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杜浪二人的那天背后发寒的预感是半点不差。
之后的三天时间,两个人可以说就住在了玄甲军的营帐里,早出晚归,不舍昼夜。
终于等到玄甲军要出战的消息传来,二人才被放回去开始准备。
当晚,走出营帐门口的杜浪与左主薄对视一眼,互相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庆幸,尤其是杜浪,八尺高的汉子走路都有些发飘。
即便如此,迈出去的步伐也丝毫不见停顿。
没办法,每天睁眼出去帮人练兵,中间回来还要被将军练,披星戴月回营帐的时候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想眼睛一闭开始休息,甚至连梦里都是被将军吊着打的画面。
这种日子,杜浪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左主薄的境遇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虽说他对周厦还抱着愧疚弥补之情,但也经不住他这么把人榨干了用,杜浪是帮着练兵,他就是被周厦用各种琐事给“锁”在了玄甲军里,但凡是周厦平常不乐意跑的活,通通都是他来,他总觉得自己腿都跑细了。
站在他们身后,岳昭抱着手臂,目送二人慌不择路出门的狼狈模样,有些好笑:“至于吗?这就不行了?跑得跟兔子似的。”
周厦倒是一点都不奇怪,还对自己被分走了大半的工作表示非常开心:“可惜了······”这两个人要是入了玄甲军该多好。
虽说现在居山关的人,因为约定归入了他们玄甲军,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凭着杜浪他们在战场之上的表现,以及在居山关镇守了这么多年的经验,等战事结束以后,杜浪定会接上居山关守将的位置,他那位故友,也不会选择只身跟他们走。
岳昭看着他满脸遗憾的模样,倒是想得开,强扭的瓜不甜,再说人家留在居山关才叫有大好前程呢,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她要是杜浪,也不会选择入玄甲军。
所以她们才尽可能的,在居山关的人入了玄甲军名下这段时间,可劲儿地把居山关的人用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
她估摸着,跟玄甲军合作的这段时间,别人就不说了,但一定会给杜浪和左主薄,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漆黑的天幕下,岳昭抬头望着漫天繁星,啧了一声,摇摇头道:“加班的威力······恐怖如斯。”
闻言,周厦摇着鹅毛扇,背着岳昭翻了个白眼。
你当谁家都跟他们重阳关似的,没日没夜拼命,这股风气是谁带出来的?还不是她这个小岳将军!
不对,这就是她们岳家一脉相传的毛病!
次日,号角声响,战鼓擂擂,白神大军再次出兵。
不同于先前偷袭白神王都时,众人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样子,岳昭银枪红马明光铠,在一众将士中十分亮眼,身后的玄甲军更是穿戴着标志性的玄色盔甲,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装备精良,沉默无声却杀气十足。
白神领兵出阵的武将老远就看见岳昭这个不同寻常的装扮,以及她身后不同寻常的大军。
但这些他都没有放在眼里,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不远处正在吼叫的那些药人们,武将脸上的笑容变得血腥起来。
不管来得是谁,遇见他们白神手里的秘密武器,就绝不可能完好得回去。
岳昭终于在战场上看到了他们嘴里的那些药人们,看得出来白神自己也很顾及药人血性爆发,伤到自己人,所有的药人都被关在了笼子里,每个大笼子前都站着一名白神士兵,看得出来,这些兵卒在面对药人的时候,也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双方对峙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白神武将大喊了一个“杀”字,那些兵卒便纷纷将笼门打开。
而那些早已经被激发了凶性的药人们,在开笼的一瞬间,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更有甚者,在冲出来的同时,还将开笼的白神兵卒一爪子拍在了地上,那些兵卒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让他们更加兴奋,不少药人发出狂啸声,眼中红光大盛。
白神武将赶紧驾驭住自己的战马,任由那些药人们越过他,冲在了最前方。
这些药人什么都好,就是凶性一旦被激发起来,就会敌我不分,而为了让他们的攻击力高涨,每次出战前,国师都会让人把药剂的分量加大一倍,他能不被那些药人所伤,还得归功于国师在出战前,给他们带上了有特殊气味的药包,只是药包有限,只够分发给将领等人,普通的兵卒当然是没有的。
战鼓的声音越加激昂,地面上狂风飞卷。
看着四肢着地,正在飞速向他们奔来的药人,岳昭握紧了手中亮银枪——
“扰我国境者,杀!”
“扰我国境者——杀!杀!杀!”
“杀——”
玄甲军的声音整齐肃穆,但肃杀之气更盛,身上煞气混合着战场上独有的血腥味,铁蹄声沉闷震撼。
他们默契一致,冲着白神先锋药人的方向发起冲锋!
