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马超在西凉州,夜感一梦:梦见身卧雪地,群虎来咬。惊惧而觉,心中疑惑,聚帐下将佐,告说梦中之事。帐下一人应声曰:“此梦乃不祥之兆也。”众视其人,乃帐前心腹校尉,姓庞,名德,字令明。

——引自《三国演义》第五十八回

曹操闻刘备与孔明、庞统议取西川,慌得手足失措,颜色更变。阶下走出一人,乃治书侍御史陈群字长文,进言献策道:“今刘备、孙权结为唇齿,若刘备欲取西川,丞相可命上将提兵,会合淝之众,径取江南,则孙权必求救于刘备;刘备意在西川,必无心救孙权,则江东之地必为丞相所得。若得江东,则荆州一鼓可平;荆州既平,然后徐图西川,如此天下定矣。”曹操闻言大喜,即令马腾父子重归邺城,以待两万西凉之兵,随后赶来;一面自为统帅,亲起大兵三十万径下江南;又令张辽自南阳直下合淝,至樊城向曹仁借李典、乐进为副将,沿途州县准备粮草以为供给。张辽受命,到樊城向曹仁出示丞相将令,曹仁便令乐进、李典引七千人马,随张辽前去,屯守于合肥。张辽到达合肥之时,闻说扬州刺史刘馥已病亡,遂亲往坟前致祭,表其前番守城退敌之功。

张辽即到合肥,早有江东细作报知孙权。此时江东大将太史慈已死,孙权闻报聚众将商议,环顾左右,不由叹息道:“曹操前有刘馥,后有张文远,均有固守坚城之才。孤若得太史慈不死,岂容尔等猖獗!”前因太史慈能克制刘表从子刘磐,孙权遂委以南方大事,不料其于建安十一年暴卒,享年仅四十一岁。太史慈临亡叹息:“大丈夫生于世间,应带三尺之剑,以升于天子阶堂。如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孙权知道太史慈死,痛惜万分,此时用人之际,故发此感慨之言。

张昭见孙权发此感叹,怕伤了江东诸将之心,便献计道:“如今孙刘联盟,玄德又做了江东女婿,不如令鲁肃相请刘备,助我抵抗曹军。”孙权即依张昭之策,谕令鲁肃,使其作书求救于刘备。鲁肃随即修书,使人至江陵呈送玄德。刘备观书,便留使者于馆舍,差人往南郡请孔明回来商议。孔明回到荆州,即召刘备及庞统道:“曹操再下江东,张文远已至合肥,必是吴侯令鲁子敬来求救于我,欲联合抗曹。依某而论,此次不消动江东兵马,也不必动荆州之兵,自使曹操回军,劳而无功。”便亲自回书与鲁肃,教其高枕无忧,若有北兵侵犯,皇叔自有退兵之策,发付使者去了。

玄德不解,问道:“今曹操起三十万大军,会合淝之众一拥而来,先生不与子敬商议如何应战,只教其高枕无忧。却有何妙计可退曹兵,莫不是再烧他一把大火?”庞统笑道:“军师此时无暇对付曹操,而是一心意在益州刘璋也。故此欲借他人怒火以烧曹操,不必我来动火搬柴。”孔明道:“士元所论极是。所谓借他人之牛,耕我之田,有何不可?曹操自灭袁绍以来,志得意满,大有扫平天下之志,但平生所虑者,唯有西凉之兵。今曹操以马腾为征南将军,必令其子马超统西凉之众,出关前来助战。马超若起兵前来随父,则西凉必尽为韩遂所得,此非马氏父子之愿。马超若不来,则曹操定以离间之计使其与韩遂相攻,以除西凉之患。主公即与马腾相厚,今可作书一封往结马超,使马超与韩遂联合一处兴兵入关,则曹操又何暇兵下江南?那西凉军马兵强将勇,天下闻名,与曹兵一旦相接,即又是一场官渡之战,非两三年间不可得解。我趁此机会,正可兴兵西进以夺益州。”

