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她做什么?”梁世京蹙着眉 。
金橘把脸从他的手掌心里挣脱出来, 退开了点距离,说:“毕竟是你认识那么久的朋友。”
梁世京笑:“又不是多重要的人。”
他说得不假思索,金橘望着他, 半晌, 慢悠悠道:
“是吗?”
梁世京的笑倏地就停了,金橘却转身就走, 没一分想停留听他接话的意思。
“走吧,”她边走边说。
“去你家。”
“顺便拿我的兔子。”
她说拿我的兔子,到了家里, 梁世京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真的是来拿兔子的。
开着灯亮堂堂的房间里, 金橘翘着脚爬到**,把角落靠墙的兔子玩偶抱了下来。
梁世京看着她把那只都快似她高的兔子, 从**拎下来要往外走, 下意识拉住她。
“你拿它干嘛?”
他觉察到自己有丝一闪而过的慌张,没来由的,就从心里腾地升起。
金橘那双漂亮的杏仁眼,在兔子耳朵那里扑闪闪, 被兔子挡住只露出的半张脸,显得单纯无害, 听见这话, 目光转了转。
“它不是我的吗?”
她问得无辜, 梁世京失笑:“你放在那里也是你的啊。”
他说着走近, 抬手捏了捏兔子的耳朵,俯身凑过去, 嗓音温柔:
“我送给你的。”
“放在哪里, 都是你的。”
金橘和他相望, 把脑袋全部露出来, 搁在了兔子的头顶上,表情纯良,像是思索了一下,然后说:
“可是我怕再过几天,”
“它就不是我的了。”
她说得淡写轻描,说完走到客厅,把兔子玩偶端端正正,像刚拿回来的那天那样,将它放在沙发上坐好,蹲在地上做完这一切后,起身嘴里还念念有词道:
“放在这里,明天走的时候就不怕会忘记了。”
梁世京听她用走这个字眼,心里不爽,或者说对她今晚,对她分开的这二十多天的种种反应,全部都不爽。
他两步走过去,一把把人抱起来往浴室走,金橘猝不及防,一瞬间天旋地转,反应过来后,趴在他的肩上扑腾着腿要下去。
梁世京的戾气像是能用眼睛看到踪迹,金橘被他放到淋浴头下,冷水打下来的时候,忍不住忽地害怕,眼前的梁世京,和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刚开的水是冷的,但在五月底的初夏只剩下了凉,金橘被淋湿全身,不禁瑟缩,这一缩就缩到了梁世京的怀里。
她隔着水汽,看梁世京三两下脱下自己的衣服,腰腹间漂亮隆起的肌肉,被渐渐变温的水沾染,透明的水渍顺着腹肌往下淌,直到这一刻,金橘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她后背贴墙,转身要逃跑,被梁世京从后揽腰拽了回去,浴室里折腾完,又被他裹着浴巾,回到他的房间里。
**的女生漂亮,比在梦里还漂亮,她陷在被子里,泪眼朦胧,梁世京抱着她,却觉得像沙,你抱得越紧,她溜走的越快。
大少爷不得其法,只能在**变了法地折磨,二十多天的日夜思念,全都换了方式得返还给了眼前人。
金橘感觉梁世京像在生气,又像在报复自己,无论自己怎么说话,他都不肯停下一刻,不敢放肆的压抑声,最后也变得沙哑,而他只是渡水过来,然后继续下去。
深夜的小区高层安静得只能听见些夏虫的叫声,衬得房间里的隐忍声异常清晰。
金橘实在太累了,发出气音,想让梁世京停下来,伸手推他,力气却软得像棉花。
梁世京不说话。
他难得的在这种时候不说话。
金橘宛如被剥了壳的虾子,又被抱进浴缸,慢慢加进来的热水,逐渐从浴缸里漫出来,梁世京也抬腿坐进去,(真的只是泡个澡,没做别的,审核高抬贵手,真的没法改了)从后面抱着她,咬她的耳朵,咬她的脖子。
白皙细腻的脖颈,片刻就留下了一片片粉色的印记,像是开在冬雪里的梅花,又美又打眼。
梁世京覆在她耳边,恶声恶气道:
“这是你冷落我的惩罚。”
金橘被热水泡得昏昏欲睡,意识沉沉没回答。
下一个意识就又变成了绵柔的地方,梁世京如同不会累的机器,依旧没有任何要休息的样子,金橘被折磨得浮浮沉沉,最后直接昏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房间黑漆漆的,**只有她自己,她的身上套着到大腿的T恤,清清爽爽,应该是已经洗过澡了。
金橘口渴得厉害,光着两条细腿从**爬起来,头重脚轻地往客厅走。
大王睡在客厅玄关的狗窝里,自从她睡在了梁世京的房间,大王就被梁世京赶了出去,一直睡在那儿。
