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这生活以外”便是死后,对于死后的问题,古今的人都感觉兴趣,一般有信心的人走向宗教,在欧里庇得斯时代较旧的得墨忒耳的厄琉西尼亚大祭(见注[20])以及后起的所谓俄耳甫斯(Orpheus)教,都是教人安心,应许以后有更好的生活,但是少信的哲人多倾向于悲观,便是觉得死之黑暗的云把一切都隐蔽了。这一节的议论,特别是一八九行以后即从“人生全是苦痛”起,完全是作者的意见,借了老乳母的口里说出来的。欧里庇得斯的悲剧中时常用这手法,借题发挥,因为他曾经和同时代的前进哲学家阿那克萨戈剌斯(Anaxagoras)讲学,所以有些特殊的思想,哈里本注谓欧里庇得斯剧中的仆人常是些哲学家,这话也说得很适合。

[107]“在地下的”即是上文所说“这生活以外”的事情。既然不能知道死后有无更好的事情,所以只能执着那全是苦痛的现世,这在地上发着光(stilbei)显得并不是什么珍宝。

[108]“传说”(mythoi)本来与“故事”(Logoi)的原义出于说话,但平常稍有分别,后者是指历史的故事,前者则多涉虚构,近于小说。这里把关于人生问题的历来的解说都称作传说,觉得无可凭信,本来可以译作“神话”,但容易误解以至庸俗化,所以还是用了较不适用的“传说”了。

[109]原文云“丰腕的手”(eupêkheis kheiras),这里手是广义,包括自肘以下的腕在内。哈里本云,淮德拉虽在半昏迷状态中,却是非意识的显示出她自夸容色的意思。参看第二二〇行,她在那里说起她的金黄鬓发,也是这个意思。“鬓发”原文云khaitê,据哈德勒本云,这字系指散在风中飘动的长发,与寻常发髻不同。

[110]“我的儿”原文云teknon,从动词“生”字(tiktein)转化出来,意云所生子女,是很亲爱的称呼。下文第二一二行的“孩儿”原文云pais,意亦云子女,但意味便转为普通了。

[111]这里的“勇”字原文云gennaios,意云出身高贵,转变为有勇气,正如“善”字(agathos)最初也指贵族良家,转变为勇敢为善良。

[112]希腊人相信事物的必然,这如与宗教观念连结,便是命运了。但在诗文中称必然(anagkè,读如anankê),还未必一定作命运解。据说有人问古代哲人塔勒斯(Thalês,生于公元前七世纪中)世间何物最强,他答道:“必然最强,因为它主宰一切。”西摩尼得斯(Simonidês)诗中也有云:“众神不能战胜必然。”欧里庇得斯剧中这一类的文句很多,断篇中屡次说辛苦是必然(mokhthei nanagkê),和这里的意思最相像。

[113]“清水”这里是说清洁的水,露水算是水中最清洁的,用以形容水泉,后来这“露”字(drosos)也就引申作清水讲了。

[114]“草原”乃是长着草的原野,原文云Leini?n komêtês,直译为“有长发的原野”,在荷马诗中常以头发比树叶,这里原上所生的草。亚列士多德称彗星为长发星,即用此字,至今还存在西欧的几国语言里。

[115]有些校订家主张将这里的第二一三至二一四行即“不要在众人前面”以下,与下文第二二三至二二七行(但第二二四行删除),互相调换,如瑙克等人均赞同此说。如依此改写,则乳母这一节话当如下:

“啊,孩儿呵!你为什么那么的叫唤呀?你为什么想要那流泉呢?因为靠近你的那望楼是那有水流的山坡,你从那里是可以去喝水的。”乳母的答词与淮德拉要喝水的话相应,似乎比较的密合一点,但是如哈德勒本所说,原文的次序也可以说是合理的。因为淮德拉在半昏迷中所说的话有点语无伦次,虽然推究起来都是她恋爱的心理的反映,但乳母当初不了解,只是大为惊骇,所以第一是要阻止她的叫号,不在人前胡乱说话,到了第二节才理会到她说话里的内容,分作三层问询她。这据哈里本解释也问得很有道理,首先是总问,其次是刚才所说打猎的事,末了回上去说上边的话,因为近地有水,王后却那么的说,所以最是奇怪。勒布本也不采取这种新的排列法。

[116]淮德拉这两节所说的希望都是与希波吕托斯有关的。这里是说他打猎的山中,她愿意带了猎狗跑走,可以见得到他。

[117]“凭了神们”原文云“在众神前面”(prosthe?n),意思本是说在他们前面立誓,后来转为一种感叹词,表示自己的决心或确信而已。

[118]“林那”(Limna)这里是指在特洛曾的地名,这字原意是沼泽,又作为阿耳忒弥斯别号之一,在特洛曾之外,斯巴达各处及雅典均有“沼泽的阿耳忒弥斯”庙。参看注[92]。

[119]淮德拉这里说希波吕托斯训练马匹的地方,“跑马场”原文云“体育场”(gymnasion),今从意译。

[120]厄涅托人(Enetoi)后世依据拉丁文多称为威涅提人(Veneti),据哈德勒本注云,他们大概原住阿德里亚海东岸,是古代斯拉夫族的一支,与在波罗的海岸的温族(拉丁称Venedi)有关系。他们盖是商业的民族,在历史上以贩运琥珀知名,又善于养马云。

[121]上文第二一四行“风狂”原文云mania,这里原文云paraphr?n,意为神识不清,有失常度。

[122]“没有浪洗的沙地”(psamathos akymantos)即是说跑马场,因这大概是在近海的平地上,所以如此说。下文第一一二六行歌队叹息,海岸的沙与山上的栎树林都将与希波吕托斯永别,意思也有连络。

[123]“占卜者的技术”即占卜术,原文云manteia,占卜者云mantis,与注[121]所说的风狂(mania)同出一语源,因为狂人胡说乱道,有些宗教信者如酒神的伴侣往往也狂乱,疾走大叫,则以为神所凭依,能知过去未来,便被奉为神的代言人,即是先知了。古代称风狂为神圣的病,参看注[91]。