一边是狂暴野兽,一边是黑甲杀神,两军交锋在瞬息之间,杜浪等人护在岳昭左右两翼,大喝挥刀。
事实证明,这三天居山关兵士与玄甲军之间的特训没有白费力气,两军的默契明显提升了不少,对付这些药人研究出的特殊阵型也发挥出了效果。
三五人皆可成组,重盾在前,左右两翼皆手持长矛,看准时机,对着药人的眼睛就是全力一戳,哪怕没刺到眼睛,也能给这些野兽脸上划出长长的伤口。
岳昭一上手,便知道了为何杜浪一定让她不可大意,她本就身藏巨力,全力一击之下自然能当胸贯穿药人的心脏,但同样这些药人也不会对着她单打独斗,他们有着野兽一般的习性,也同时拥有了野兽一样的直觉,好几次生死之际,都让他们躲开了岳昭的杀招。
哪怕亮银枪在她手里如臂使指,但也讨不到多少好处。
似乎是看出来她的威胁更大,随着一声长嚎,更多的药人向这边涌来,枣红战马的凶性也被带起来,马蹄踢在他们身上,虽不能造成伤害,也能把面前的野兽踢出包围圈。
所有人都在担心岳昭能否应付得了时,岳昭从刚刚那声嚎叫中发现了机会。
若是这些药人所有的习惯都会像野兽一样,会包围,会逃跑,有组织性,那么就意味着——
这群野兽有头领!
擒贼先擒王!
岳昭大喝一声,长i枪在身前狠狠一挥,将面前围着的药人全部扫开,清出一条路后,调转马头,朝着记忆中嚎叫声发出的地方快速冲去。
一直在她身边护着的杨蒙杨阔对视一眼,加快了手上动作,保持着本身的节奏朝岳昭的方向靠拢。
战场上越来越浓的血腥残肢不仅刺激着那些药人,同样让岳昭心中的战意愈发高涨。
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眼死死盯着一个方向,一路上,只要是扑上来的药人都被一一扫开,或是被长i枪挑中了眼睛、胸膛,干脆利落地结束了性命。
刀枪不入的皮肤在这个银甲将军面前仿佛成了笑话!
岳昭身后坠着的杨蒙杨阔心中暗暗叫苦,每次一到这个时候,他们就好像成了在战场上给将军拖后腿的存在,哪怕是拼了老命,还是追不上将军的速度。
而被岳昭一直盯着的药人头领,已经完全兽化的思维做不出太多的思考,只条件反射般长长嚎叫了一声。
原本冲在前方的药人们听到声嚎叫,不约而同停下手中厮杀的动作,纷纷回头像头领奔去。
更多的药人也扑向了岳昭!
白神武将看着战场上局势的变化,心中不免有些慌乱。
早在先前就听说过这位女将的厉害,没想到今日一见,这哪里是厉害啊,简直是离谱!
这些药人打到现在,还没有哪一次出现过头兽下令回援的情况。
再看那些玄甲军,一点都不像第一次与药人交手的样子,这种阵型虽不能大量厮杀白神的药人,却能够最大程度自保,避免了自身的战损速度,这么耗下去,对他们非常不利。
“打旗语!让大军出战!”意识到情况不好的白神武将朝着下属大喊。
下属执令照做,不一会儿,白神大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卷起漫天飞沙,密密麻麻的身影手持武器,在冲锋战鼓下杀向玄甲军。
与此同时,国师也随着大军抵达战场,摇晃着手中长杖上的金玲,嘴里发出比头兽还要嘹亮的长啸,意图传达出让头兽下令撤回来的讯息。
听见声音的头兽眼中依旧猩红,但脸上却显示出不甘的模样,他俯首低吼,喉中发出的呜呜声表示着他战意不减。
但国师手中摇晃的金玲声愈发沉重刺耳,铃声穿透了辽阔的战场,在喊杀声与盔甲碰撞声中,钻进了头兽的耳朵,头兽痛苦地摇晃着脑袋,却迟迟没有下令。
岳昭抓住机会,立在马上,用力一跃,借着这股力道成功跃出了药人对她形成的包围圈。
脚下刚落地,整个人就像离弦的箭一般,以剑锋之态,直直刺向头兽!
但此时她与头兽之间的距离仍旧有些远,冲刺之势被中途扑来的药人打断,岳昭咬牙挑飞银枪上药人的尸体,对付这些刀枪不入的药人,岳昭看似轻松,实则每一次出枪都要拼尽全力才能扎穿他们的皮肤,长时间的全力出枪已经她双臂有些发麻。
她大口地喘着粗气,杀到现在,她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力竭之态。
但那个头兽,必须死!
头兽最终不敌国师,脚步虚踩了两下,而后又一声长嚎,放开速度朝国师的方向奔去。
一看头领离开战场,其他的药人也全力跟上,错开后方冲来的白神大军,从战场上撤了下来。
所有的变化仅在几息之间,岳昭就算再想阻拦,也追不上那只头兽,只能恨恨地看着药人撤走。
甩了甩银枪上的鲜血,岳昭脸上越发冷漠,杀气尽放。
“那只头领运气好,跑了,那就拿你们的命来填!”
话音落,人影随即冲向了白神大军,所过之处,炸出一片血花。
而玄甲军也随之改变阵势,杜浪更是仰天长啸:“他娘的贼老天!你爷爷等你们可太久了!”
王兆、沈岐、楚念也纷纷带队围拢过来,高举武器,指向前方——
“扰我国境者,杀!”
作者有话说:
岳昭:没逮到带头的,那就那你们凑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