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春天, 金橘艺考结束后,再次见到梁世京时,是在高考前的体检。

三月份的天气还没开始热, 他只穿着白衬衫, 制服被随手搭在了肩膀上。

还是一等一的好看,只是却没有了那股温和, 抬眼看人的时候,眉眼皱着净是不耐烦。

他不爱笑了,金橘隔着队伍远远看着。

再到四月, 校考成绩出来, 上美过线,金淑霞对着电脑上的分数开心的不得了, 露出了这些年都很少看见的笑脸, 嚷嚷着要给金橘做顿好吃的。

金橘坐在椅子上,反倒没有太大感觉,心里空空落落的,仿佛一路披荆斩棘终于爬到山顶, 却发现山上的风景,原来也不过如此。

没有喜悦, 没有惊讶, 这个成绩, 是自己用无数个日日夜夜, 无数个周末,无数个失去的快乐换来的。

这是她本来就该得到的结果。

五月,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金橘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文化课的复习上, 两耳不闻窗外事, 毕竟是临门一脚,马上就可以划上圆满的句号,不管如何,留下遗憾总是不该的。

除了转校生。

金橘偶尔疑惑,为什么从来没有见到过他。

后来想了想,隔了一栋教学楼,自己除了食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遇不见也正常。

再到最后,高考倒计时变成了个位数,金橘就完全没了想这个的心思。

走出考场时,外面挂着的高考加油横幅随风而动,马路对面的金淑霞打扮正式,走过来接过金橘手里的文具袋,揽着她往车上走。

金橘终于有了毕业的实感。

很快六月底,高考成绩公布,金橘发挥正常,文化课六百多分,综合分超了以往上美录取线二十多分。

金淑霞是真的开心,每天满面春风,金橘说什么是什么,一改往日的严厉。

七月初,蝉鸣热浪,金橘每天都窝在家里不想出门,却在这时收到了班级活动的邀请。

高中毕业散伙饭,地址里园,时间三日后,七月十四号。

金橘不想去,半天没回复,想假装没看见消息,结果在**滚了一圈,看见群里又发了一条消息。

一班和三班也在这里。

金橘首当其冲想到了梁世京。

三天后,里园门口,金橘人生第一次穿着裙子出门没有被金淑霞唠叨,从出租车上下来。

同桌乐于助人地站在门口等着接人,看见金橘走近半天没吭声,好一会儿才说:“哇金橘,你今天很漂亮诶!”

金橘突然被人夸,还有些羞涩,抿抿嘴不好意思,小声说:“谢谢。”

心里却在无限膨胀,感觉下一秒就要炸掉。

好想快点见到梁世京。

两人嘻嘻笑笑走了进去,里面是个超级大包厢,乌乌泱泱都是人,金橘第一次觉得同班同学这么多。

推杯换盏间,外面的夜色落了下来,沉沉的黑色隐在了霓虹里。

很多人喝醉了,大着舌头讲话,含糊不清,金橘坐在一旁听见了梁世京的名字,中间夹杂着“出国”“林真宜”“英国”一些模糊不清的字眼,金橘跃跃的心狂跳起来,有什么猜测在脑里成型。

“他们在说什么?”她问同桌。

“哦,应该是说梁世京吧。”同桌把杯子里的汽水喝完,不以为然。

“他好像要和林真宜一起出国上大学了。”

“嘭—”

金橘听见自己的脑子出现这个声音。

一根期待的弦,断了。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手指不自觉握紧手里的玻璃杯,薄唇抿成一条线。

同桌觉得金橘有些时候,其实特别不会掩藏自己,一遇见自己感兴趣或者在意的人和事,表情便会暴露想法。

“金橘,你,是不是喜欢梁世京啊?”

她试探着问,金橘没出声,没否认,在同桌眼里就是承认。

“去表白吧”,她忽然拉起金橘往外走,“去告诉他。”

“让他知道这份感情。”

“让他知道你的存在。”

“无论他会如何回应。”

“无论他喜不喜欢你。”

金橘耳边响起奔跑带来的呼啸,不大,却震撼,细细密密传来坚定的声音。

“每份真心和爱意,”

“都有应该被知晓的权利。”

也许你我终将行踪不明,但你该知道我曾为你动情。

热浪滚滚的盛夏,陷入夜色的南城,两个少女牵手奔跑在灯火通明的走廊,带着期待和破釜沉舟的勇气,只为将一份心意传递。

可能是老天怜悯,也可能是运气加持,两人刚到餐厅门口就碰见了走出来的梁世京。

男生戴着黑色鸭舌帽,穿着黑色背心,一手掂着灰色衬衫外套,一手捏着手机,匆匆忙忙往外走,脖子上的银质项链,随着动作左右摇晃。

金橘在一旁愣了几秒,被同桌一把推到了梁世京面前。

“你好,那个……”

她心跳如鼓,舌头打结,一句完整的话还未讲出来,梁世京却开口打断了她,男生声音冰冷,帽檐下的表情隐晦不清。

他说:“你挡路了。”

金橘踊跃的心重重一沉,下意识往后退开了几步。

梁世京没半分停留,抬腿就走,没看她一眼。

晚风忽起,卷起地上的落叶,隐隐约约还有些路边的音乐声。梁世京的背影快要融进夜色里的时候,金橘才如梦初醒,转身追了上去。

——梁世京,我喜欢你!