[124]“拉你入了岔道”系是意译,原文云anaseirazei,本意是说用缰绳拉住,系指四马车左右靠边的马而言,哈德勒本引古注家说,以为作拉马离开正路解。译文便依据此说乳母的意见,淮德拉的昏乱由于神的主使,与歌队相同。见上文第一四一行以下。

[125]淮德拉这时候才清醒过来,明白了自己的谵语,认为丧失了神识而发狂了,结果也归结到神灵的谴责,也与乳母们的意见相同。

[126]“妈呀”原文云maia,本来是叫母亲或乳母的言词,实即等于小儿叫妈,出于自然,译语加添了一句助词,只取方便,但因此看去又像是取巧的音义双译,那反是缺点了。

[127]译文系根据哈里本引威拉摩威支说,虽然哈里却主张解作“我的眼睛转向羞耻”,即是说我看着羞耻,现在我感觉到这个了,意思颇好,只是似乎太曲折一点了。或有解作“我从羞耻把眼睛转开了”,即是说羞耻太大,不能再看着。威拉摩威支引荷马的例,解“转”字(tetraptai)为变,这里“眼睛”(omma)一字据哈德勒哈里二本,都说这与上文“两眼”(osse)字义微有差别,即后来实指那双眼,前者则是泛指,含有眼神,面容的意义(虽然语源同出一字),也可以支持他的主张,所以译文便采取了此一说了。

[128]哈里本注云,淮德拉的意思是宁愿颠狂而死。哈德勒本云,淮德拉这时又昏迷过去,直到第二八八行乳母叫她,这才清醒。

[129]乳母给淮德拉盖好了脸,又关于自己发起牢骚,顺便拉来“盖”字,说自己的辛苦几时才完呢。哈德勒本云,此处“身体”(s?ma)意思是说死体,与demas一字专指活的不同,在荷马诗中均依此例,虽然后世作者也多破例了。

[130]哈德勒本注云,这一句话大概作者用作辩解,以便引起在无教养的人们口中说出来的哲学似的意见。欧里庇得斯剧中常是如此,本篇中上文第一八六行以下即是一例。参看注[106]。

[131]“深入”原文云“骨髓里边”(akron myelon)。

[132]这个比喻,据哈德勒本注云,普路塔克(Ploutarkhos,通称Plutarch)引用此一节,说明系从风帆转借过来。

[133]“利益”原文云“健康”(hygieia),平常都用在身体上,虽然引申也可以说“心的健康”(hygieia phren?n),见于埃斯库罗斯剧中。据哈德勒本注说,这里所指盖是关于饮食的事,因为从这文字上也可看见,欧里庇得斯与当时医学大师希波克剌忒斯似相友善,在剧文中常有使用医疗方面的文词与意义的迹象。下文第四六七行乳母重申此义,却是引例说到房屋的方面去了。

[134]“凡事勿过多”(mêden agan)是古代希腊的一句格言。据说是一个贤人(sophos)所说,传说有七贤人,这是哪一个已无可考了。哈里本注云,这格言是希腊人的行为的准则,他应用于人生的各方面上,在希腊人的艺术,文学与生活上都存在着这个节制,这个永久的平衡。

[135]原文云“老女人”(gynai geraia),系是呼格。希腊“女人”(gynê)一字与男相对义云女,与女神相对义云人女,与处女相对义云妻。它用作呼格则作敬称,可以作夫人等解,虽然有时候也可以直解作“女人”。

[136]原文云“你来到同样的地方”。

[137]原文云“怎么不呢?”(p?s d'ou),意思是说她怎么会得不消瘦呢?因为她有三天不吃食了。

[138]歌队的意思是问,淮德拉是因了什么缘故,昏迷了不要吃食,还是清醒着故意不吃,要想自尽。上句原文云hyp' atês本来可以译作“由于神谴”,但是这里重要的只是要知道她不吃食的原因,是他动还是自动的罢了,并不重在神的一方面,所以就只从意译了。

[139]忒修斯为了杀死亲族,流亡到特洛曾来,这次外出,参照下文第七九二行,可以知道是往神庙去问卜的。这占卜的目的,联合他流亡的事件来考察,当是关于自己的祓除的事。参看注[28]。

[140]“心疾”系是意译,原文云“心的飘流”(planon phren?n),即是说精神失常的人的胡思乱想。

[141]上文第二四五行后,淮德拉复入昏迷状态,这时乳母才又叫她醒来。

[142]这里乳母劝慰淮德拉,重在叫她变换思路,表明自己也将跟着她走,向那边前进。“思路”(gn?mês hodon)这字正与中文意义一致,用道路来作比喻,因此后文的跟从与前进等也都采取与道路有关的字。

[143]上文第一六一行以下,歌队推测淮德拉的病或者是由于怀孕的关系,这里乳母的话也就是说这些事情。

[144]希波克剌忒斯的遗著中间,虽然有一卷论妇科病的,但在古代希腊特别是守旧的雅典系社会上,大概这类的病是不请教医生的了。

[145]这里多数的呼格,只好译为“女人们”了,原是对于大家的呼声,译语似缺少柔软之感,或译作“朋友们”。

[146]原文系从“湿”字(teggein)转化出来的受动词,eteggeto直译当是软化,即是因泡在水里而变软了,但觉得语感不很好,所以略从意译了。

[147]用大海来比喻顽强。在《墨得亚》中乳母说墨得亚不听别人劝告,有如岩石或海波。“对于这些”据哈里本注说,即是下文乳母所说的话。

[148]“害了”原文云prodousa,为prodid?mi的分词,意云交出去〔给敌人〕,即是卖友。

[149]“儿子们”指阿卡马斯与得摩丰,见《忒修斯的故事》第三节中。

[150]阿玛宗人见《忒修斯的故事》第七节。因为她们都是女战士,所以称为马上的女王。希腊古代的马都是拉车用的,在文字上我们不得不译为骑士(hippeus)的字其实还是指站在战车上的人,只在埃斯库罗斯的《波斯人》(Persai)里边和希罗多德《史记》卷三讲波斯王石像,才解作骑马的人。阿玛宗也是蛮夷,所以这里也可以那么解释吧。

