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帮忙只能扬汤止沸, 到底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沈季屿这个问题让谢清瑰愣了一下,随后就绷不住地笑了出来。
“怀孕?”她歪了歪头,不解地看着他:“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生孩子?”
敢情这家伙还沉溺在自己的幻想里不可自拔呢?
沈季屿脸黑的像是抹了一层锅底灰, 青白中带着阴郁。
“走。”他没理会谢清瑰的否认, 拉起她的手腕:“去检查一下。”
“放开我,我说了不可能怀孕。”谢清瑰皱眉:“我每次都吃药,怀个鬼。”
“凡事总有意外。”沈季屿淡淡道:“检查一下好放心。”
他之前有一度报复性的不带套,万一是那个时候的呢?
虽然谢清瑰每次都有吃药, 但就像他说的, 凡事都有意外。
当沈季屿认真起来的时候, 谢清瑰反抗的力气就像是隔靴搔痒。
这是男女之间体质的天生差异,她也没办法。
无奈之下只能放弃挣扎节省体力, 认命地跟着他走。
反正就算是检查结果也不可能怀孕, 这一点谢清瑰是有信心的。
她不可能怀上沈季屿的孩子的。
有件事她一直都没说,那就是不管沈季屿戴不戴**, 她都会吃药。
被沈季屿盯着走进检察室的时候, 谢清瑰心态轻松得很。
只有门外的沈季屿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晃来晃去地在偌大的走廊里转圈圈, 根本停不下来。
“老兄, 我说你淡定一点儿行不行。”严桓之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还八字没一撇呢就做个检查,你瞎激动什么?
他见过的这种情况不少, 像是这家伙这么激动的倒是第一个。
沈季屿眉头紧皱,轻声道:“你不明白。”
谁都不明白, 他多希望谢清瑰是真的能怀孕。
沈同绍那边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了, 自己现在和沈家基本也处于‘决裂’的状态。
但如果谢清瑰和他能有个孩子, 反倒有一点挽回的机会。
沈季屿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挺卑鄙的。
但他骗不了自己诚实的内心, 一想到谢清瑰有可能怀孕,他的第一反应还是狂喜。
但是结果多少让沈季屿失望。
由于医院是严桓之的,结果自然出来得很快——谢清瑰并没有怀孕。
看来她的呕吐,真的只是因为对他生理性地感觉到恶心。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季屿,整个人的脸色都灰败下来。
“喂……”严桓之看着他这德行,有些担心:“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一周前,沈季屿整个背上皮开肉绽昏厥着被送进来时,真把他吓得够呛。
幸亏医院里血库的血够多,也幸亏这家伙的身体够结实。
可这才一周,又生气动怒的不是影响身体恢复么?
沈季屿抿唇不语,他拨开严桓之的手,沉着脸推开ct间的门。
谢清瑰正坐在里面等结果,听到动静声音一颤,侧头看了过来。
她的一双眼睛弧度柔和,明亮又漂亮,偏偏里面半份感情都没有,就像是一个毫无生气的机器人。
沈季屿难受极了,冷声道:“出去。”
这话自然是对一旁负责检查的医生说的,后者哪敢吭声,忙不迭地捂着口罩跑出去了。
ct室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气氛寂静又压抑。
“结果出来了?”谢清瑰看着他的表情就已经猜出端倪,她微微笑了笑:“怎么样?我说过不会是怀孕吧?”
此刻她的眼睛里倒是有了别的情绪——全是得意和讥讽。
沈季屿气得心脏疼,他脚步沉沉地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很开心?”
谢清瑰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
“为什么开心?我们以后也有机会有自己的孩子。”沈季屿轻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下巴:“谢清瑰,我知道你想离开我,想去那个乡下支教,可是……”
“你想想就算了。”
在谢清瑰泠泠的眸子里,沈季屿几乎破罐子破摔地笑着说:“你知道我是个多么混蛋的人,怎么可能放你走呢?”
和之前的歇斯底里不一样,现如今听到这样的威胁,谢清瑰心里只觉得好笑。
她一点也不意外沈季屿会知道她准备支教的事情,整个人淡定得很。
“嗯,我知道。”她点了点头:“其实支教这件事是每个老师增加履历的必经路线,为了定高级教师,为了以后的退休金多发一点。”
“可你怎么会理解呢?你这种人,自生下来开始,一天收到的阿谀奉承就够我们一辈子的退休金了,所以,你可以眼睛也不眨地摧毁别人的事业,破坏别人的梦想。”
谢清瑰平静如水的叙述让沈季屿不自觉地捏紧拳头,指甲都陷入手心里。
他徒劳的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解释,你越解释我越恶心。”谢清瑰抬眸看他,明亮的瞳孔带着直击人心的洞悉:“你无论怎么解释,结果都是一样,还是会继续强迫我,威胁我。”
“沈季屿,我现在只有一句话。”谢清瑰拎着包站起来,声音淡淡:“你如果不放我走,我会和沈老先生一起住。”
“……”沈季屿沉默片刻,在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后瞠目欲裂:“你说什么?你他妈再说一遍?!”
