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话,着实让静怡有些打脸。皇上若是忙于政事,抽不出时间也就罢了,可偏偏选择在这个节骨眼去了凤华殿,这不明摆着告诉大家,她……吴静怡大婚之日还未得宠便已失宠了吗?
心中怒火中烧,脸上却面不改色,静怡微微一笑,道:“昨晚妹妹犯困,便早早地睡下了。也多亏皇后姐姐照料,倒是麻烦姐姐了!”
皇后对此不屑一顾,抛下静怡走到太后的面前,亲切的慰问道:“母后近来身体可好?可千万别因为外面的闲言碎语,伤了身子才是!这慈福殿里,蔡嬷嬷与桂嬷嬷如今已经不在,母后可要保重自己啊!”
静怡被皇后无视,显得分外尴尬。揪着手中的丝帕,恨得咬牙切齿。
提及外面的闲言碎语,太后顿感心痛,“哀家不过是想要给足静怡的面子,不让人瞧低了去。没想到,竟然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要说,这群刁民也真是小题大做,不过是隆重了一些,也至于他们如此费心费力的说长道短。”长叹一声,太后恍惚间,似乎是有些心力交瘁。“哀家老了!回想起过去,哀家或许早就命人将这群散布谣言的刁民处死。可现在,西陵正在与漠北对战,哀家若是任意妄为,只怕不仅会让皇儿失了民心,也会让皇儿与哀家疏离。也罢也罢,这件事情,相信皇儿必然也会处理的很好。”
皇后巧言令色,挤兑着静怡,“怡妃妹妹,本宫与太后还有些话要聊。您若是奉完了茶,那就请自便吧!”没等静怡开口,皇后扭过头,扶着太后的手臂向里屋走去。一边走,一边关怀备至道:“在皇上的眼中,母后的身体才是至关重要的。母后切莫多心,不过是几个无良鼠辈罢了!有皇上在,定然掀不起巨浪。母后慧眼识人,自然看的清楚。”
静怡站在原地,愤恨的看着她们走了进去。前脚还对她说留下来一同用膳,后脚就与皇后为伍,对她视而不见。嘴上说着为了她,可现在出了事,太后对她的态度也明显有了疏离。
从前的认知里,太后一直视她为亲生,可今时不同往日,在嫉妒与愤恨的嗦窜下,静怡感觉到心中有一股力量在控制着她。无时无刻都在告诉她,她们都该死。
听了皇后的话,太后的内心总算得到了舒缓,“还是您最会讨哀家欢心,不像华妃,出了事,立马与慈福殿断了联系。也不想想,哀家就算是捅破了天,那到底还是皇上的母后,西陵国的太后。只要哀家开口说一句话,别说她那个兄弟能不能世袭,就是她,哀家也能将她从这个位置拉下来。”
说起华妃,太后的口吻明显与往日不同,似乎是对此次事件,华妃没有第一时间前来慰问很是不满。也难怪,整个宫里,除了瑾妃,也就她风生水起。翅膀硬了,不将人放在眼里,在正常不过了。
“母后,她来不来,又有什么关系呢?臣妾在这里陪着你,不也是一样的吗?难道在母后的心里,只有华妃不成?”
皇后故意闹着别扭,倒是很讨太后开心。“你这丫头,还是和过去一样。明知道哀家不是那个意思,偏偏要吃这个味。”
皇后噗嗤一笑,似乎一切回到了小时候,她给太后捏背的场景。那个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闹了小别扭以后,太后会高兴的守在她身旁,询问她,想要什么?只要看中,就可以拿走。
一如往初,太后温和的笑道:“这慈福殿里,有没有喜欢的?哀家现在年岁大了,也用不上这些,若是喜欢,便拿了去。”
太后的大度,并非只针对皇后一个人。今天也就是心情好了,对她的态度这才有所改变了。当初有华妃在,可没像现在这样亲近。揪着过去不放,显然不是皇后的性格。她此次来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那几只珠钗或者镯子,而是,真真正正的统率后宫。
“母后,其实臣妾心里有一事,不知道该不该说……”皇后装作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她知道,凭借太后的脾气,一定会继续追问,让她顺理成章的往下说。
果然,在皇后话音一落的刹那,太后急不可耐的催促道:“在哀家面前,有什么话,直接说了便是。哀家不仅是你的母后,也是你的姑妈,对于哀家,你还需要有什么隐瞒。说吧!”
闻言,皇后不再犹豫,侃侃而谈道:“母后,还记得之前那个涵贵人吗?”
提起涵贵人,不禁又让太后想起桂嬷嬷,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像一个局一般,先是瑾妃落水滑胎,随后便是她下令封锁一切消息并顺利处死涵贵人欲盖弥彰。没想到,一个金牌的意外掉落,让桂嬷嬷命丧黄泉。苦于没有证据,太后在整件事情上,接二连三受此打击,心中难免有些无力。好在玉贵人身首异处,所有的事情才最终划上了一个句号。
眼皮微微一抬,太后的语气骤然降低,“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
提及涵贵人,也勾起了太后很多不好的回忆。皇后察觉到自己的冒失,立刻装作十分委屈,道:“母后,倒不是臣妾故意提起,只是一想到,当初连她这么一个小小的贵人都敢对臣妾趾高气扬,可想而知,其他人了。华妃不过是仗着世袭的哥哥得了个王爷的头衔,便对臣妾爱搭不理,更可气的是,她竟然偷偷摸摸的教唆玉萝,对臣妾耍手段。母后,不信的话,你看……”
撩起袖子,漏出了原来的皮肤。只见上面,通红一片。说到这里,皇后泪眼朦胧,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孩,跑到母亲面前撒娇的样子。
太后难以置信的握着皇后的手腕,道:“这是……这是怎么搞得?”