[151]希波吕托斯因为他的母亲不是雅典人,所以在法律上要算作私生子(nothos),与婢妾所生的一样。但是他有野心,想要嗣位做国王,同嫡出的一样,这是乳母一方面的看法,虽然希波吕托斯自己声明并不如此,见下文第一〇一二行以下。依照雅典的法律淮德拉的儿子也该是私生子,但是这一层乳母却不曾计及。私生子中国古文或称“庶出”。

[152]乳母以为淮德拉痛苦的叫唤由于说到她们的儿子,不曾明白这乃是因为提出希波吕托斯名字来的缘故。威拉摩威支说云乳母原来知悉淮德拉的病因,哈里本以为不然,此处亦是一证。

[153]这里“孩子们”原文云“所生”,当然是指淮德拉的两个儿子。哈德勒本注云,或者意中包含说我爱希波吕托斯,似涉穿凿,也于文义上说不去。

[154]这一行的解释系依据校订本引用的古注,但解作“受到外边的什么法术”,即因了符咒的法办以至丧失了意志。

[155]原文云“我不情愿,他也不情愿”(oukh hekousan oukh hek?n),译语却显得重复累坠,本文用意译似更乏味,但亦不得已,因为直译已不适合。

[156]乳母问忒修斯有没有对她不起的事情,与上文第一五一行歌队所说的意思相同,淮德拉却从反面来回答她,说自己的事,亦即是说忒修斯并未有过错。

[157]这一行的意义很有问题。哈德勒本依据蒙克(Monk)的解释,承上句而来,解作“我不是愿意的让你去,如果我失败了,那全是你的(缘故=责任)了”。诸家多从此说,勒布本也是如此。译文今依据哈里本,解作“你的确不是愿意的对于我犯罪过,可是如果你死了,我将被你抛弃,那么我也受了很大的害了”。这说法在文字与意义上似更为合适。威拉摩威支的德文译本也这么解释。哈里本云,乳母对她的态度是恳求的,并不是威吓或训诫的,这说明很有力,看下文便明白。

[158]这句说明是依据勒布本加入的。下文第三二五行表示乳母抓住了淮德拉的手,次行又表示抱住她的膝头,都是请愿人的一种规定的举动。

[159]希腊古代有人遇着危难,对于神或人请求援助,例须手持一根请愿杖,系在野橄榄枝缠着羊毛,走进神庙放在祭坛上,自己坐在坛下,到人家则放在灶上,那么他就受到保护,外边的人不能再侵犯了。临时急迫不能那么办,便可简略的伏在援助的人的跟前,抱住他手或膝头,或用手摸他的胡须,也是一样的有效。平常有些较小的事件请求,也就使用这种简略的方式。

[160]原文云“这将毁灭〔你〕”(olêi)。即是上文第三二七行的意思,说如果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也将忍受不了,后来在下文第三五二行以下乳母果然大叫“你害死了我”,不能忍受再活下去,与这里相应。

[161]淮德拉一直被夹在恋爱与死的中间,这时她决心选择了死,解决了恋爱的痛苦,也保留了她的令名。这是说的是一句总结,下文第四〇〇行以下她有详细的叙述。

[162]这里依照哈德勒本把第三三〇行与第三三二行对调了,意思似较为密合,虽然后出的哈里本与勒布本均用原来次序。

[163]原文云“右手”,盖以右手作代表,并不定说是左右的区别。

[164]这里系用意译,原意云尊敬你手的虔诚,即是说因为你用这手表示请求,这有一种神圣的意义,我不得不尊敬,所以愿意听你的话,将自己的事说出来。

[165]原意是说自此之后就守缄默,只听你说,虽然后来在紧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开口插嘴。

[166]母亲即是帕西法厄,见《忒修斯的故事》第六节中。她爱上了海里出来的公牛,生了那有名的牛头人身,名叫弥诺斯牛的怪物。

[167]姊姊即是阿里阿德涅,见《忒修斯的故事》第二节,她为忒修斯所弃舍,留在一个岛上,一说云她自缢身死,或云饥寒而死,但最普通的乃是说酒神找到她,取她为妻,这里便是采用这一说法。

[168]狄俄倪索斯(Dionysos)普通称作酒神,但他实在也是一切草木禾谷生长的神,所以在民间宗教上很有势力,与地母得墨忒耳的礼拜联在一起,成为厄琉西尼亚即厄琉西斯地方的大祭。

[169]原文云“你吃了什么苦”(ti paskheis),是表示惶惑惊异的成句,是说什么事情使得你这样的。

[170]这里依照哈里本的解释,以“那时”解作是指母姊的时候,即是第三三七行以下,“现今”则是指第三四一行的自己。勒布本也如此说。哈德勒本以为“那时”系说淮德拉恋爱的起头,似欠妥当,句中“我们”显然是在说她的一家,不可能牵强的去解作她和希波吕托斯,因为他在事情牵涉到他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幸。

[171]淮德拉不直截的说出“我爱”的字句,却是巧妙婉曲的去从一般状况说起来,但是提到这爱字的时候,也不免有点踌躇,所以哈里本在这里加上一个折号,觉得这是颇合情理的。

[172]哈里本注引古希腊女诗人萨福(Sapphō)断句云:爱又在摇**我,那销融肢体的,甜苦,不可抗的爬虫。这“甜苦”(glykypikron)一字很有名。意云甜而苦辣,与这里的话相近,但更多比喻的意味,因为说是“苦痛”乃是直说了。

[173]阿玛宗人见《忒修斯的故事》中第七节。

[174]乳母脱口说出希波吕托斯来,正是极自然的事。哈德勒本与哈里本均云,这一大段问答,从第三一〇行起,至第三五二行止,始末皆提出希波吕托斯的名字,显得很是整齐。前面说出这名字的时候,是淮德拉大为震动,末后惊骇失措的乃是乳母自己了。