玄德听罢大喜,即时作书,遣心腹人径往西凉州投下。待信使飞马而去,遂又问庞统道:“先生适才道是孔明军师一心意在益州,却是何意?那刘焉、刘璋父子乃汉室宗亲,与某同宗,怕不是伐之无名,令天下笑骂?”庞统连连摇头道:“主公只道刘焉系汉室宗亲,又曾与主公有旧,却不知其正是汉室倾颓、群雄割据,致天子失位之大罪臣也。刘焉虽死,其子尚存,割据益州自立为王,不敬社稷,不尊天子,天下诸侯皆以其为始作俑者,均仿效之。此人不伐,今后谁奉天子?”刘备听即问孔明道:“竟有此事?请道其详。”

孔明想起旧时恨事,不由叹一口气,说道:“主公当时与关、张二人结义桃园,兴兵以讨黄巾,想是对刘焉之事知之不确,便以为他是忠义之人。你却不知,我汉室江山不是坏在黄巾贼寇及董卓之乱,却正是坏在此贼身上。刘焉初以汉朝宗室拜为中郎,历任雒阳令、冀州刺史、南阳太守,皆遭黄巾之乱,屡为所败。因益州刺史郄俭在益州大肆聚敛,贪婪成风,刘焉欲取安身立命之所,实为割据一方,便向朝廷求为益州牧,封阳城侯,前往益州整饬吏治。我父皇当时以为他是好意,便即诏允。因郄俭为黄巾乱军所杀,刘焉得以带兵进入益州,并派部将张鲁盘踞汉中。张鲁却私断汉中与关中交通,斩杀汉使,从此益州独立,与朝廷贡奉往来不通。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刘焉为巩固自身势力,使益州独立于朝廷管辖之外,不是逆臣而何?”

刘备听罢孔明此一番言论,不由大悟。其实非但孔明,便是庞统亦深知其中就里,只是其中内情说来话长,皆是不足为外人道说之事。孔明见刘备问起刘焉,这才略略讲过,却未将实情全盘托出——亦是怕此后夺了西川,那时刘玄德羽翼已成,欲效其尤,也要拥兵自立也。书中暗表,当时实情如此:见黄巾贼起,天下大乱,那刘焉本想领交州刺史,远离中原以避兵祸。只因在朝会之余与侍中董扶闲论,那董扶以精通易理兼擅风水之学闻名于朝野,说益州有天子之气。刘焉听在耳中,牢记在心,遂上本章,改向朝廷请求为益州牧。天子准奏,令即日起行。因盗贼四起蜀中道路不通,刘焉便暂驻荆州观望。时有黄巾贼首马相,杀死益州刺史郄俭,自称皇帝于成都。在位不到几日,马相旋又被益州从事贾龙击杀。贾龙因知刘焉是朝廷敕命益州牧守,于是这才迎刘焉入益州,治所绵竹。刘焉入主益州,即命贾龙为校尉,名为安抚收容流民,使其安居乐业,实是招降纳叛,别有图谋。

时有五斗米道掌教张鲁之母美貌,且懂驱鬼辟邪之术,因此和刘焉往来。刘焉即命张鲁为督义司马,令与别部司马张修一起,引兵进攻汉中郡,杀汉中太守苏固。张鲁在汉中得势后,却杀死张修,截断汉中与蜀中交通,斩杀汉使,与刘焉由此结怨。刘焉则以米贼作乱阻隔交通为由,从此独立于西川。诸侯讨伐董卓之时,刘焉便拒不出兵,保益州而自守。董卓被除之后,汉司徒赵谦欲攻益州以讨不臣,便游说贾龙及犍为郡太守任岐,起兵反刘焉。赵谦欲趁机兵进益州,使其重归朝廷王化。但贾龙等行事不密,反被刘焉击杀,赵谦只得撤军。中原大乱之下,南阳、三辅数万户流民进入益州,刘焉悉数收编为东州兵,因军纪松散而为民患。初平二年,刘焉更造作乘舆车具千余辆,欲称帝,被荆州牧刘表上言朝廷,称其图谋不轨,才惧而作罢。此后刘焉称病,表请朝廷将其子刘璋从京城派回益州,趁机留之。

