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踪、有迹,要事缠身,尔尽安,吾速归。兄:陌归。’

她知晓师兄没有找到养父一家,让她护好自己,他解决完事情会速速回来。

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陌生的丫鬟:“奴婢红缨,奉国公爷之命前来伺候五姑娘。”

“不敲门便擅自踏进我的闺房,这就是你的规矩?”

红缨跪在地上不说话,不抬头。

心中的不安在这个丫鬟开门的那一刻攀至顶峰。

她披着狐裘,踏着银雪,快步走进了大雪中。

岳园:步惊山处理公务的院子,此刻还亮着煌煌灯火。

她不顾侍卫阻拦,闯了进去。

步惊山没有意外,气定神闲的放下狼毫笔:“越发没有规矩了。”

“我要见我阿娘。”

“府中的犄角旮旯你都没有放过,该知晓她们并未关在府中。”

步轻寒目光森冷了几分,拳头攥的咯咯响。

“这物件儿,你应该不陌生。”

步惊山手中握着一枚古朴略失光华的珠花。

是阿爹赠与阿娘的定情之物,多年来阿娘一只宝贝的紧。

“你要乖乖听为父的话,她们不会有事的,你想见他们也可以。”

“条件。”

“苏鸣舟手中有一封信,还有一幅画,你若拿得到,我可以让你见你阿娘。”

步轻寒做了几个深呼吸:“特征,我总不能把他的书房搬回来。”

“你若有能耐,搬回来也不是不行。”

步轻寒心中有了思量,步惊山这模样分明是不知道内容…

“别糊弄我,后果你不想承担的。”步惊山的手握在珠花上,似是扼住了阿娘的咽喉。

“明日,你便带些点心去探望抚远王,红缨会陪着你。”

她伸出手:“还给我,我不习惯旁人伺候,出门的时候会带着。”

最终两人都各退一步,她拿回了珠花,步惊山也达到了目的。

庆侯府。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步轻寒自后窗翻了进去,与榻上之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说话。

有些日子没有来过了,房中的一切都很熟悉,她有些鼻酸。

若非要形容此刻的心情,约莫就是倦鸟归林,对这里的环境,也对这里的人。

她啃了一口面饼,递过去:“随手顺的,凑合吃吧。”

苏鸣舟放在了一边:“可是有事?”

她静默不语,走上前坐到了床边。

“今日可是吓着了?”

她摇头。

苏鸣舟沉默了许久:“你可以随意看看,虽然没什么贵重的物件儿,多少有些个稀罕物。”

她抬眸,望向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时那双眼里少了肃杀,少了锋利,多了几分和软。

“我有些闷,你陪我看会书可好?”

苏鸣舟点头,喊木城浆搬来了一些书。

没有才子佳人的风流话本,大多都是兵书,其中夹杂这一本《诗经》。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苏鸣舟拿书的姿势有些别扭,但声音低沉吐字清晰,通身散发着一股墨香气似的,特别舒适。

“你喜欢这篇啊!”步轻寒不经意的询问。

苏鸣舟幼年也学过一些文书,但随着时光磋磨,早已经还给先生了,不过是顺手翻开,想哄她开心而已…

哄她开心?苏鸣舟放下书,含混的点头。

二人挑灯夜读了许久,子时方人走灯歇。

黑暗中,苏鸣舟将白面饼子一口口吃了个干净…

午后。

倚在贵妃榻上犯迷糊的步轻寒被喧闹和嘈杂声吵醒,心中不悦的很。

“你算什么东西,我是大房嫡子,滚开。”

“四弟,这是何必呢,妹妹在歇息,请回。”

她掀开窗子,两个清俊的男子在院中吵吵嚷嚷,若不是顾及身份,此刻就已经大打出手了。

“寒儿,为兄那般疼爱你,你怎可这样凉薄,一次都不曾探望为兄。”步华逐风寒未愈,面色苍白如纸,却理直气壮。

哈?

所有人都懵了,连他的侍卫都在提醒他:“公子记错了,您最疼爱的是四姑娘。”

“对啊,寒儿就是我四妹妹啊!”

“八成是失心疯了,回去好生请医者吧,庙小容不下两尊大佛。”

步照堂吃闭门羹早已习惯,连拖带拉的将步华逐弄走了。

她彻夜未眠,此刻被暖融融的阳光照着该是犯困的,她却没有睡下去的欲望了。

昨夜她是有机会进苏鸣舟的书房的,但她犹豫了…

“主子,三公子待你不错的。”采菱低声说。

她掀眸望去:“这段日子总是欲言又止的,说吧。”

采菱将前些日子步照堂守着她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三公子身体并未痊愈,今日又差点和四公子动手,该是疼主子的。”

她有几分震惊,却没有更多了,她的血脉亲情,上一世就已经被消耗殆尽了,所以她躲着步照堂,不愿牵扯更多了…

“姑娘,西苑来人了。”

她草草的披上裘皮,便带着采菱去了西苑。

西苑、钟灵阁。

步照霜经历了身体上的疼痛和对未来的迷茫终究是在腿和银子之间选择了前者。

“用麻沸散是不怎么疼,但对日后的恢复不利。”

“不用麻沸散会疼死的。”

她浅浅一笑:“麻沸散用了,就算治好了,你也站不起来,走不了路,不用的话,可以恢复如常。”

“你给我十万两,我也不缺那点儿麻沸散,采菱给她用上吧。”她说的轻描淡写。

步照霜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用,我不要,我不怕疼了。”

她坐在屏风外指挥着:‘开刀,切开皮肉就成,不用剔骨。’

‘你叫那么响,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杀猪一样的嚎叫持续了一整个下午,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步照霜只剩下了无意识的哼哼。

“且死不了呢,就是体力消耗过度,放心好了,采菱师出高门。”

言罢,美美的揣着十万两银票走了。

“主子,给您取回来了。”采菱手心里是一枚白璧无瑕的玉珠。

她摆摆手,有些惨不忍睹。

漆黑的夜里,风停雪歇,安静极了,一个不经意的抬头,看到了一个蓝色纸鸢,若是眼神不好的,一定会以为是眼花。

蓝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