[175]哈里本云,乳母听到了淮德拉所说的话那么的惊骇,她一时不能相信自己所听的是对的,所以自然的来重问一遍。或解作“你将说出什么来呢”,意思是在期待她发表什么更坏的事情出来,这说法似未妥适。

[176]“女人们”见注[145]。

[177]“看见阳光”见注[8]。

[178]哈里本注云:这里“死了”并不是多余的,乳母说结束她的生命,“死了”(thanousa)乃是说明状况,意思是说这是一种凶死。

[179]表示诀别的话,原意是说愿你喜悦,参见注[76],又注[42]。

[180]原文云“我已经不存在了”(ouketi eim' eg?)。

[181]“贞淑的人”原文云s?phrones,意云心思健全的,特别用在欲情关系上,便有节制,谨饬,贞静的意义了。

[182]“坏的”(kak?n)据哈里本注云系是中性词,但或者带有男性的旁义,是故意的双关的意思。

[183]据哈德勒本及哈里本,这里歌队所唱的一节,即自第三六二至三七二行,与第二场自第六六九至六七九行一节音律相当,因此在本文上分别注有首节次节字样,但译文上恐易混淆,所以又在注里说明一下。

[184]或解作“在你达到愿望之先”,今依照哈德勒及哈里本采取恩姆斯勒(Elmsley)的解说。

[185]哈里本注云,辛劳受苦育成人类,上文第二〇七行云在凡人中间辛苦是必然的,多少也是这个意思。

[186]“在这一天里”系根据哈里本的解说,哈德勒本解作“以后每天”,似稍宽缓。歌队虽然不知道阿佛洛狄忒将在今日惩罚希波吕托斯(上文第二一行),但是事情很急迫,哈里本的说法似更适宜。

[187]“异事”原文云“新事”(kainon),这与“新闻”(neon)相同,大抵含有凶事的意义。

[188]淮德拉是克瑞忒岛来的人。

[189]原文云“不是不明白的”。“向着那边沉下去了”系是意译,原文只是phthinei一字,意思是指日月的倾斜下降,这里比喻说她恋爱的时运要完了。

[190]见注[145]。

[191]珀罗普斯见《忒修斯的故事》第五节中,他是忒修斯的母亲的祖父,希腊半岛南部即以他为名,旧称作珀罗蓬涅索斯(Peloponnêsos),意云珀罗普斯岛。虽然这其实是个半岛,由科林托斯地峡与阿提刻接连着。特洛曾是属于阿提刻方面的,在地峡迤东,所以这里说它是在珀罗蓬涅索斯的门前。

[192]“别的时候”瑙克校改为“睡不着的时候”。勒布本采取此说。哈德勒本注云,这里是一种辩解的话,为下文那些复杂的议论作地步。上文第二五三行以下,乳母说了许多议论,首先也说辩解的话,“漫长的生涯给了我许多的教训”,正是同一的例子。

[193]淮德拉在这时候,发表那么一篇议论,有点不大合情理,与下文第三八八以下的话不相调和,也本来没有这必要。

[194]据哈里本注云,这是修辞学上的句法,用不同的字重复表示同一的意思。

[195]“应做的事”原文云tou kalou,本意云美的,引申为美德即善,这里或译作“义务”。

[196]“羞耻”在这里用得有点鹘突,哈德勒本以为此一节当是后人羼入部分,加以括弧,今从其说。但他又说,在公元一世纪时普路塔耳科文中曾引用这一节,可以知道这混入已经很久了。哈里本拥护原文,以为说得很有道理,但未能解说透彻,今亦不用。

[197]淮德拉于谈天与有闲之外举出羞耻来,从中又加以分析,这也为哈德勒本所非笑,但羞耻的分析却是并不错的。这里本来有两种方面,一是感觉羞耻,因此中止,这是好的,也即是知耻,二是进了一步,去实做了,那当然是家庭的祸害,却是不知耻了。两者的界限大概可以说就在这里吧,但是那好的羞耻即是知耻何以算作快乐,这很不易了解。哈德勒本谓如可以将羞耻字改写为恋爱(er?s),那就讲得通了,但是这样又必须把好些字的语尾改写才好,所以是不可能的事。

[198]“自制”系是意译,原文云s?phronein,意云心思健全,参看注[181]。

[199]“随后”系是意译,原文云“第三”。

[200]这一节第三八八至三九〇行即自“我在那时”至“倒转过来”止,依照哈德勒本,移置第四〇二行之下,比原来的次序更为适合。所云“医药”(pharmakos),与下文第四七九行乳母所说“可以找到什么医这病的药吧”相应,若是与第三八七行相连接,不但关于人生的快乐的议论用不着表示那么的决意,要改变这种意见也与医药毫无关系。

[201]“床榻”(lekhos)常引申作婚姻或妻女解,这里可以仍用本义,意云卧榻。详见注[13]。

[202]“好人家”系是意译,原文云esthloi,意云善,勇或富,转为贵族之称。“平人”原文云kakoi,意云恶,丑或贫,即指一般平民。此种封建时代的遗语流传下来,在雅典民主时期也还相沿使用着。

[203]原文云“在语言上”(en logois)。

[204]见注[181]。

[205]阿佛洛狄忒从海上的泡沫里生长出来,故有此别号,见注[2]。

[206]“丈夫”原文云Xyneunetês(通常写作Syneunetês),意云同床人,此系男性字,女性则为Syneunetis。韩非子文中有“同床”的名称,似专指妻妾。

[207]公元二世纪时路吉阿诺斯(Loukianos,拉丁Lucianus,通称Lucian)在一篇对话体的文章《上岸》(Kataplous)中说霸主大忧(Megapenthes)死后入冥土,受判官审讯,关于他的奸通污辱的事,传集他家里的灯和床来做见证。

[208]这里重要的是“为此”,即是淮德拉对于她丈夫和儿子的顾虑,虽然也很看重自己的名誉,但现在却放在次要的地位了。

[209]雅典市民素以“自由”(eleutheria)与“尽言”(parresia)自夸,后者解释为一人可以说出所想的话来,即是言论自由,前者则是属于行动方面的了。

[210]原文云“关于他母亲方面也是有光荣的”。译文为方便起见,改用反面的说法。勒布本也如此。

[211]“使得丧气”原文云douloi,意云使奴隶化,即是由名词奴隶(doulos)转成动词的字。或者可以译作“使他们变成了奴隶”吧?

