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的水滴落在了浩瀚的大海中,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远观,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曾经切身实际经历过的人,心头何止掀起了惊涛骇浪。

皇帝静静的凝望着下座的女子,那一双湖蓝色的眸子是那么的熟悉。

“恒娘。”

龙椅上的九五至尊,指点江山的皇帝,此刻却老泪纵横。

龙椅上似乎只剩下了一架龙袍,而那个在缅怀旧爱的人,不过是一架枯骨。

他如今只是一个耄耋老人,在垂垂老矣之时,那颗早已经腐烂的心,留下了最后的一滴红,忆起了他年少时曾放在心上的女子。

司徒凝微微含笑,口中哼起了旁人听不懂的小调,哼着哼着,泪流满面。

步轻寒听不懂,轻盈愉悦的调子想也知道,那是崇鸾的情歌。

这些细碎的往事,司徒凝和苏鸣舟都多多少少的同她讲过一些。

“恒娘,恒娘…咳咳咳…恒娘…噗!”那一生都高高在上的男子,终于跌下了龙椅,鲜红的血迹染落石阶。

步轻寒拎着裙摆小跑上前,一把握住了皇帝的手腕,干枯的满是岁月痕迹。

司徒凝也已经唤风远进来了。

“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呀!来人哪,快宣太医。”大太监扯着嗓子喊。

步轻寒抬头,眼神中有不加掩饰的着急:“父皇这是急火攻心。”

不多时,太医院院判和副院判都一起过来了,每一个人都是脚步匆匆,身后还跟着几个药童。

皇帝也仅仅只是吐血了,并没有昏迷,他枯瘦的手,颤抖的指着司徒凝,口中断断续续的喊:“恒娘…恒娘…”

司徒凝走到近前,单膝跪地却并没有伸出手。

“皇上,你认错人了,臣妇是抚远王侧妃,但恒娘确实是我的皇姑母。”

司徒凝知道,她们现在必须要稳住皇帝,暂时不能让这老东西去死。

方才是她们二人同老皇帝独处,若是被扣上弑君的帽子,苏鸣舟很难独善其身。

步轻寒从大太监手中接过了她被搜身时失去的瓷瓶,在院判和副院判的双重检验下,成功的喂进了皇帝的嘴里。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不出两刻钟,皇帝就已经恢复了。

“多亏了你,步丫头。”皇帝的态度急转,拉住她的手,眼神里满是对生的渴望。

步轻寒只是淡笑着将手抽了回来:“父皇应该保重龙体。”

皇帝半靠在龙榻上,冲着她们二人慈和一笑,转而对着其他人挥了挥手。

风远带着几分迟疑并没有退下:“皇上让奴才留下伺候吧。”

二十多年前的旧事,当然二十多年前的旧人也是知情的。所以风远想要留下并没有觉得有多么不妥。

且他是皇帝身边的人,更是心腹,对于抚远王的动向,也是清晰明了的,而这两个女子都是抚远王的女人,难保会对皇上不利。

皇帝却只是给了他一个放心的微笑:“退下吧,这有些话要同抚远王妃与侧妃单独讲,讲一些旁人不能知晓的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