眼泪就像事先准备好了一般,说流就流了下来。如果陆江城在此,一定会格外感叹:这丫的不当演员,可惜了!
“还不是那个死丫头,毛手毛脚的。因为臣妾不受待见,搞得一些丫鬟也在背后嚼舌根。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华妃有那个王爷哥哥撑腰,而臣妾……”
听到这里,太后愤怒的起身,道:“玉萝这个丫头好歹也是从国舅爷府里出来的,从前对你也算是毕恭毕敬,没想到,现在翅膀硬了,竟然做出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来。你放心,哀家这就命人将这丫头处死,也好宽了你的心。”
听到太后要处死玉萝,皇后显些吐血。这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着糊涂呢?话都说的这么明显了,她难道还听不出来吗?难道一定要她胆大妄为、直言不讳的告诉她,臣妾想要的不是处死一个丫鬟,而是统率后宫的权利吗?
“母后,其实,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玉萝。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华妃水涨船高,谁不想依附,博取一段好的前程。”皇后苦涩一笑,道:“说来说去,臣妾还是理解玉萝的。毕竟,她也只是为了自己。如果换做臣妾,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呢!要怪就怪臣妾命苦,几次怀孕,都落了胎。虽然皇上保证今生皇后只允臣妾一人,可说到底,臣妾也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后罢了!”
太后茅塞顿开,心有所感。“倒是哀家的错了,这些年,哀家一直紧握着权利不放,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不过你放心,哀家定会如你的意。”
有了太后的保证,皇后的情绪终于有所好转。“母后,臣妾说这些,并没有想要拿走你手中权利的意思。只是……只是父亲走后,臣妾也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心里有委屈,无处发泄,不知道该和谁讲?所以……所以……”
“算了,不要解释了,哀家都明白!”
在慈福殿里聊了有一会,皇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太后答应她的事情,迟迟没有回应,仿佛这一天的事情,在她走后,瞬间沉入大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流言蜚语满天飞,皇帝心急如焚之际,宫外突然传来一个坏的消息……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
忙于政事的皇帝,感觉到连日来的身心俱疲。在听到大事不好以后,皇帝内心顿时预感不妙。
“何事如此惊慌?”
“回皇上,宫外的那些散布流言的人突然被杀,民间传言,是太后娘娘痛下心肠。而且,而且……”
皇帝大怒,拿起一本奏折,想也不想的甩了出去。“而且什么?吞吞吐吐的,你是不想活了吗?还不赶紧速速道来……”
吃了教训,侍卫赶紧如实禀报道:“回皇上,街头百姓一致抗议,要求皇上给予公道,处置太后娘娘……”
说到这里,侍卫再也不敢继续下去了!生怕说错一句话,就丢了脑袋。
皇帝心烦意乱,将侍卫赶了出去。就在侍卫即将走出御书房之际,皇帝突然叫道:“等一下!”
侍卫回头,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还有何事需要吩咐?”
皇帝本想召集群臣一同商议,但想到事情与太后有关,顿时就打消了念头。“没事了,出去吧!”
侍卫走出去以后,皇帝失魂落魄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一面是拥护爱戴他的百姓,一面是生养他的母后,如何抉择,仿佛成了一个亘古难题。
元福在此时走了进来,在看到皇帝愁眉不展之际,也只好小心翼翼的服侍。
“元福,你说,朕是不是应该真的要处置太后呢?如果这样做,可以平复百姓的心情,可是,朕的心情,又要如何平复?真的好难啊!”
元福只是一个奴才,平时动动嘴可以,要他说出个大道理宽慰皇帝,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皇上,就不要多想了!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相信流言蜚语也只是暂时,早晚会被压制,直至消失的。”
皇帝左右为难的叹了一口气,“朕出去走走,你不必跟随……”
“是……”
皇帝走出御书房,漫无目的,不知道该去往何方。不知不觉,他来到了慈福殿的大门前,仰望着恢宏的宫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如果进去了,面对母后,他又能说什么呢?可是人已经到了这里,若是不进去,似乎又显得有些不好。
几番挣扎过后,皇帝选择离开。
然而,他路过慈福殿的消息,早已经飞进了太后的耳朵里。
在听到丫鬟的禀报以后,太后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他到底还是在责怪她,连问安都免了。
长叹一声,太后心事重重的赶走了服侍的丫鬟。“下去吧!哀家想一个人静一静!”
皇帝走在御花园,情绪低落,叹气之声时而回**在周围,让皇帝的身影更添一丝落寞。
“哎,你听说了吗?宫外那些散布谣言的人,其实都是太后下令诛杀的。因为谣言铺天盖地,使得皇上对此疲惫不堪,所以太后心疼皇上,便偷偷下令杀了这群人。没想到,事情反倒是越闹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几个丫鬟闲来无事,靠在假山的角落,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相关的事宜。
似乎是不相信对方的话,有人提出了质疑。“你可别吹了,这么大的事情,别人都不知道,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有人怀疑,说话的那个丫鬟自然不满,立刻反驳道:“你还别不信,我的好姐妹就是在慈福殿里当差,专门伺候太后的。皇后来慈福殿与太后的谈话,我那个姐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当时太后直截了当的说过,要诛杀散布谣言之人,否则,你来告诉大家,是谁杀了他们。”
丫鬟的反问,让那些怀揣疑问的人,闭了嘴。聊了不一会,丫鬟们纷纷散去。但听在皇帝的耳朵里,不免引起惊涛骇浪。原来,这一切都与母后有关。
一夜之间,太后的鬓角变白,人也显得有些憔悴。
第二天醒来,太后叫来了服侍的丫鬟。“来人啊!”
丫鬟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一幕,有些震惊,“太后,你的头发……”
太后对此并不在意,“去叫皇上过来,就说哀家有事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