客厅里也没人,金橘摸着墙刚想开灯,就见阳台上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梁世京指间烟雾缭绕,红色的烟星在黑夜里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显得他的背影蓦地寂寥。
金橘站在墙边默默看了一会儿,摸黑进了流理台喝水,喝完自己又走回了房间。
她回的自己的客房,但是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在梁世京的**,恍了会儿神,刚从他怀里出来想悄悄起床,谁知道一动梁世京就醒了。
他的睡眠似乎特别浅,闭着眼睛,只拉住金橘的手不放,金橘挣了挣,说:
“我得去美术学校了。”
梁世京这才慢腾腾睁开眼,眼睛里是万分清明,金橘心里有些念头,然后她就听见梁世京说:
“我睡得不好。”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金橘反而听懂了,她垂下眼睛,再抬起,等了片晌,终于开口安慰:
“那你别起来了,再睡会儿吧。”
就这么一句,沉默的那半天,梁世京最后听到了就只有这么一句,两人对视,金橘先把目光收走,她从**下来,一边找鞋,一边说话:
“餐厅位置我之后在手机上发给你,你记得中午带林真宜过来。”
梁世京没接话。
金橘也没回头,想了想,找了半天的鞋,说不定还在客房里,她光着脚走了出去。
再睡会儿吧,梁世京嚼着这句话,晚上睡不着,白天就能睡得着了吗。
他从**起来,进浴室洗漱完,再下到车库,直接驱车去了医院。
医院草坪上,很多被家人朋友推着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各种病人。
林清被林真宜推着出来晒太阳,远远就见梁世京捧着一束自己喜欢的紫鸢花走过来,她往他身后看,却见只有他一个人。
“咦?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她接过花,坐在轮椅上仰头问梁世京。
“不是说小橘从外地采风回来了,你就带她来见见我嘛?”
梁世京在草坪上席地而坐,习惯性地伸手摸烟,半路又顿了顿,把手换了方向,挼了下草地。
“我忘了给她说。”
他坐在林清边上,侧脸看了眼她手上的鸢尾,抬手拨了拨花瓣。
“等下次吧。”
林真宜站在林清身后,瞧他的表情,觉出点不对的味道,替他打圆场:
“也是,人哪像你,整天游手好闲的……”
林清拍拍林真宜的手,她长相温柔,说话也温柔,就像她手中的鸢尾,哪怕时间久远,也不会缺水枯萎。
“呦~”她对着梁世京笑着打趣。
“上次那么兴冲冲要带人来见我,这次怎么这么蔫巴啊?”
她爱抚地摸摸梁世京的头。
“我的干儿子又高又帅的,多笑笑才能讨女孩子欢心嘛!”
梁世京不想把不好的情绪带给林清,毕竟是刚从鬼门关趟过两回的人,于是听话地扯着嘴角笑笑。
林真宜低头给林清掖了掖盖腿的毯子,在后面不留情面地轻嘲:
“妈你这就不懂了,人哪是不笑啊?那是笑都留给自己心尖尖的宝贝嘞!”
林真宜在国外这两年,被外面大环境熏陶的和以前完全不同,这次回来,林清就发现她以前总安安静静的性子,现在变得开朗张扬起来,如今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林清也被逗笑:
“那是好事啊,这样吧,等我出院了,你再带小橘来,干妈那天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她做我最拿手的蝴蝶酥尝尝。”
梁世京晒着太阳,心里暖洋洋的,点点头,笑着答应,说好。
“等您出院了,我一定带她来见您。”
三个人就又在外面聊了一会儿,上午的日头越来越大,梁世京便推着林清回了病房,林清睡着后,梁世京带着林真宜走了出来。
“中午一起吃个饭。”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淡道。
林真宜翻着手机,回着消息没抬头,“你中午不去找金橘?”
梁世京后背放松,仰靠在椅背上,语气不明:“就是她让你一起去的。”
“为什么?”林真宜终于从手机里抬起头,一脸惊讶地吐槽:
“我可不想去当电灯泡。”
梁世京久久没说话,好半天,才说:“我不知道。”
林真宜低眸看他颓废的样子,想说什么,想了半天又咽了回去,挑了个别的话题问道:
“金橘要过生日了吗?”