[212]“啊啊”原文云pheu pheu,这个感叹词平常表示悲哀或愤怒,但也可以表示惊叹及赞许的意思。哈里本云这里是赞叹,或可译作“咦,咦!”只是在口语上不很常见。

[213]“贞静”原文云to s?phron,见注[181]。

[214]“结出果实来”系是直译,原文云karpizetai,意译亦可云收获吧。据哈里本说,欧里庇得斯常在两篇长的说话中间插入歌队的话两行,有时或三至五行,以划清段落,又或在第二段说话末后也同样加入。这里淮德拉之后加歌队的话两行,至第四八一行乳母之后也是如此,下文第九八〇行忒修斯说话,第一〇三五行希波吕托斯说话完了时,各有歌队的话两行,盖是作者一定的程式云。

[215]这大概是一句格言成语,乳母拿来说明自己的思想的转变的。她听到了淮德拉的秘密的时候,在上文第三五三行以下那么的惊骇呼唤,但是淮德拉接着说了一大段话,表明自杀的决心,在这时间乳母得以反复思量,她翻然一变刚才反对的态度,反而来劝慰她,说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关系了。她这转变原来很是自然的,她反对这不道德的恋爱的意见和她惧怕淮德拉自杀的意思发生矛盾,经了思量之后,她决心竭尽心力来保全淮德拉的性命,别的什么都在所不计,因此这里的一段话便与前面的截然不同,好像并不是一个人所说的了。

[216]女神是说阿佛洛狄忒,即下文的库普里斯。

[217]这一行原文有误,各家订补不一,今依据哈里本解释,大旨同哈德勒本差不多,亦是不须多所改动,似乎较为适宜。

[218]这是插入的字句,完全是俗语,据哈德勒本说,在别的悲剧作家中不曾使用。这意思是加强语气,说你还想不到她怎么的对付他们,显得与上文轻轻悄悄的来的情形大不相似了。

[219]“愚弄”原文云kathybrisen,译文依照哈德勒本的解释。

[220]这里乳母歌颂阿佛洛狄忒的力量的伟大,与下文第一二六八行以下歌队的颂歌有点相近,可以参看。

[221]“书籍”原文云graphê,依照哈里本解释,勒布本也解作“书卷”,虽然哈德勒本主张作“绘画”解,以为欧里庇得斯少时曾学习作画,又引下文第一〇〇五行希波吕托斯话中同一的字为证。如说乳母没有教育,未必如哈里本所说,她从书本上得知宙斯的恋爱故事,也可以说得,但总未免近于拘执,似可不必深求了。

[222]“文艺”原文云mousai,这字如用作专名,即是神话上那九个文艺女神的总称。原意是指诗歌音乐,复数字便指以此为主的文化,今意译为文艺。哈里本注云,在希腊人中间,教育分为文艺(mousikê)与体育(gymnastikê)两分,即是心与身两者的训练。

[223]塞墨勒(Semelê)是忒拜(Thebai,通称Thebes)王的女儿,为宙斯所爱,赫拉感到妒忌,化形为老乳母,教她要求宙斯显现他的本身出来,表明他真是神明。塞墨勒先要求他应允一件事,宙斯答应下来的时候,她才说出她的意思来,宙斯想要拒绝已不可能,他只得现出本身,雷电环绕,霹雳忽发,她的凡人肉体不能禁受,遂被烧成灰烬。但是胎儿并没有死,据阿波罗多洛斯书中说是六个月,宙斯乃从灰中拾了起来,藏在自己的腿肚里,到十月满足,才又取出,叫人送给倪萨山中的神女养育,这便是狄俄倪索斯,世间通称酒神,在民间宗教上占有很大的势力。参看注[168]。

[224]赫俄斯(He?s)这是阿提刻的读音,普通读作厄俄斯(ê?s),乃是晨光的女神,本来只是自然现象的人格化,说她赶着马车,每天清早从大洋里出来,到东方天上打开门户,为太阳光作先驱,猎人们也便同了她出发到山里去了。中国古歌中说“日出而作”的乃是耕田凿井的农民,希腊传说所说的则是猎人,大概还是留着狩猎社会的记忆吧。不知为什么缘故,她的恋爱故事很多,顶有名的是关于特洛亚王普里阿摩斯(Priamos)的兄弟提托诺斯(Tithonos)的故事。她很爱提托诺斯,给他向宙斯求得长生不死,可是没有说不老,所以他不久衰老了,却是也死不去,末后让他变做一只蝉,因为他说不成话,但声音还是有的。这结末大概是后起的,在赫西俄多斯史诗中,只说把他关在屋里,四肢动弹不得,发出来的声音也微细得几乎听不见了。

[225]刻法罗斯(Kephalos)是阿提刻的一个英雄,为晨光女神所爱,被带到天上去,可是他不愿意,后来仍回人间来了。他与他妻普洛克里斯有一段故事,在神话里算是有名的,因为在这里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从略。

[226]“我想”(oimai)系插入的文句,含有玩笑的意思,说据我的推想,神们也就那么的忍受了吧。

[227]“恋爱”系改换的意译,原文云“不幸事件”。

[228]原文云epi rhêtois,用新名词说是在有些条件之下,即是与一切普通的人有什么不同,下句也是这个意义,说除非是在别一世间,另外的神们做着主宰,那么你才可以不服从恋爱的法则。

[229]见注[201]。这里原文作lektra,与上文第四〇八行的lekh?s同出一源,本意云卧榻。此外有同意异字的eunê,用处大抵相同,如从语源上分别,则前二者等于中国成语中的床箦,后者是所谓枕席吧。