兴平元年,刘焉在朝中的长子刘范与次子刘诞造反,与征西将军马腾策划进攻长安。因密谋败露,马腾逃往槐里,刘范、刘诞却被诛全家。又值绵竹大火,刘焉城府及所造车乘被烧净,刘焉不得已迁至成都。因伤心二子之死,又因背疮迸发,刘焉不久病死,刘璋继领益州,亦不服朝廷管辖。因其父子以上所为,孔明恨之二十年矣,如今报仇时机将至,只待同门好友孟公威、崔州平二人来报。

却说偏将军、都亭侯马超,自父亲马腾应诏进京之后,统其父旧部镇守西凉,割据三辅屯兵槐里,每月使人来往许都与西凉间探问消息。去岁闻曹操引兵南征,与孙刘联军战于赤壁,父亲却未随行,留于邺城。又闻曹操使徐庶、臧霸引数万人马屯于潼关,似有平定关中之举,西凉军由此惶惶不安。今又闻曹操欲征东南,使父亲为征南将军,犹未成行。马超不知父亲及三位兄弟确信,不由心中狐疑,常与心腹校尉庞德一起议论。庞德字令明,南安郡狟道县人,原为马腾麾下,随马腾四处征战屡立战功,勇冠三军。这日二人正在帐中闲话,忽报京中天子圣旨到,并附老将军家书。马超急命请进,天使面南而立,宣读天子旨意,令马超起兵以讨逆臣韩遂,并速派精兵两万,兵进中原,随老将军马腾为前部先锋征南。再拆看父亲书中之意,亦是如此。马超见此,即设酒款待天使,允诺来日发兵。天使宴罢告辞,马超送至官道方回。

马超回到大帐,便要分兵而动。欲令庞德率两万马军入关至许都,自己亲率大军进击韩遂。庞德却立在案旁,再三看那马腾书信,忽对马超道:“将军且慢,此中有诈。”马超吃了一惊,接过信来,又看了一遍道:“诈在何处?”庞德道:“老将军与将军乃父子至亲,这说话口气怎地如此生硬,如同公门文书?另老将军以往与将军家书,都是签署何款?”马超道:“俱都是画一个花押,左书‘父字如面’而已。”庞德道:“却又来!你看此书却是用了征南将军大印,尚是新铸之印头次使用;私章却谓‘西凉马腾’,岂有父子之间用此印章之理?此必是老将军因曹操令人在旁监视,非出其本意也。又怕将军看了上当照行,故此露一个明显的破绽在此,令将军自行详之。”马超听了,啊呀一声,如中雷击。

便在此时,又报荆州刘皇叔遣人赍书至。马超早闻刘备大名,且曾听父亲说起与其在许都时为友,遂礼待来使,并拆书视之。见刘备来书道:“伏念汉室不幸,操贼专权,欺君罔上,黎民凋残。备昔与令尊同受密诏,誓诛此贼。今令尊被曹操所禁执,则操必以老将军为质,令将军出兵为其所用。若不听命,则令尊必为其所害;若出兵时,则西凉先为韩遂所有,终被曹操图也。将军若能以利害说服韩遂,共同联手率西凉之兵,以奉旨出兵中原为名攻曹操之右,同时寄书于令尊,使其在曹操军中内应;备当举荆襄之众,以遏曹操之前。如此则逆操可擒,奸党可灭,汉室可兴矣。书不尽言,立待回音。”

马超看毕,再兼庞德方才之论,这才忽悟曹操之谋,不由冷汗遍体,暗道侥幸万分。即时回书玄德,发使者先回;又写家书一封,令贴身校尉通中原之语者马灵,日夜兼程至邺城见老将军,吩咐如此如此,能为内应共除曹操则可,若是不能,即保父亲及三弟返回西凉,勿使有失。那马灵使一把浑铁点钢枪,生于军伍之中,是马腾侍卫之子,自幼随马超一起习武,也有万夫不当之能,是以马超以保护并救出父弟重任相托。那马灵领命,怀揣密书,选一匹踢雪乌骓良驹,飞一般地去了。