梁世京掀起眼皮,说嗯:“你怎么知道?”
林真宜轻哼了一声:
“你前段时间都给人定戒指了,这还不好猜?总不得是你想求婚吧?”
梁世京还真勾起嘴角笑了,说:“倒也未尝不可。”
他弯着嘴角,看得林真宜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敛了下神色。
“她生日什么?对戒定制最快也需要两个月,能赶得上吗?”
“差不多,她生日在七夕后面,”梁世京站起来,眉眼柔软。
“来得及。”
林真宜:“……”
“你这一声不吭的,刚谈几个月,就给人送戒指,不怕把人吓到了?”
梁世京背对着病房走廊尽头站着,林真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轻飘飘的声音:
“可我不想等。”
他说完,转身往走廊出口走:“赶紧收拾下来吧,我还要去接人。”
林真宜注视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
中午的太阳快到头顶的时候,两个人刚到美术学校,学生们还没放学,学校不大,梁世京把车在外面找了地方停下,带着林真宜走了进去。
金橘从教务出来时,正好看到他们站在绿油油的树下,两个人不知道是在说什么,林真宜捏着梁世京的手指往上面比划了一下,那个动作有点熟悉,但金橘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
梁世京站在她面前,没有任何排斥的反应,只是压着嘴角笑。
不算近的距离,金橘讶异自己竟看得如此清晰,她转过头往教室走,没再继续看下去。
夏风起,风动林梢,树叶沙沙作响,这条不长的路,走到一半时,金橘终于恍觉,那是戴戒指的动作。
餐厅订的是学校附近的一家菜馆。
金橘和梁世京坐在一边随便点了几道,金橘觉得浑身乏力,胃口不佳,看梁世京点的都是清淡菜,也没给自己多加。
她点完,伸手正要把菜单递给对面的林真宜,梁世京帮金橘烫着碗,随口道:
“她无所谓的,她口味和我差不多。”
金橘递菜单的手倏地就僵在半空。
林真宜瞄了下金橘脖子上的创可贴,睨了梁世京一眼,接过菜单,啧他:
“那可不一定,你点的这些都太清淡了,我口味早就变了。”
“是吗?上次是谁也这样说,结果点了辣子鸡,上火上了三天?”
林真宜被丢脸,拿眼瞪他,梁世京嗤笑,把烫好的碗放到金橘面前。
他们两在桌上一来一回,金橘坐在最里面,倒显得又像个局外人。
梁世京侧头看她脸色不好,摸摸她的脸问:“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他想到自己没有节制的昨晚,金橘不着痕迹地避了避,抿着嘴笑道:
“没有,就是突然和林小姐一起吃饭,有点紧张。”
她一口一个林小姐叫着,林真宜实在不适应,坐在对面拆筷子,说:
“你别叫我林小姐了,好奇怪啊,叫我真宜就行了。”
金橘低眉垂眼,继续笑笑,没接话。
桌上一通不咸不淡的话闲扯,林真宜开口开得比较多,金橘记得她以前明明是很恬静的那类型。
中途店家赠送了一个果盘,有冬枣,哈密瓜,圣女果,还有小橘子,红红绿绿的,摆得还挺好看。
果盘放在了林真宜面前,她可能是因为顺手拿,里面的小橘子被她一个人吃的不剩几个,梁世京瞧了瞧基本没怎么动筷子的金橘,冲林真宜道:
“你不是爱吃哈密瓜吗?今天怎么不吃?”
他伸手把剩下的两个小橘子抢了过来,放到了金橘的盘子里。
林真宜还有些眼巴巴看着金橘盘子里的小橘子。
“换口味了呗,天热想吃点酸酸甜甜的东西。”
金橘接收到她的目光,把盘子里的小橘子又还给了她。
“你喜欢就都吃了吧。”她清清淡淡地讲。
“我对橘子过敏,不能吃这个。”
林真宜第一反应去看梁世京,梁世京潜意识去看金橘。
“抱歉。”他说,“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讲?”
金橘侧目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也不是多重要的事。”
好尴尬,林真宜觉得自己今天答应来吃这顿饭就是个错误,她连忙从中斡旋:
“阿京你这男朋友当的可不称职哦!”