[230]这里在语气上应该是说儿女们,原文paisi这字里也包括这个意思,今从习惯只译作“儿子们”,因为古代社会重男轻女也是事实。

[231]“情事”原文作“库普里斯”,由爱神的别号转变为普通名词,即作为恋爱解了。

[232]这里的意思与上文第二六一行以下的话相同,参看注[133]。

[233]“患难”原文云tykhê,意云时运或云遭遇,平常也解作运命,虽然原是中立性的,但大抵是说恶运时为多。俗语常以海比忧患,这里也是如此,所以跌落与游泳的文字都从此出来。

[234]意思是说你只是一个普通女人,不比神们和那些贤人,更何必那么挣扎,不肯顺应的做去么。乳母这时一心只想救助淮德拉的性命,不惜用什么手段去做了。

[235]“恶念”也可以译作“坏主意”,乃是指淮德拉自杀的决心。傲慢为大不敬,这是希腊古来的教训。

[236]这神当然是指阿佛洛狄忒,但原文用的是男性字,不说女神,只是从意义上可以辨别罢了。

[237]“病”(nosos)即是说“恋爱”(eros),病好转即是恋爱成就。哈德勒本说乳母的意思是劝淮德拉去找希波吕托斯去,由她去办,如果希波吕托斯有点顽固,那么有些符咒之类可以使他就范。哈里本注云,乳母暗示给淮德拉最好去找希波吕托斯,但是怕说的明显不好,所以暧昧的说到符咒,仿佛这就是所说的使病好转的方法。二者之中似以哈里本说为胜,因为看下文第五一六行淮德拉的问话,至少在表现上,乳母的话在她也是这样的听法的。

[238]“歌诀”(ep?idai)原意是对着唱出来的诗句,后来指法术用的咒文,因为那些都是唱成韵语的。

[239]这是乳母有点得意的话,说男子见事迟钝过于女人。但从别一面看,也可以说是欧里庇得斯憎恶女人的一种表示,虽然在他本来没有这种意思。

[240]原文云“说庄严话”(semnomythein),不是说听去悦耳,乃是庄重正经的门面话。

[241]哈德勒本与哈里本均如此读法,勒布本也是一样。瑙克本此处不断句,却连下文读去,解作“必须赶紧去找那个男人,坦白的说明”云云,以为照普通的读法,乳母的话太粗鲁了。但乳母在这里似乎本来有些粗鲁,她原是很反对这事的,只是为了要救淮德拉的性命,才觉得什么手段都可以用,对于有些假惺惺的话自然便有反感,看下文“因为”云云这一节话语气也正是一样的。

[242]“自制”原文云s?phron,见注[181]。这里第四九三至四九四行,即自“因为”起至此止,瑙克加以括弧,认为可疑,但各家均不依照此说。

[243]“枕席”原文云eunê,参看注[229]。

[244]哈里本解说云,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生命有危险,我也不会劝你取这一个步骤。

[245]“挣扎”原文云ag?n。古代希腊人竞争比赛,在敬礼神或英雄时都举行竞技,后来引申于人事一般,这里可以称为斗争奋斗,但在乳母口中似不大合适,所以不用近似新名词的译语。

[246]“美名”原文只笼统说是好事情,也可解作“善”或“德行”,今系用意译。

[247]译文依据瑙克的校改本,哈里本解作“虽然我在恋爱上好好的控制着我的心”,不曾改字,说亦可通。哈德勒本也不主张改,又将原文中hypeirgasomai一字取其本义云耕地备播种,解作“我的心本已给恋爱准备好了的”。说虽颇巧,但似未免有点牵强。

[248]或解作“既然如此”。

[249]依据哈德勒本解说,感谢还是后来的事,意思原是简单的。哈里本则云你对于我的感谢当是第二(等)的,因为别的方法还要好,我也本来主张,可是你不情愿,所以这是第二个好方法了。但是乳母本来就只是一个方法,即是下文的去劝说希波吕托斯,这里说什么药,原是信口说出来,对付淮德拉的话,并不是真有第二条计。淮德拉其实也并不是不感觉到,如下文第五一八行所说,很显示出来了。

[250]原云“只要你不成为一个怯懦的女人(kakê)”。乳母上边差不多已明说了她的计画,这里却又故意暧昧其词,说刚才记了起来,仿佛是别一件事似的,用这药时既没有耻辱,也不伤心,是最好的事。可是末一句话又很严重的有一个暗示,因为乳母的计策原只一条,便是叫淮德拉找希波吕托斯去。哈里本注云,在淮德拉现时的心情上,听去似是说不要害怕那咒药,但在听众却是明白了解乳母的意思。

[251]普通法术大抵分作两种,一种是感应的,二是接触的。前者的根据是因果相似,中国旧时道士求雨,挥黑旗,拍令牌,以像风雷,用树枝撒水,谓即可召雨。后者是以分及全,人的毛发爪甲,衣物的一部分如为人家所得,法力便能达到他,甚至身影脚迹,名字以及八字(似是中国特有),也是一样。这里所说即是属于后者,忒俄克里托斯(Theokritos,公元前四世纪)的《牧歌》第二篇中,说斯迈塔(Smaitha)在夜间行法术,要招回她的旧情人来,第十节中云,“得尔菲斯从他的大衣上落下了这一条边,现在我把它撕碎了,抛进猛火里去。”

[252]哈德勒本注云,第五一三至五一五行,这一节大概是从欧里庇得斯初次的剧本上混入的,因为它破坏了原来故意安排的暧昧意味,瑙克主张删除,今加以括弧。哈里本也加括弧,虽然没有什么说明。“相思药”原文云philfron本不一定是药物,用接触法术也没有什么不可能,但下文第五一六行淮德拉询问药的种类,即此亦可以证明这一节与上下文均不含接,可知是后来混入的了。

[253]“膏子”(khristos,拉丁christus)本是膏油,平常涂擦身子用的,“汤药”(potos)不是饮料,指酒类与水。这里因为是在说药,所以略为意译了。哈里本注云相思药普通大抵是汤剂。公元一世纪时罗马文人阿浦勒乌斯(Apuleius,原来是非洲人)所著《变形记》(Metamorphoses)中说女人有法术,用膏油涂身,能变形飞去,这是法术用药涂的例,但未说明与恋爱有关。