待马灵去后,马超便要尽起西凉军马,先令庞德持了自己名帖,去请韩遂前来商议。庞德领命,正欲出发,忽报西凉太守韩遂使人请马超往见。马超即率庞德随来使至韩遂府,先看他有何言。到府中叙礼落座,不料韩遂先拿出曹操密书来,令马超自行拆看。说道:“此是曹丞相来书,信使现在门外,立等回复。”马超展书看道:“曹某与韩将军乃故人也,曾相约共伐董卓,同扶汉室。今马腾父子谋反,阴谋败露。公若将马超擒赴许都,即可封为西凉侯。”马超一看落入韩遂手中,自己只有二人,争也无望,不免使个以退为进的计策,当即拜伏于地道:“如此,即请叔父绑缚了俺兄弟二人,解赴许都,以免戈戟争战之劳。”

韩遂急忙离座,将马超与庞德扶起,说道:“贤侄说的哪里话来!吾与汝父结为兄弟,安忍听信曹操离间之语,害汝性命?贤侄若有兴兵伐曹之意,某当率全部军马相助。”马超见韩遂肯相助,大喜拜谢,约好了起兵日期,与庞德辞回。韩遂送马超到府外,当着马超之面,令将曹操使者推出斩之。乃点手下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阮、杨秋八员健将,各引一路兵马随征。西凉八将随着韩遂,合马超手下庞德共起十万大兵,挂起“奉旨讨贼”旗号,浩浩****杀奔长安。

长安郡守钟繇闻报马超奉了天子诏书,与韩遂率十万西凉兵而来,吃这一惊非小。一面使人飞报曹操,一面引军拒敌,布阵于野。马超闻报长安郡守竟敢以武力相拒,便与韩遂议道:“长安郡何人?”韩遂道:“此人不可小觑,亦与令尊大有渊源。其名唤钟繇,字元常,颍川长社人,书法极好,堪称大家。用兵也极具韬略,为曹操所重。”马超道:“此人某却认识,并曾助其杀掉河东太守郭援。如今闻我兵来,竟然列阵以待,真是可恶至极。”

朝遂道:“孟起休要轻敌,这钟元常非常人可比。我闻钟繇早年便相貌不凡,聪慧过人,任尚书郎、黄门侍郎等职,助汉献帝东归有功,封东武亭侯。后被曹操委以重任,为司隶校尉,镇守关中,以功迁前军师。建安四年,某与令尊马腾居于关中,曹操为此忧虑,荀彧遂荐钟繇以侍中领司隶校尉,持节督察关中各路人马,与某相拒。钟繇到达长安,即致信我与令尊二人,骗说我等各送一子到朝廷为质。因曹操在官渡与袁绍相持,钟繇送去两千匹马供给军用。曹操大喜,写书赞其为萧何再生。”

马超道:“此人胆略,我亦颇知。建安七年,袁尚鼓动南匈奴单于在平阳作乱,钟繇率各路人马围之未下;而袁尚又命河东太守郭援抵达河东,人数众多。当时诸将见寡不敌众,议论要弃战而去,为钟繇所止道:‘袁氏正当盛时,郭援到来,关中诸将虽多暗中与其勾结,但未至反叛者,不过顾忌某之威名声。如我示弱弃战,关中之民谁不与我为敌?我欲走之亦不可得,此谓未战先败。郭援刚愎自用,争强好胜,必定轻视我军,若其渡汾河扎营,我半渡而击之必胜。’此时适逢新丰令张既劝说我父合击郭援,某即奉命率兵迎敌。郭援到后,果然轻渡汾河,众人劝止不听。某与钟繇待其半渡合击,庞令明斩杀郭援,并降服单于。所谓半渡而击,亦不过兵法常谈,并无甚么新鲜。若非某与令明助之,则钟繇关中兵将不堪一击,必败于郭援。叔父不必长他志气,某与叔父不必出战,便是令明一人,亦可胜他。”庞德在旁听得,哈哈大笑道:“韩将军与少将军放心。那钟繇老儿与某有仇,我若不去杀他,早晚也要被他惦记,说不定哪一天落于其手,也是一个不小的后患。某此去一战,定然夺了长安,顺便将其首级捎来便是。”