她这样终于喊出口。

树影摇曳,夜空万里无云,月亮高高挂起,见证了一场匆匆的告白。

月色下,一袭连衣裙的女孩紧紧攥住手边的裙摆,似是一句话用尽了所有力气。

梁世京却连头都没有回,只微微侧过脸,语气没有半分起伏地吐出几个字:

“我不喜欢你。”

说完坐进路边的计程扬长而去,留下金橘突兀站在晚风里。

路边小店的音乐似乎是唱到**,顺着风吹进金橘耳里,金橘终于听清。

——

就像蝶恋花后无凭无记

亲密维持十秒又随伴远飞

无聊时欢喜在忙时忘记

生命沉闷亦玩过游戏

并未在一起亦无从离弃

一直无仇没怨别寻是惹非

随时能欢喜亦随时嫌弃

不用再记起怎去忘记

很熟悉的一首粤语歌,金橘的手机歌单里播放量最高之一。

同桌在远处目睹全过程,亦未猜测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她正犹豫要如何组织语言安慰人,金橘已经自己转身走了回来,表情如初。

“金橘,你没事吧?”她担心地问。

金橘反而笑了笑,眼帘低垂,过了一会儿,才说:“没事。“

“是我有些不自量力了。”

然后一晚的光怪陆离过去,晚上回去金橘就发起了高烧。

金淑霞以为她是聚餐回来受了凉,结果吃了药烧仍不见退,折腾了两日最后还是去了医院。

需要连续吊一个星期的点滴。

前两日的时候,金淑霞还亲自带着人来,后面估计是等待的过程太久,于是就给钱让金橘自己打车过去。

反正她在医院守着也没什么用,自家的这个女儿以前虽然话也少,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坐在门诊的椅子上,一天都开不了一次口。

金橘倒不是故意不说话,只是觉得累,比以前每日泡在画室都要累上千百倍。

仿佛心口破了大洞,一张嘴就呼呼啦啦灌风,又沉又重。

同桌后来也发了消息过来,金橘只回复说没事,不用担心。

能有什么事呢,她想,反正那场景,她曾在心里预设过千千万万遍,支撑自己去告白的勇气,不过是凭借着万一,说不定,可能,也许这样的自欺欺人罢了。

是自己赌输了而已。

一星期很快过去,金橘从医院出来,久违地有想走走的念头,但她忘记了现在是浓浓盛夏,只走了一会儿就要汗流浃背。

不想半路打退堂鼓,金橘随便在路边找了个店就推门进来,本想随便买点喝的,结果一进门差点傻眼。

她看错了。

那是家纹身店。

门铃随着她进去的动作响起,引起了老板的注意。

老板三十多岁的模样,蓄的狼尾,半扎,宽肩腿长,穿着黑T,腰间系着花色围裙。

他很快走过来,问:“有预约吗?”

金橘愣了愣,摇摇头想解释自己走错了,又听老板勾唇笑了笑,说:

“不过我今天空闲,没预约也能做。”

金橘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图不是很大,一行小字的西班牙语,竖纹在左下臂内侧离动脉很近的位置。

——Las naranjas no son la única fruta

老板应该是个很爱开玩笑的人,但是技术娴熟,心思细腻。

他在金橘确定纹身图样以后,等了几秒抬起眼说:“是成年人吗?”

金橘说:“嗯,是的。”

“那可要想好了。”

“纹身就算后悔再洗,还是会留痕迹的。”

金橘定定回视他,说:“我知道。”