说完又转移话题:“不过很有意思诶,小橘你对橘子过敏,名字里却又有橘子。”
金橘道:“因为我妈妈喜欢吃橘子而已。”
一句回答得平平淡淡,这个话题突然就此打住再聊不下去,林真宜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需要自己来热场子。
她搜肠刮肚,病急乱投医,问起金橘的情况,比如你是哪里人啊,你以前是哪所高中啊,你和梁世京是怎么认识的啊等等一系列的问题。
金橘坐在桌边,碗里基本没见什么油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真的觉得胃里不舒服,反胃得很。
林真宜讲话的速度也快,一连丢出几个问题,金橘捻着手指,最后选了其中一个回答。
她说:“我以前是江市二中的。”
她话一出,梁世京和林真宜同时放下了筷子,金橘淡淡微笑:
“林小姐,其实我以前就认识你,我们高一的时候同班,我也是二班的学生。”
林真宜太过惊讶,有些一时反应不过来,怔了半天才想起来要回应金橘,说:“啊?这样吗?”
她又去怪罪梁世京,哂笑道:
“你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啊?这弄得多尴尬,同班同学再见我竟然没有认出来……”
仿佛这样,桌上莫名的奇怪气氛才能好一些。
梁世京这段日子里的怪异感觉,在此刻到达顶峰,他没有给林真宜提,因为他也不知道,因为金橘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这一刻,他才发觉自己对金橘仍是一无所知。
他没接林真宜的话,目光紧紧粘在金橘身上。
金橘知道自己把本来还算和谐的气氛,已经搞得一团糟,可她没法停下来,这话一说出来,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张拉满弓的箭已经离弦。
没有哪支箭是可以回头的。
“后来分班,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林小姐你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事情,不必在意。”
她这样安慰道,林真宜听着,心里却没有半分宽慰。
“毕业散伙饭,我还以为能再见到你呢,没想到只听到了你要出国的消息。”
金橘这会儿话忽然多了起来,林真宜拿桌上的纸巾擦手,说哦对:
“我正好那天出国,临时改了航班,所以晚上的散伙饭就没能去成,当时阿京还来送我了。”
金橘的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
“是二零一三年七月十四那天晚上的航班吗?”
林真宜不知道金橘到底想要问什么,余光去看梁世京,见梁世京靠着椅背,脸色暗沉。
她只好把目光又投向对面的金橘。
“应该是吧,我记不太清了,你记性可真好。”
金橘低头,下巴收了收,声音带着点笑意说:“也没什么记性好不好的。”
“只是碰巧那天,发生了一件对我来说很难忘的事情而已。”
林真宜不知道她后面的话,赶紧移花接木问道:
“什么事情啊?”
金橘抬眸,转脸看梁世京,男生的目色微冷,神色凝重,金橘在那瞬间,居然冒出了丝丝缕缕类似报复的快感。
她开口,说得轻松:“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
“不过我倒是最近才知道,原来白堂英也是我们之前江二中的学生。”
梁世京蜷在桌上的手指猛地握紧。
林真宜这次是真的感了兴趣:“你也认识白堂英?”
她话音刚落,梁世京忽地插话进来:
“林真宜,赶紧吃,吃完赶紧回医院。”
他这话来得太突兀,连林真宜都感觉到了点什么,她没回梁世京的话,女生的直觉让她下意识警惕。
金橘瞥了眼梁世京放在桌上的手,收回视线,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不动声色:
“他妹妹是我的室友。”
没说认识,也没说不认识。
林真宜没听出来,反而恍然大悟般:“哦你说的是银银吧?”
金橘说嗯。
林真宜被打开了话匣子。
“他妹妹很可爱,以前每次见到我,都会很黏人地喊我真宜姐,这次回国我还没见过她呢……”
金橘眸光微暗,接过她的话继续道:“是啊,特别可爱,有时候总喜欢拉着我讲一些他哥哥的坏话。”
林真宜笑开:“是吗?她都讲什么啊?”
金橘捏捏指尖,眼神突然有些锐利。
“她说他哥哥是个渣人,以前为了恶心别人,故意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生交往,最后又主动甩了对方,让这个女生伤心欲绝。”
她语速缓慢,故意一字一句咬紧,让它们好清晰地钻进桌上每个人的耳朵里。
林真宜皱皱眉,长长啊了一声。
“他还做过这种烂事啊?真是被银银骂得不亏!”
金橘低头笑了,说是啊。
“那个女生要是知道了,该多难过啊。”
她说着去看梁世京,问他:“你说是不是?”