韩遂大奇道:“你即曾助他杀了郭援、降了单于,是有大恩于他,怎地却说有仇?”庞德笑道:“此事连孟起将军亦不知道。那日某至钟繇大帐献上郭援首级,本想讨一个头功,自思官升三级,外加百金之赏,那是少不了的罢。不想那钟繇见了首级非但不喜,反而大哭!某悄问他帐中长随,方知郭援竟是这老儿的外甥!某环视左右,皆是老儿部将,这一下可吃惊不小,心道毁哉坏也,如何出得牢笼?只得低声下气,向他谢罪,说某实在不知郭援乃老大人令甥,我意得罪。你道那钟繇怎样说?这老儿擦干老泪,故作大度道:‘郭援虽是我的外甥,但随袁尚反叛,便是国贼,将军杀贼系为国除害,又何须谢罪?’即不追究,放某出了大帐。待某出帐之后这才醒悟,不由心中大骂:即说他外甥为贼,某杀贼又是为国,那因何不赏?故说他必视我为仇人了。”韩遂和马超听了,俱大笑不止。

马超即命庞德引军一万五千,浩浩****冲长安而来。钟繇出马答话,本想以言辞劝其退兵,未待开口,庞德的大刀已当面劈至。钟繇那握笔之力,怎是庞令明的对手?回马即走。马超、韩遂引大军都到,围住长安。长安乃西汉建都之处,城郭坚固,壕堑险深,西凉兵一连围了十日,不能攻破。庞德于是夜入帅帐,向少将军马超又献奇计:“长安城水碱,甚不堪食,更兼无柴。今围城十日,军民饥荒。不如暂且收军,只须如此如此,长安唾手可得。”马超依计而行,尽教各部军马退去,自己亲自断后。钟繇见马超军皆退,令人哨探果然远去,便令军民出城打柴取水,放人出入。至第五日,人报马超兵又到,军民竞奔入城,钟繇仍复闭城坚守。却不料被庞德引数十个能杀的将校化妆混进城来,尚不自知。当日约近三更,城门里一把火起。庞德率人突发,一刀斩了守门之将,杀散军校,斩关断锁,放马超、韩遂军马入城。钟繇被部将从睡梦中叫醒,胡乱穿了衣服,不及顶盔贯甲,出东门弃城而走。马超、韩遂得了城池,赏劳三军。钟繇退守潼关,飞报曹操。

马超得了长安,心中大喜,便与韩遂商议,要乘胜兵发潼关。韩遂见胜了钟繇,其时心满意足,便对马超道:“你我久居西凉,且世代皆为汉臣,并无争夺天下之心。只因曹操施离间之计,令我二人相攻,这才一怒之下发兵。今已得长安,曹操知我西凉兵强马壮,且无隙可乘,此后必不敢轻觑我等。但若要就此东进洛阳,以下许都,恐凭我十万人马,其势尚不能也。另某之幼子及贤侄之父、弟尚在曹操手中,若我果起兵进潼关,其必皆遭曹操所害,如之奈何?”马超见韩遂有反悔之意,不由大吃一惊。他自信凭自己掌中银枪及庞德手中大刀,虽可纵横天下,但若无韩遂八员健将相助,要打下许都那是痴人说梦。若得韩遂相助,以狂风扫落叶之势破潼关下洛阳,其后直击邺城,则可与父弟里应外合,得冀州易如反掌。其后以西凉精骑,自洛阳直下许都,不但中原可得,天下亦可平定。如今韩遂若要反悔回兵,则前功尽弃不说,父弟亦定然被诛,自己还要落一个逼死亲父骂名。

想到此处,马超急屏退左右,向韩遂慷慨说道:“叔父,你与我父征杀半生,无非是为天下霸业也!今汉室已衰,群雄并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公只一子质于许都,某却家有百口质于邺城,孰重孰轻?子为父亡可以再生,父因子死却为天下共弃。某且不惧,叔父因何惧之?钟繇前曾命我谋害叔父,曹操今又令我二人相攻,关东之人不可信也。今我弃父,如亲父待叔;叔亦应弃子,如亲子待我。如何?父亲在上,请受孩儿三拜!”说完匍伏于地,拜了三拜。韩遂见马超如此,亦激发雄心,急将马超扶起,自此即以父子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