之后纹好的纹身用保鲜膜包裹严实。

金橘回去的时候,家里没人,金淑霞买菜去了,金橘赶紧回房间换了宽松的长袖。

窗台上,梁世京送的那瓶草莓牛奶的粉色盒子,被金橘洗干净收藏留到了现在。

那是代表她和梁世京有过交集的唯一印证。

窗外的蝉还在孜孜不倦地叫着,一浪追着一浪,不肯罢休,她转身关上了窗,发出“乓”的一声,房间陷入安静。

金橘走过去把草莓牛奶的盒子拿下来,放进抽屉里锁了起来。

一场源于深冬的暗恋,止于了盛夏,这一年,金橘十八岁,她兵荒马乱的高中时代,至此,正式结束。

在这片光怪陆离里,有人在遥远的地方喊她的名字,很熟悉,但又很渺远,金橘被叫着名字,徐缓睁开眼睛,意识沉重,脑子里却万分清醒。

这是第不知道多少次,做那年夏天表白被拒绝的梦了,每个细节,每个表情,都在梦里如此清晰,连当时街边的小店放的那首粤语歌,都能清楚忆起。

金橘仰面看着头顶的白墙,后知后觉,终于明白,原来自己表白那天,梁世京那样急匆匆,都是为了要去机场见林真宜啊。

她躺在**,眼角的泪水就在这一刻淌出,涓涓细流般,嘀嘀嗒嗒的,颗颗连成线滑落在她的枕头上,无声无息。

白银银趴在金橘的床边,帮她擦着眼泪,看她这样,心中早已了然。

前天她让自己帮忙约自家哥哥见面,下午白银银就接到了他哥的电话,说金橘状态不好,不愿意去医院,只说想回学校,他无奈,只好又开车把人送了回来。

白银银在宿舍楼下见到金橘的时候,她正在花坛边上吐得昏天地暗,站都站不起来。

好不容易把人扶回了宿舍,结果金橘晚上就开始高烧起来,深更半夜的,宿舍的几个人有些手忙脚乱,到楼下大堂找了一次宿管阿姨,阿姨叫她们给金橘喂了一次退烧药,说先看看情况,没想到早晨起来,烧依旧没退。

金橘被烧得迷迷糊糊,嘴里却一直念着不去医院,李子佳和周爱什么都不知道,在一旁干着急,说怎么就不愿意去医院呢,这不去医院不行的啊。

白银银拿毛巾给金橘降温,没说话,心里堵得慌,最后几个人商量,再等到下午,还不退的话就必须去医院,金橘不愿意也不行。

好在下午两三点再量体温时,发现金橘虽然还是没有醒,也没完全退烧,但是体温比上午的时候降下去了不少。

这期间她包里的手机响过很多次,起初白银银并不想接,因为他看到上面有梁世京的名字,后来名字出现了些其他人,有她认识的原凑,还有ZM的老板原照,还有一个叫贺骁的不认识的人。

上面密密麻麻一连串,白银银拿金橘的指纹解了锁,用自己的名义给原凑回了一条消息,言简意赅,金橘生病了,让他帮忙给店里请个假。

然后晚上她下楼去医务室拿药,就在宿舍楼底下见到了梁世京。

上次白银银见他,还是在将近一个月前,当时的自己虽然讨厌他,但是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的梁世京是舒展的,气息和眼前的人天壤之别。

现在这个站在自己跟前的梁世京,黑色额发半长耷拉在眼皮上,眼神墨色如漆,立在夜色里,仿佛藏在刀鞘里的利刃,你眨眨眼睛,他的刀口就见了你的血。

白银银有些怵,又觉得自己没出息,转头换了个方向走,却被梁世京拉住,被他扯了个趔趄。

“她病好了吗?”

他一开口,嗓音都是浸到沙里的磨损感。

白银银扯回自己的胳膊,冷眼相对:“已经退烧了。”

宿舍楼下的女生来来往往,有人认出梁世京,悄悄用眼打量,被白银银捕捉到,她看着没再讲话的男生,冷声冷气地又问:

“你还有别的事吗?”

她态度极其不友好,语气也难听,但是梁世京没什么反应,顿了两秒,说:

“让她记得联系我。”

说完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转身走进黑夜里。

白银银低头一看,是一个牛皮纸袋,袋子里是一大堆各种各样的药,像是把整个药店的各种类型药都买了一遍似的。

晚上金橘短暂醒过来一次,但白银银特地从外面打包回来的青菜粥,她也只是简单吃了两口,就又魂不守舍地爬回去睡了。

自回来就一直放在包里的手机,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半夜的时候,白银银不放心,起来帮金橘探体温,结果发现她又烧了起来,她把人叫起来喝药,开灯的时候吵醒了另外两个人。

宿舍这两天一直被金橘生病的事情笼罩,周爱和李子佳再迟钝,也觉察出一点端倪,所以两个人虽然睡觉被打扰到了,但还是为金橘担心。

“明天早八专业课,还是帮小橘请假吧。”周爱坐在**建议。

李子佳盘着腿附和:“我也觉得,而且她这烧一直断断续续的,太危险了。”

白银银坐在金橘床边,默了半晌,说:“那我也顺便请了假吧。”

她把金橘脸颊边的头发抚到一边。

“不然大家都不在宿舍,我实在不放心。”

大家达成一致,周一还要早起,就陆陆续续重新躺回去睡了。

等到金橘再醒过来,就是白银银看见她躺在**,没有声响地流着眼泪。

白银银默默给她擦着泪水,却不敢多问一句,能问什么呢,她想,多问哪一句都是在往金橘心上捅刀子,所以她只好缄默。

晚上的时候,金橘自己从**下来,去淋浴间洗了个澡,她烧刚退,一宿舍的人刚回来差点吓死,周爱调节气氛:

“祖宗诶,你这大病初愈的,再洗个澡又病了可怎么办啊?”