梁世京的心已经沉到了湖底,他觉得金橘知道了,但又抱着一丝侥幸,不愿意去相信。
他没接金橘的话,面不改色,林真宜在对面替他讲话:
“阿京是肯定不会做这种事的,金橘你可以放心吧,他和白堂英不一样。”
她的表现太天真,一副纯真无邪,金橘轻笑,想着也是,林真宜的面前,有太多人呵护她,为她保驾护航了。
而梁世京,就是那其中的一个。
金橘想,自己不需要再继续确认了。
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在这时终于“叮叮当当”响起,她知道是谁打来的,背着包起身。
“不好意思啊,林小姐,我这边还有事,就不能陪你一起吃了。”
林真宜高高的马尾摇了摇,说没事。
“有事的话那你就快去吧,”她目光转向梁世京。
“让阿京送你吧。”
梁世京被点名,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说对,我送你去吧,他下意识想去牵金橘的手,下一秒,却被金橘无声躲了躲。
“不用,有人来接我,”她扯扯嘴角。
“单我已经买过了,我就先走了。”
她冲林真宜摆摆手,背影直直,走出了餐厅。
梁世京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的手,脑子里全是刚被金橘躲开的场景。
林真宜看人走不见了,放下手中的筷子,直觉敏锐道:“不太对。”
她的手在梁世京面前的桌子上拍了拍。
“我怎么感觉很不好啊?你们两是闹了什么矛盾吗?”
她的问题刚问完,就见梁世京起身追了出去,可是餐厅外面人来人往,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
白色路虎车上,金橘坐在副驾,走神地看着窗外的风景,风景也没什么好看的,都是高楼大厦,街摊林立,白堂英打着方向盘,把车拐上主车道。
早上的时候,金橘托白银银来问自己中午有没有时间,说她有事想要通过自己了解一下。
白堂英当时先是开心,再是疑惑她为什么不直接联系自己,最后才想明白了那句“有事”。
他特地订好了一家很好吃的餐厅,下车的时候,金橘疑惑看他:
“怎么来餐厅了?”
白堂英带着她,大刀阔斧地往餐厅里走,金橘见他不讲话,索性作罢。
菜都是提前预定好的,上菜期间,金橘的手机长长地响了两次,都被她按了静音。
白堂英也不说话,认认真真地吃了起来,金橘坐在对面,没有任何胃口,只静静等着他吃完。
白堂英吃饭慢条斯理,和梁世京好像,金橘看着开始走神,最后看对方总算拿起方巾擦了擦手。
“你怎么不吃?”
他主动问,目光却紧紧盯着金橘脖子上的创可贴,以及连创可贴都掩盖不住,露出来的点点红色印记。
金橘默了默:“我不饿。”
她眼神扫了一下白堂英面前空掉的盘子。
“不着急,你吃饱了我们再聊。”
白堂英把盘子一推,桃花眼没什么情绪,说:“我不饿。”
“我只是觉得,我们像今天这样平静地面对面坐着,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所以需要好好纪念下来。”
金橘:“什么意思?”
白堂英表情淡淡:“因为林真宜回来了。”
“你来找我,不就是已经有所察觉了吗?”
他搅动着空盘里的银制叉子,发出“当当当”清脆声音,又骤然停下来。
“我还以为他能瞒得久一点。”
他这样说,金橘意外地平静,好像心中那颗摇摇欲坠的大石头,终于在今天落了地,虽然重,但是再也不用提心掉胆了。
金橘没忍住心酸,她问白堂英:
“那件事情,直到现在,林真宜都不知道是吗?”
白堂英坐在对面,说嗯。
金橘闭口无言,两个人都缄默不语,过了好久好久,金橘才接上刚刚那句话,说:
“那挺好的。”
她这短短几个字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似的,无比艰难曲折,白堂英坐在她对面,凝视着她苍白的脸,感觉她一副随时会倒下的样子,刚想说话,金橘终于再次开了口,她抬起没有什么血色的脸,说:
“虽然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但是我还是想最后再确认一遍。”
她卷翘的睫毛抖得厉害。
“你跟我表白的那天晚上,是不是想阻止梁世京?”
白堂英胸口的一股气升起来,又被自己压下去,他点点头,说是,但也不全是。
然后他还想讲什么,金橘闭闭眼,抬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她站起身,说抱歉,然后快步跑向了洗手间。
白瓷的洗手池里哗哗啦啦流着水,金橘俯着身子趴在上面控制不住地干呕,胃里明明没有东西,可是她一想到这一切,就还是不由得想吐。
她不停地漱口,最后扶着洗手池忍不住地想,真是恶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