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大对于去乡下支教的老师名单出得很快, 一共五名老师,谢清瑰赫然在其中。

只是和之前说好的下个学期再去的计划不同,大概是因为他们现在都比较闲, 而学校又急于在履历铺上出成绩, 竟要这五位老师准备准备,约莫半个月之后就出发。

对于谢清瑰而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有好也有坏。

她的确是很想赶紧离开筠城,换个环境生活, 但谢槐那边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下班后, 谢清瑰心事重重地回了清水巷, 和梁敏菁一起吃晚饭。

她最近能回来也是因为沈季屿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才能稍微自由一些。

否则只要她不待在淮阳路的房子里, 那个神经病就要安全感缺失的发疯。

梁敏菁见到女儿回来, 很是开心地做了好几个菜。

但吃着饭,母女两个却都有些食不知味。

“清清。”梁敏菁的视线从谢清瑰尖细的下巴挪到她穿着薄薄针织衫的肩膀, 只觉都有种形销骨立的视觉效果。

她有点担心:“你瘦了好多。”

谢清瑰夹菜的手指一顿, 笑了笑:“最近一直在忙学校的事, 吃饭不太规律。”

“妈, 我们学校有一批去乡下支教的教师名单, 有我的名字。”

“下乡支教?”梁敏菁一愣,立刻问:“是和职称评级有关系的么?”

谢槐以前就是老师,她对于教师工作的流程还是比较了解的。

“嗯。”谢清瑰点了点头:“就在筠城下面的徕镇, 距离不远,去两年。”

“两年啊, 有点久, 徕镇条件挺一般的。”梁敏菁纵然有些对女儿生活环境的担忧, 但这种事情肯定也是支持的。

当教师定级不成功的话, 会耽误很多事情。

只是……

“清清。”梁敏菁问她:“这事儿你和小沈商量了么?”

在她眼里,现在谢清瑰和沈季屿还是浓情蜜意的小情侣,去外地支教这种事儿虽然只有两年,可也算异地了,怎么着也得好好商量。

“说了。”谢清瑰敛着的眼眸划过一抹暗色,面上却平静无波:“妈,您放心吧。”

“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的。”

半个月的时间,她只希望一切尘埃落定,不出岔子。

谢清瑰吃完了饭,并没有动身回淮阳路。

她在自己家里住了下来,这大半个月以来的头一遭,入睡前还有些紧张——生怕沈季屿那神经病如果回了家看不见她,会找过来发疯。

但幸好这次大胆的尝试是成功的,一夜消停,沈季屿并没有打来电话问什么。

谢清瑰放下心来,洗漱过后去上班。

清闲的工作时间,除了处理支教名额的文件以外,剩下的空当,她都在想严桓之上次打来的那通电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会有人来找自己……难道是沈季屿的父母么?

能主动找自己又能管得住沈季屿的,这世界上也没几个人了吧?

但谢清瑰上次见过一面沈季屿的父亲沉江河,也正是因为那次见面,才导致的现在的一切。

看起来……他这个当爸的也不一定能管得住。

所以,还能是谁呢?

来找自己的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来,沈季屿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莫名消失?

这两个问题像是黑雾一样萦绕在谢清瑰的脑海里,让她现在做什么事情都有点无法集中精力了。

只是有的时候,在一个人往往意想不到却又盼望着的时候,奇迹反倒会降临。

对于谢清瑰而言,沈家随便出来一个长辈制止沈季屿,能对他们‘棒打鸳鸯’那就是救世主,她无比感谢。

所以当她下班过后回了淮阳路,见到沈季屿家里门锁被人撬开无力明显有人时,在短暂的怔愣过后就是无限欢喜。

这道门安的锁很严密,小偷解不开,所以不会是遭贼了,怕是沈家来了人。

正这么想着,谢清瑰眼前就出现一道黑影。

“您是谢小姐?”一身黑的保镖戴着墨镜,就像什么香□□帮片里走出来的人物,面无表情地问她。

谢清瑰点了点头:“是。”

保镖也礼貌地颔首:“沈老爷子想见您一面。”

主动想见她,就直接弄坏锁破门而入。

呵,的确是很新奇的一种方式,同样的霸道和自大。

谢清瑰唇角勾勒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应了声‘好’。

她走进去,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老年人,两鬓斑白,但一双凌厉的眼睛却很明亮,散发着鹰隼一样的矍铄,精神奕奕。

谢清瑰大概能猜到这位大概是沈家真正的掌权人,便说了句:“您好。”

“谢小姐,您好。”沈同绍点头,礼貌也显得很有压迫感:“我是沈季屿的爷爷。”