她语气搞怪,金橘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没什么气色的脸,终于笑了出来。

“小爱你太夸张了,我又不是林黛玉。”

她扯着嘴角回应周爱的话,白银银在一旁看得鼻酸,瞧着金橘像是完全回过神了一般,给大家道谢,说自己这两天烧糊涂了,麻烦大家照顾了。

一群自来熟最会看眼色,嘻嘻哈哈没客气,接下了这句真心实意的道谢。

第二天金橘就恢复了精神,开始和往常一样上课下课,晚上在宿舍画稿子,只是ZM却没有再去。

手机上的那些消息,白银银也不知知道她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只是在某一天上课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梁世京来给你送过药,说让你之后联系他。”

金橘当时的表情没什么波动,看着讲台的黑板,说好,声音平淡如水。

她越是这样,白银银越是不放心,直到这周工作日快要结束的某一天,她半夜起床去卫生间,偶然发现金橘不在自己的**。

那个时候宿舍已经关了灯,除了天上的月亮还亮着皎洁的光外,整个学校都是陷在一片黑暗里。

白银银穿着拖鞋,沿着通亮的走廊通道,小心翼翼寻找,然后就在走廊拐角的楼梯上看见了人。

往上走的台阶上,穿着睡衣的女生,抱膝捂着脸,哭得悄然无声。

白银银没敢再看,扭头回了宿舍,自己的眼泪也禁不住地掉。

再到白天,金橘又像没事人一样,但让谁看都是大病一场过的模样,短短一周整个人直接瘦了一圈,本就瘦削的小脸更显得下巴尖尖,套在纯白T恤里的身体,从后面看,不用弯腰,都能清晰映出肩胛骨的痕迹。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白银银和金橘一起从教学楼出来,她上周末一直在照顾金橘,所以这周末得去和陈新司约会。

金橘和她挥手,自己抱着书往宿舍走,心里记挂着自己没提前和原照打照顾,就请了快一周假的事情,总归是觉得有些歉意,而且她还有事情要和原照说,于是走在路上,就开始给原照发了消息。

原照可能在忙,没有立马回,金橘没太在意,正要从微信切出来,贺骁的头像弹了上来。

他的头像是一片夜空。

【周日我带人去ZM,你们当面聊。】

她生病的时候,贺骁发过几条消息过来,一条是一张自己以前画的稿子,另一条是问这张图能不能授权,他有朋友想要开高价买。

虽然金橘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看到高价两个字,心里还是被**住,钱对她来说太重要了,于是思索了一下,准备先答应下来,再去找原照报备。

这会儿他说周日带人过来,金橘觉得应该就是他口中的那个朋友,立刻哒哒哒回了一个好。

从与贺骁的微信界面退出来时,她扫到那个奶牛猫的头像,没停留,摁灭了手机。

与梁世京有关的事情,她现在并不想看见,至于别的——

她想到这里,再抬眼,就见梁世京正站在宿舍楼下远远看着自己。

金橘蓦然停住了脚步,只一个星期没见而已,再见到,竟觉得像隔了亿万光年,以前见到他就扑扑通通乱跳的心脏,如今像是被冰封了起来,没了任何动静。

梁世京浑身的气息越来越萧肃,他一步步走过来,抬手环过来的味道,让金橘觉得又熟悉又陌生,金橘的下巴被搁在他的肩上,感觉梁世京在小小的蹭着自己的颈窝。

他的声音喑哑地厉害,一开口那些话就进了金橘的耳朵里。

他问:“你病好了吗?”

又问:“怎么这么久都不理我?”

金橘没说话,任他越抱越紧。

最后半晌,听见他说:“我有话想要和你讲。”

金橘还保持着双手抱着书的姿势没动,她看着远处的姹紫嫣红的花坛,还有来来往往,夹杂着些许对他们揣视目光的人群,语气风平浪静,终于开口道:

“梁世京。”

“我们,暂时不要再见面了。”

作者有话说:

“也许你我终将行踪不明,但你该知道我曾为你动情”——波德莱尔《恶之花》

歌曲《失忆蝴蝶》—陈奕迅

明晚依旧是十一点(作者号被jin yan 了,以后有事会在作话或者文案开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