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罗天生觉得唯一能够进入千埠府,并且通过千埠府进入到大煜皇朝境内的办法,就只有揭榜捉凶了。
陈家集的关口城墙上,张贴着告示,想必应该也有关于偷取宝贝的元凶的告示,只要能将他捉拿归案,自然能够让千埠府主放开通行。
一念至此,罗天生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辛辣滋味刺激着味蕾顺喉流下,不由得让罗天生皱了皱眉,没想到在外闯**了这么多年,自己还是喝不了酒。
他从衣袖里摸出几粒碎银放在桌子上,便径自往关口城门处走去,然而看到城门上张贴的告示,却只是一些曾经祸乱一方的山野闲修,逃出关外已久,一直未能捉拿归案,还大煜皇朝一片清净。
根本没有关于那个偷取宝贝的元凶的告示。
“咦?”罗天生疑惑着暗道一声,心中不由得思忖万千。那到底是一件什么宝贝?
如果那件宝贝对千埠府主来说很重要,那么宝贝被偷之事,想必自然会令千埠府主震怒不已,应当立即张贴告示捉拿元凶才对;但是千埠府主非但没有放出告示,甚至没有派出人手前去追查,反而是自己悄无声息的暗中进行,仿佛生怕被别人知道他有这个宝贝似的。
到底是什么宝贝这么重要,而且还不想被别人知道呢?罗天生不由得越想越疑惑,越想越好奇。
但是无疑,除了千埠府主和莫一会知道那件宝贝长什么样子以外,再无其他人知道,况且罗天生也只是从莫一会的口中套出那件宝贝很有可能是一件石头模样的东西,或许是件法器,或许是件灵器,甚至有可能是仙兵神器。
否则,绝不会让千埠府主以这么大的阵仗,不惜错杀一万,也绝不放过一千,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抓了那么多修士和百姓。
一念至此,罗天生也不再多想。至于张贴在城门墙上的告示,随便揭下一张,或许将告示上的那个人抓到,也能进入到千埠府。
他看了一眼,告示上画的人像,方面阔耳,络腮胡子,一副硬汉模样,一双眼眸却是狠戾异常,旁边毫墨书写此人的名字,范迁。
“就他了。”罗天生收起告示,微微一笑,便自往陈家集外走去。
……
翌日,陈家集,春雨连绵。
天上下着毛毛细雨,淅淅沥沥的滴落地上,陈家集外的官道上,马蹄印下的深深凹痕里充盈着满满的雨水。
被这三月初春的雨水冲刷了的树木,似乎显得更加葱郁,青绿色盖满整个官道,大漠鲜有树木成活,这种胡杨却能生长的极好。
此时正值下晌四五时分,太阳已渐渐转为一轮淡白泛赤的红日。突然一阵剧烈的马嘶声划破长空,只见一群青衣大汉骑着健硕的黑马奔向陈家集,为首一名大汉手中赫然提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老大,面容早已僵硬扭曲,似是已经死了多时,凌乱的头发掩蔽着恐怖的面孔,似是仍在诉说着生前的不甘。
“驾!驾!”大汉嘴里叫着,狠狠踢了一脚马肚,那匹黑马闷鸣一声,撒开腿脚便往陈家集的关口城门而去。
“谁?停下来!”守着千埠府城门的士兵将手中长戈横在身前,拦着这几名青衣大汉,眼神打量几人一眼,正欲问话,却瞧见大汉手里的人头,立刻惊觉的将长戈指向大汉,说道,“干什么的!”
那大汉并未开口说话,只待其余青衣大汉都赶上了,这才从衣衫里掏出一块令牌给士兵看。
那名士兵或许刚刚上岗没有多久,并不认得这块令牌,正待这时,先前跑去一旁解手的老士兵返回城门口,一眼瞧见这几名青衣大汉,又瞧见大汉手里的令牌,连忙弯腰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而后招呼着其他士兵打开城门,口中连连说道:“大人,他是新来的,不懂事,您快请进。”
那名大汉仍未言语,提着人头,便听一阵“哒哒”声,青衣大汉们纷纷骑着黑马冲入城中,直往千埠府城府而去。
身后,这些千埠府的士兵们一边关城门,一边谈论着刚才的青衣大汉,那名老士兵猛地拍了一下那名新来的士兵的脑袋,斥道:“敢拦着府主大人的青衫军,你简直是不想活了!”
“那就是府主大人的青衫军啊?真了不得!”
“是啊是啊!一个一个都那么彪悍!领头的那个是谁?”
“那是副统领郑昭,可真了不得的一个人!听说啊,郑副统领当年还是七境武夫的时候,便率领八百青衫军,取了敌将首级!要知道那人可是八境哇!”