沈季屿的爷爷,这个名号就足够唬人了。

毕竟只要是有点见识的,都是到偌大的徽铭就是眼前这位老人一手带出来的。

但不管是沈同绍还是沈家,他们的威名都和谢清瑰无关,因此女人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淡淡道:“猜出来了。”

这不卑不亢的态度让沈同绍一愣,随后笑了笑,苍老褶皱的手指缓缓抚摸着拐杖:“你不怕我?很多人都觉得我这长相可怕呢。”

谢清瑰笑了笑,很无所谓:“我没有什么怕您的理由。”

她的不卑不亢来源于她的自信。

谢清瑰用不着沈家任何帮忙就能生活得很好,那些霸道总裁摧残可怜女主的手段也害不着她,因为她属于公务员的职位,国家发钱,沈家再霸道也没办法控制她的工作。

甚至于就算毁了她的工作,她一双手也能养活自己。

另外在感情上,也是沈季屿完全的对不起她,谢清瑰没有丝毫心虚,所以在面对沈同绍的时候,心情和面对路人也没什么区别。

除了谢槐,沈季屿根本抓不到她的任何软肋,如果不是谢槐在国外暂时运输不回来,她早就一走了之了。

谢清瑰目前和沈家这帮人周旋,能保持基本礼貌都算自己大度到家了。

沈同绍那是成了精的老油条,自然能瞧得出谢清瑰眼里的冷漠和厌恶,他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不动声色地问:“谢小姐是个聪明人,能猜得到我今天过来找你是想说什么吗?”

“猜得到。”谢清瑰弯了弯唇角:“豪门世家的大家长来找我这个疑似是您孙子女朋友的普通人,还能说什么?”

“看来你真的很聪明。”沈同绍眼睛里的笑意渐深:“那谢小姐,你的答复是什么?”

谢清瑰终于等到这一天,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深吸一口气:“沈老先生如果想听实话的话……”

“我会说,我很感激。”

在沈同绍难得流露出诧异的眼神中,她笑了笑:“我等您这个能让我们分开的人,已经等了很久了。”

“什么意思?”沈同绍沉声问:“你和沈季屿那小子不是情侣关系?”

“情侣?”谢清瑰笑容中的讥讽和薄凉压都压不住:“老先生,请问您会心甘情愿和一个自始至终都在欺骗你,威胁你,甚至还在你不允许的情况下强迫和你发生性关系的人做情侣么?”

“您的孙子是个诈骗犯,强/奸犯。”

“我人生中目前出现的所有难堪都拜他所赐,真的拜托您,管好沈季屿吧。”

-

送走沈同绍后,谢清瑰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一想到能离开沈季屿身边,她身体内的血液都在兴奋地到处乱窜,手腕上的青筋都隐隐跳动。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大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推开,消失了一周多的沈季屿慌张失措地闯了进来。

他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瘦了一大圈,脸上也苍白得厉害。

谢清瑰手腕一颤,拿着的衣服掉在行李箱里,讶异地回头看他。

“你要去哪儿?”沈季屿一步一步走进,脸上的神色阴郁的几近滴水,恐怖骇人。

谢清瑰心脏‘咚咚’直跳,不自觉地后退再后退,直到清瘦的蝴蝶骨贴上身后冰冷的墙。

“我爷爷来找过你了?他有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还是…”沈季屿抬了抬唇角,冷冷道:“你说了一些难听的?”

说着,修长冰冷的手指掐上女人精巧的下巴。

“放开我!”谢清瑰挣扎着偏开头,忍不住骂:“你恶不恶心!”

沈季屿手指一僵,只感觉整个人体内的血气都在激烈的翻涌,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吐出来一般。

可是,他明明就是失血过多啊。

好不容易不流血了,可在医院听到沈同绍和他重复的一字一句,沈季屿又感觉恍惚中,血还在继续流。

极度的痛之下就让人感觉无力,沈季屿连捏着谢清瑰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放开她,苦笑着问:“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可这种悲春伤秋的琼瑶式提问,只能让谢清瑰感到恶心。

是真的恶心,被他碰触和责问,生理意义上的恶心。

谢清瑰再也忍不住,推开他捂着唇跑进卫生间。

原来只有沈季屿再次回来了,才能让她真正意识到这一周没有他的日子对于自己是多么幸福。

以至于她一看到他,就是真的感到恶心。

谢清瑰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只能趴在马桶边上干呕着。

吐不出来东西,就是一些酸水。

等这股子劲儿过了爬起来刷牙漱口,从镜子里看到沈季屿神色复杂的模样。

他面色莫名的沉重,只是谢清瑰也不关心他在想什么,恹恹地刷完牙,就侧身绕开他打算继续去收拾东西。

“等下。”沈季屿拉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臂,迟疑地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作者有话说:

剧透一下不会怀孕,所以雷这个的小伙伴不用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