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竹一生怕自家妹妹在府中无聊,所以但凡过去,大有说上十天八天的意思。

紧着新鲜有趣的说,这布达王子当然也说了不少。

“大哥还说那王子又几分俊朗,加上身份显贵,所以有不少女子都倾心于他。”

只不过,姚芊芊忍不住笑。

“听说这位王子多情的很,但是大哥说,他多情是因为不想在外人身上花费银钱。”

要说这位布达王子也是个能人。

省钱省的巧,人家说你会过日子。

省钱省的笨拙粗鲁,人家会说你小气贪婪。

但是这位王子,在哄姑娘方面有自己的独门技巧。

按理说,这哄姑娘才是最费银钱的,偏生他一个铜板都不出。

反而那些姑娘还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据说从他的嘴里出来,用金钱珠宝这等东西,那是对真情的亵渎。”

姚芊芊感慨,“也不知他是如何跟那些姑娘胡诌的,那么多人,竟也信了。”

不知是这位布达王子真有本事,还是那些姑娘太过单纯。

姚芊芊听说了这等事,咂舌不已。

“说句不好听的,若他只是个普通人,光是靠着一张嘴,也能在混出不少钱来。”

北连墨不由叹息。

这大舅子不知成日里与她说什么,那布达王子抠门小气有何可说的。

竟让姚芊芊记住那么多。

太子殿下吃味儿,零零散散加起来,姚芊芊都不曾一口气说过自己这么多。

“待会儿那王子就坐对面?”

姚芊芊问道,旁边北连墨应了一声,有些不高兴。

“待会儿瞧两眼就是了,今日菜品出自宫中新的御厨,你只管好好品尝他们,旁的不必在意。”

姚芊芊点头答应,随后想到了什么又笑了。

这口酸醋,自己险些没闻出味儿来。

“我知道,旁人再如何厉害,再如何奇特,也远比不过殿下在我心中的分量。”

北连墨不由得勾起嘴角,也不说话,只笑着帮她夹了口菜。

那位布达王子,在殿中站了一会儿,似乎是让众人欣赏完他的英姿。

这才转身,慢悠悠的要坐到自己位子上。

余光一撇,他顿住脚步。

“那位是?”

身后的侍从低声道,“那是太子妃,据说前阵子身体不适,今日才露面。”

布达噙着笑,慢慢转动拇指上的扳指。

太子妃啊,长得可真招人喜欢。

一道凌厉的视线扫过来,布达笑容微敛,看向对方。

“哎呀,这不是太子殿下吗,”他顺势上前。

“有劳殿下陪本王子这许久,今日还不得闲,又要来赴宴。”

这布达王子拖拖拉拉,导致生意谈不拢的事,现在怕没人不知道了。

他自己也知道北连墨一定烦他,但面上还是一副懒散的模样。

说出话虽说有些随意,但总不至于让你真的发火。

就好像烦人的蚊子,围着你嗡嗡叫却不咬你。

只是你须得时时提防着,还得挥手赶一赶。

如今北连墨正是那种,想挥手赶一赶的情况。

“若王子能答应条款,如今吃的,便是王子的送行宴。”

北连墨也不跟他客气,只是说风凉话而已,谁不会似的。

姚芊芊偷偷地瞟一眼,随后淡定吃菜。

确实长得又几分英俊,但是跟北连墨比起来,大概其就是一个在两丈深的土坑里。

一个在金雕玉砌的楼阁上。

这其中不乏有姚芊芊的私心在,但是那锡林国的人姑娘真要选一个,那一定会选北连墨的。

姚芊芊琢磨着,只是北连墨不会那样花言巧语,这方面有些吃亏。

“太子妃?”

布达王子轻声道,“初次相见,太子妃倒是冷淡的很。”

比这位尊贵无双的太子殿下还要要冷淡。

姚芊芊咽下嘴里的菜,轻轻擦拭唇角,收拾妥当自己,随后才道。

“朝政之事,自然劳烦太子,王子若觉得我冷淡无礼,那许是不了解北靖的规矩。”

布达撇撇嘴,“什么规矩,竟让太子妃在本王子面前,还神游天外。”

姚芊芊道,“我并非神游,只是除去太子殿下,不该过分贪看外男,否则何以做其他臣妇的表率。”

一个太子妃,堂而皇之的盯着别的男子。

这让人听了像什么话。

“还是说,锡林国国风彪悍,不计较这些,”姚芊芊轻笑,“只是如今我身处北靖,守不得锡林国的规矩,王子要为此气恼,便也忍忍吧。”

布达微微蹙眉,盯着姚芊芊看两眼,随后也跟着笑了笑。

“好,不愧是太子妃,能坐上这个位子,却也有些本事。”

“不敢当。”

布达见她神情淡然,加之一旁的北连墨脸色阴沉,他只能先退两步。

“那是本王子过于计较了,给太子妃赔罪。”

他略一拱手,随后才回去自己的座位。

北连墨拉着她坐下来,低声询问。

“没事吧?”