“哎呀,那可真是厉害!”
“那颗人头又是谁哇?”
“我想想……是了,是了,我记得了,那颗人头是晁延晁统领,唉?这怎么就会死了呢?”
其他士兵闻言,均是叹息连声,不再过问,默默地继续守城。
千埠府,城府。
郑昭以及一众青衫军顶着湿衣,在府内厅堂里来回踱步,那颗人头被摆放在厅堂中间屏架前的桌子上,不知是谁喊了声“府主大人”,郑昭连忙寻声望去,双眼登时一红,跪倒在地,声音嘶哑着:“大人,晁统领他死了!”
话音未落,顿时所有人一阵唏嘘,千埠府府主将郑昭扶起,平静但也严肃的问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大人,我们本是寻得那名偷取宝物的元凶,正欲出面将他擒住,却不曾想竟然还有埋伏,修为实力不在我们之下,力战不逮,我们正欲撤退,晁统领善后阻挡他们,不料……我们七个拼了命也只是抢回了晁统领的头颅,我真是没用!请大人责罚!”郑昭越说越气,似是悲愤难当,流着泪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事已至此,莫要自责。”府主看着晁延的人头,一字一句的淡淡说道,“既然找到了那个人,便已经足够。至于晁延……先将他隆重的葬了吧,不过这事暂且不要告知他的妻小,我怕他们接受不了。”
“赵常先,这件事你去办。”府主吩咐道。
“是,大人!”赵常先抱拳应道。
而后,便见千埠府府主缓缓眯起眼睛,似是沉吟着什么,蓦地淡淡说道:“居然敢觊觎我的东西,还敢杀我的人……你们死定了!”
……
与之同时,关外,马栈。
这间坐落在大漠之中的客栈已经有些年头,饱受过风霜洗礼,见证过岁月厮杀,其时栈门大开,一名身穿布衣,腰间挂着一根铁鞭的壮汉被人从客栈里扔了出来。
“我叫罗天生,记得住也好,记不住也罢,反正我的名号又不重要。”
客栈里,罗天生坐在一张长凳上,对面是一名光头疤脸男子,方面阔耳,络腮胡子,与罗天生手中那张告示上的画像几乎无二,罗天生便也低垂眼帘看了下告示上的画像,遂又将告示卷起来推到男子面前,说道:“你以前做过什么恶,杀了什么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男子狐疑着眯起眼睛,打量起来坐在自己对面的罗天生。
“不错。”罗天生点点头,努努嘴示意男子打开那张告示,“瞧见了吧,你的人头值八千金精石,这数目可不算少。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肯出三倍的价钱给我,我就可以当做没有见过你。”
“三倍价钱?”男子闻言,蓦地笑出声来,两条粗壮的手臂环抱胸前,斜睨着罗天生,嗤道,“见你一人来往,不像是朝廷的人,也不像是出自哪个宗门,一个山野闲修,也想要我的人头?”
“哦,这么说,你是不同意了?”罗天生眉头轻挑,揭开腰间葫芦嘴,取出剑丸变化麒麟宝剑,默默地放在桌子上,“那么你的人头,我要定了。”
“哈哈哈哈!”男子闻言,狂笑起来,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与之同时,坐在客栈里的十数人也纷纷站了起来,瞬间将罗天生围住,只听那名男子又道,“就凭你一个人,一把剑,也想跟我范迁叫板?”
“那你可给我听好了,老子名叫范迁,记得住也好,记不住也罢,老子的名号很重要!”说着,男子猛地攥起一双铁拳,浑身暴起气势,但见他拳头上仿佛笼罩上一层氤氲的真气,凶猛无比的袭向罗天生的脑袋。
“可惜了。”罗天生不为所动,任凭拳风扑面,淡淡的摇头说道,“本以为出门在外,还能交个朋友,真是可惜了。”
“费个哪门子话,看老子不先把你这根烂舌头撕下来!”范迁吼道一声,身上气势再次攀升,俨然是一名七境武夫,一身拳法刚猛凌厉,足以横断山石。
然而,罗天生仍是轻叹一声,右手瞬间握向放在桌子上的麒麟宝剑,轻巧一挥,便有数道剑芒四射而出,凌厉的剑风仿佛将这间小小客栈里的所有人尽数封锁,将他们身上的破绽暴露无遗。
便见一蓬蓬血雾漫天泼洒,断臂残肢洒落一地!
而后,风停,剑止,一颗大好头颅蓦地骨碌碌滚落在地,一双凶戾的眼睛还保持着生前的神采,只是瞳孔已经涣散,正是范迁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