[254]哈里本注云,这里的“太聪明”,正是上文第二六四行乳母所最反对的事。

[255]乳母这里称呼阿佛洛狄忒的话,与上文第四一五行淮德拉所说的正是一样。

[256]“在这里边的朋友们”,如哈里本所说,事实上正是希波吕托斯。

[257]厄洛斯(Er?s)即是恋爱的人格化,这字作普通名词用也解作“恋爱”。赫西俄多斯史诗上说他与虚空(Khaos)和地都是自然成长的,是不死的众神中最美的,销融肢体的,他克服一切神们和一切人们的胸中的意志与明智的思虑。后来在叙述阿佛洛狄忒诞生的地方,又说厄洛斯,就同她一起走,但他们两人原来是来源各别的。厄洛斯是希腊人的恋爱人格化的神,阿佛洛狄忒则是从腓尼基等方面进来的外方神道,她本是代表生活生殖力的大母神,她的职司差不多包括赫拉,得墨忒耳,阿耳忒弥斯各人的范围,到希腊来便只能收缩起来,保持了恋爱这一部分,原有的厄洛斯后来也便分配了给她做了儿子了。厄洛斯在希腊神话上愈变愈年青,在古代是尊严的少壮男子,阿提刻文学时代是少年,到了亚力山大里亚时代乃成为孩童,在后世便以这个形象出现,名字也叫他的罗马名字Cupido转讹为邱比德了。

[258]“相思”原文意云“思慕”,即对于不在的人的恋慕或对于死者的怀慕,不单是恋爱,译文稍从意译。

[259]“没有节度”(arrhythmos)即是过度,“节度”原文云rhythmos,用于诗文中解作节奏韵律,各国言语中多沿用。在人生中,特别是如恋爱这种行为上也看重节度(参看注[181]),这是希腊古代人的理想,但在实现上很不容易,那是别一问题,也即是悲剧发生的一个原因了。

[260]哈德本注云,这星当是指天狗星(Ky?n),通称天狼星,亦称为大热星(Seirios,拉丁Sirius),夏天出现在大暑至处暑期间,在希腊天气最热,因此古人害怕它有伤害人畜的威力。但又说这星可能是指太阳,有人以为这里是在说日射病。哈里本云,欧里庇得斯是文人中第一个人说厄洛斯持有弓箭的。后来这成为定例,厄洛斯必手执弓箭,又加上两个翅膀,以便到处飞行,身躯又缩小如婴孩,弓矢也便变成了玩具形状了。

[261]厄洛斯本来是自然生成的大神,但是后来成为阿佛洛狄忒的随从,便被说故事的算作了她的儿子,至于父亲是谁,不曾有一定的说法。□□阿佛洛狄忒抛弃了赫淮斯托斯,去和阿瑞斯□□□□□□□他是阿瑞斯所生的。说他是宙斯所生,希腊不曾有此传说,只有罗马文人说过,因此似乎很难凭信。哈德本□□□□□□儿子(ho Dios pais)有人拟改为“小孩子”(oligos pais)或云□□□oloos及“狡狯的孩子”(dolios pais)。卡尔克曼(Kalkmann)的意见则以为是故意说及宙斯与其女儿阿佛洛狄忒的关系,用以轻减淮德拉的恋爱的罪过。但是在颂扬厄洛斯的时候,这是很自然的事,说他与父神有密切的关联,pais这字大概只是笼统的说是“孙儿”的意思了。哈里本云,因为厄洛斯是神,所以说是宙斯的孩子。这说法大抵最为得当。但如以此文句为依据,说这是希腊文人中以厄洛斯为宙斯的儿实例,那又未免不是拘泥了。

[262]阿尔斐俄斯河(Alphêos)在珀罗蓬涅索斯地方,宙斯大庙所在的俄林庇亚,每四年举行一次竞技大会的,就在那河旁,这里便是指那圣地,说人们对于宙斯的崇拜。

[263]福玻斯即阿波罗,见注[14]。他在得尔福(Delphoi)杀了看守地母乩坛的大蛇,占领那地方,建立起他的庙宇,是神话上的一件重要事情。据荷马派颂歌中说,阿波罗用箭射死了那条雌龙(传说上说龙本来就是大蛇),对它说道,你就在地上烂掉吧(pytheu epi khthoni),因此那本来没有名字的死龙叫作皮同(Pyth?n),那地方叫作皮托(Pyth?),即是得尔福(Delphoi,拉丁Delphi),都是从这“烂”字(pythein)出来的。而且阿波罗自己也得了皮提俄斯(Pythios)的别号,在得尔福庙宇里管理乩示的女祭师也称作皮提亚,意云皮托的女人。

[264]“最美丽的”原文云“最可爱的”。“管钥匙的”(klêidoukhos)系是直译,意思是管家的,如属于神庙便是祭司了。后世图画厄洛斯随从阿佛洛狄忒,或在帮助她梳妆。这些虽是在欧里庇得斯之后,但意思多少有点相关。

[265]俄卡利亚(Oikhalia)的地点不确定,荷马诗中说在北部忒萨利亚,但据阿波罗多洛斯书则似在东部欧玻亚地方。“马驹”(p?los)系少年人的代称,不论男女,与用犊子(moskhos)一样。这里是指国王的女儿伊俄勒(Iolê)。

[266]“婚姻”系是意译,原文云床榻,见注[229]。“不曾架上”原文云azyga,乃是直译,古人常用轭(zygon)比喻婚姻,因为希腊驾车都将两匹马驾在一个轭下。