姚芊芊失笑,“只不过说几句话,能有什么事。”

不过,她又压低声音道。

“我如今才算见识到大哥说的,这位布达王子真是小气的很,连旁人不正眼看看他,都要生气计较。”

可见心胸实在不怎么宽广,可怜北连墨要跟这样的人纠缠多日。

姚芊芊帮他剥虾,“殿下才是辛苦的,多吃些。”

这还是为了布达王子举办的宴会呢,既然时间精力都花上了,那一定得吃回来。

要论起小气,姚芊芊也不是容易吃亏的主。

北连墨好笑不已,张嘴咬住她刚刚剥好的虾。

一抬头,对上布达王子复杂的眼神,微挑眉梢。

“哎呦,”布达又好气又好笑,“这位北靖太子也是个人物。”

不就喂口饭吗,你挑什么眉啊。

自己多少红颜知己,不过是在锡林没有带过来。

真是,布达咽下一口酒,输在这种地方,真是不甘心。

“听说,那北靖太子与太子妃感情甚好。”

侍从在一旁回应,“的确很好,据说人人称赞羡慕。”

而且这位北靖太子妃,之所以说身体不适,似乎是与之前卡达木草原夺权一事有关。

“两位王子夺权,结果在北靖闹出乱子,那位太子妃便是如此受伤,”侍从小声道。

“据说,还失忆了。”

失忆啊,布达慢悠悠嚼着菜。

“我有一个人想见见,你去安排一下。”

宴会结束,姚芊芊让北连墨搀扶着上马车。

突然动作一顿,她僵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

北连墨握紧她的手。

姚芊芊深吸两口气,随后道,“没事没事,刚刚肚子疼了一下,现在没事了。”

北连墨抿唇,扶她上马车做好,吩咐人走的平稳些。

他对此倒没有太惊讶,因为临近生产,孕妇是会时不时地肚子疼一疼。

这代表着,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有哪里不舒服,哪怕只有一点点都要告诉我,知不知道?”

姚芊芊笑道,“知道了,我又不傻。”

北连墨放心不下,一路上大掌都放在她的肚子上。

感觉到他担忧的心情,姚芊芊主动伏在他的膝头。

柔嫩的脸蛋在手背上蹭蹭,比小猫崽最乖巧的时候还要惹人怜。

北连墨让那片细嫩的肌肤,在自己的指尖滑来滑去,随后深吸一口气收回来。

“好了,剩下的回去再说。”

虽然现在两人已经进步了不少,但是在马车里,多少还是怕姚芊芊脸皮薄,受不住。

他低头,对那张卖乖的小脸蛋亲了两口。

如今要他说,那些回忆若是真的多想不起来,那便算了。

他的确会遗憾,但更多是对未来的向往和期待。

马车平稳的回到王府,姚芊芊已然熟睡。

或许是她真的放松下来,从前嗜睡,后来月份大了,她便有所好转。

像今日这般睡得熟,已经是少有的了。

还好身怀瑞兽,不像寻常孕妇一般,浑身酸痛犯懒,脚肿的走不得路。

否则就是想瞒都瞒不住。

北连墨抱着她小心翼翼的回到房中,马车上的迤逦早就消散赶紧。

他静静地注视姚芊芊的睡颜,希望今后余生,每天都能看到。

暗卫从阴影中闪身出来,低声禀告了什么。

北连墨挑起嘴角,“随他去,孤倒要看看,这位布达王子究竟想做什么。”

在另一边,阴暗的大狱中。

一道人影遮住了那份微弱的光。

北轩城不由皱眉,厌恶得抬头看去。

入目的先是一双华贵的鞋子,随后是衣摆上精美的花纹。

北轩城微微一顿,这不是北靖会有的花纹。

他眯起眼睛,朝上看去,果然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人。

“来者是谁,”他淡淡道,“若无事,别挡着本皇子的烛光。”

来人嗤笑一声,语调张扬神情不屑。

“烛光啊,堂堂三皇子,竟是连这一缕烛光都当做稀罕物。”

那人的笑落在北轩城眼中,分外欠揍。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狱卒没有阻止此人,见他衣着不俗,又不似北靖人,难道是哪国的皇子?

“本王子乃是锡林国二王子,初次相见,三皇子有礼了。”

北轩城垂眸回忆,锡林国?

那个宝石遍地却吃不上饭的锡林国?

他冷声道,“你是,布达王子?”

那个小气的出了名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