
天亮以后,程一景安排南箩上了马车,一路进城。并派人给南箩买来合适的衣服,简单的做了梳洗。
黑英闻听程一景的到来,再也坐不住了。自打三年前听说陆江城在一场大火中死去以后,他便整个人变得魂不守舍。黑英一直不愿意相信,陆江城已经死了!在他的眼中,陆江城一定是活在西陵的某个角落,开开心心的生活。
“王爷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请!”
将程一景迎入帐篷以后,黑英支走了所有的人。
程一景心知黑英的心思,便耐心的等待他的提问。
“江城她……”
“死了!”程一景故作哀伤,“在一场大火中,死去了!”
黑英难以置信,不愿意接受。“不……不会的,她不会死的。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这件事情,在西陵,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容华太子,你要学着接受现实。江城她……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