他捏着女人骨感肩膀的手无意识地用力,她感觉自己的肩膀都要被捏碎了。
“你想多了,不是你以为的那个龌龊意思,我还不至于出卖自己的身体给一个老人来换取自由。”
谢清瑰瞄了他一眼,嗤笑:“这是沈老先生的意思,他说你特别倔,就算我骂你是诈骗犯,强/奸犯,你都不一定能放我走,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沈季屿,你确实是一个很犯贱的性子。”
在沈季屿几乎能把自己捏碎的力道中,谢清瑰勉强的平稳住声音,说话急促而迅速:“所以他跟我说,如果你还缠着我,他可以帮我,这世界上几乎就没有你沈季屿闯不进的地方,除了沈老先生的老宅。”
唯有和沈同绍合作,自己才能逃离沈季屿这么个人。
在之前的那次谈话中,谢清瑰已经深刻意识到这一点了。
而她,愿意接受这个‘帮助’。
“你就这么恨我?”沈季屿眼白已经红透了,绝望地看着她:“谢清瑰,你可以打我骂我,随便报复我,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报复……”谢清瑰歪了歪头,喃喃道:“既然你想得到我,那让你得不到,不就是最好的报复么?”
沈季屿被她刺的鼻尖泛酸,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软弱:“清清,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现在的他,就和孩子一样,连捏着她肩膀的手都绷不住的软了。
谢清瑰轻轻笑了下,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头。
“沈季屿,别再勉强了。”她没再说什么难听的,低声道:“放过我吧。”
这段时间,她的人格尊严已经完全地丧失掉了。
‘放过我吧’这四个字说了无数遍,就像困在金丝笼里的雀儿。
只能等人放过她,真的是对新时代女性最为悲哀的一件事了。
“沈季屿,你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会有的。”谢清瑰双眼放空,望着窗外五光十色的夜景:“可我再这样下去,会疯掉的。”
“没有。”沈季屿死死咬着牙:“没有一个女人,是我从高中开始就惦记十年的。”
谢清瑰闻言,转头看他。
“你说你惦记我?”她反问他,说着说着就笑了,晶莹的泪光都泛出眼角:“你惦记我?沈季屿,你可真会讲笑话。”
沈季屿:“我没……”
“高中的时候也是你说要分手的,你觉得我配不上你。”谢清瑰打断他的话,细白的手不自觉地捂着胸口,眼睛里终究控制不住地浮上一层雾气:“我心想也是啊,你说得对,我们的差距是真实存在的,还不如趁着没在一起的时候就分开,避免日后难堪。”
“可你还是给了我难堪,在十年后,如果你说你这十年都在惦记我,我会认为你这是一场蓄意规划的报复。”
“谢清瑰。”沈季屿声音都哑了,干巴巴地辩驳:“我没有,我没那个意思!”
“不要再说‘没有’这两个字了。”谢清瑰眼圈有些红,冷冷地看着他:“我十年前有多喜欢你,现在就有多恨你。”
如果她没有重新遇见沈季屿,十年前的高中片段在午夜梦回间,或许还能成为一场绮丽的梦境,白月光。
可惜他们重遇了,所以就连那段记忆,也成为恶心人的回忆了。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敢提十年前的事情。
谢清瑰一句话也懒得再说,直接绕开他推开门,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严桓之一直在外面守着,生怕里面打起来,现在看到谢清瑰眼圈通红地跑出来,还没来得及拦女孩儿就已经速度极快地下了楼梯了。
“我说。”他连忙走进去,推了推呆滞的沈季屿:“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沈季屿呆站在原地,不哭不笑不说话,就像是一棵人形的枯木。
半晌后,他抬手抹了把脸。
“老严,借给我一组医疗团队吧,就上次帮忙运输谢槐的那组人就行。”他哑声道:“帮着我把谢槐从德国运回来。”
严桓之一愣,随之就是心头的种种一跳。
他轻声问:“你要把谢槐送回来?”
这要是真的,他都替这两个相爱相杀互相纠缠的人感到解脱,实在是太他妈累了。
而且沈季屿如果想通了,自己也用不着为了帮谢清瑰铤而走险了。
“嗯。”沈季屿苦笑,哑声应了一句:“送回来吧。”
他知道这是他手里唯一能挽留谢清瑰的筹码。
可是……他已经受够了她的恨了,实在是不想让谢清瑰再多恨他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