[267]水泉神女(Naias,普通用多数Naiades)本是河水里的女神,但也多住在山间的有水地方,在那里常被妖怪似的羊人(Satyros,通称Styr)所追赶,叫喊狂奔。酒神伴侣(Bakkhai,拉丁Bacchae)是崇拜狄俄倪索斯的女人,她们头上戴了长春藤或树叶的花冠,披着兽皮,歌舞作乐以敬神,随后说是为神所凭依,乃疾走大叫,力能拔树木,手搏野兽,因此一名“狂女”(Mainades),欧里庇得斯有一个剧本,写忒拜王彭透斯(Pentheus)反对崇拜酒神,被她们当作野兽,撕裂丧命,篇名便叫作《酒神的伴侣》。在这里只说她们的奔跑,来比喻伊俄勒当时逃避的情形。

[268]欧律托斯(Eurytos)是俄卡利亚的国王,善于射箭,是赫剌克勒斯(Hêraklês)小时候教他射箭的老师。他招人来同他比赛射箭,有胜过他的人,他允许把女儿伊俄勒给他为妻。赫剌克勒斯得胜,可是他不肯给他,据阿波罗多洛斯书上说,因为赫剌克勒斯曾经发过狂,将自己的子女都抛到火里去烧死了。怕他还要这样,所以不肯践约。后来赫剌克勒斯还抢他的马匹,杀害了他的儿子,又兴兵去攻破俄卡利亚,杀了欧律托斯,把伊俄勒掳去作为侍妾。赫剌克勒斯在希腊英雄中是代表斯巴达的很粗野的人,在这件故事里全没有一点道理,可是他因为伊俄勒的缘故引起了妻子得伊阿涅拉(Dêianeira)的妒忌,在凯旋祭的时候送给他一件染有马人(Kentauros,通称Centaur)的血的新衣,说这有法力能够夺回爱情,不知道这却是剧毒,赫剌克勒斯一穿上身,就发起火来,把他烧死了。

[269]“火”原文云“烟”。

[270]阿尔克墨涅(Alkmêna)是密刻奈国王的女儿,赫剌克勒斯的母亲。

[271]“结婚歌”原文云hymenaios,意云许门(Hymên)歌,或者是先有这歌再从这里转为人格化的也未可知。新郎来亲迎,男女友人送新娘往夫家,手执火把,簇拥着车子唱着歌,高呼“啊,许门,婚姻的主呵!”许门说是阿波罗的儿子,母亲是阿佛洛狄忒或是另一个文艺女神,是少年形状,头戴花冠,一手高举火炬,一手拿紫色的面巾。

[272]忒拜城见注[223],是塞墨勒的故乡,也与狄俄倪索斯有关系,因为他是那里生长的。狄耳卡平常称狄耳刻(Dirkê),是国王吕科斯(Lykos)的妻,因为虐待前妻安提俄珀(Antiopê),被他的两个儿子缚在奔牛后边,拖拉致死,尸身抛在一个水泉里,这就叫作狄耳刻泉。狄俄倪索斯生后,由宙斯叫人带去交塞墨勒的姊妹抚养,就用这泉水给他洗浴,所以很是有名。这里叫水泉同了城墙说话,原文云“狄耳卡的〔水〕口呵”(stoma Dirkas),今稍改用意译。

[273]“扑向前来”系是意译,原文云herpei,用于灾难袭来,或可这样说,但本意却是爬走徐行,像是蛇或猛兽那么接近获物似的。萨福诗中说恋爱是不可抗的爬虫(见注[172])也正是用的这个意思。虽然原文orpeton(=herpeton)并不指定狭义的爬虫,也包括四只脚爬的兽类在内。

“霹雳”原文只云“雷”(brontê),但意思实是“霹雳”(keraunos),这在神话上具有形象,图画中常见宙斯捏在手里,状如哑铃,两头略如喇叭花状,喷射出火焰来,所以称作“两头着火”(amphipyros)。据说圆目巨人们(Kykl?pes)在地下作场里专为宙斯制造此项武器,可以知道古人想象这乃是用铁所制的。因为圆目巨人虽是怪物,但他们却是擅长锻冶,常给赫淮斯托斯(Hephaistos)当副手,注家说这与吃人的圆目巨人是别一种。

[274]此字在旧本上有两种写法。其一意云重生,谓酒神的两次产生,参看上文注[223]。其二意云宙斯所生。这里系依据哈里本,故用第一说,虽然意义不如第二说为胜,勒布本及哈德勒本均用第二说。

[275]这里作者将蜜蜂来比恋爱,据哈里本说,盖与上文第三四八行乳母所说最甜美也最苦痛的话有关,因蜜蜂有蜜和针刺。下文第一二七〇行又把厄洛斯比作蜜蜂,但那只是说他的飞翔,和这里的意思又是不同了。

[276]哈德勒本依据威拉摩威支的意见,把第五六六行与第五六八行对调,但哈里本以为原本的次序是对的,现在不加变动。勒布本也用原来的次序。

[277]自第五六九行至第五九五行止,哈里本标明“哀歌”(kommos)一至四,凡四节。亚列士多德的《诗学》中说,这乃是歌队与上场人物互唱的悲歌。原本据哈里本说明,间隔使用沉着与激昂的声调,自有其特色,今用散文译,这些全不能保存了,因为原有这种表明,所以仍旧译出。

[278]“爱马的”(philippos)是阿玛宗人的形容词,参看注[150]。这字成为个人的名字,历史上最有名的是马其顿王菲利波斯,他生于公元前四世纪初,是亚力山大的父亲。这以后在欧洲的很多成为基督教名的腓力,最著名的是用作腓力宾岛名了。

[279]“媒婆”原文意云“替人求婚的人”(promnêstria),她们不单是做媒,还给人家周旋外宅,因此声名不好。公元前二世纪时人海罗达斯(Herodas)在所作拟曲中有一篇叫作《媒婆》,便是描写这种人的。“妻室”系改译,原文云Lekhos,见注[201]。

[280]“医我的病痛”系承上文而来,乳母把恋爱当作病,说有什么符咒当药可以医好。见上文第四七七行以下。

[281]依照注本的解说,太阳的开张的眼睛原文云anaptykhai,意云展开,当是说太阳的一片光明。

[282]原文作“禁声吧,在什么人听到了你的叫声之前”。

[283]“美丽的”原文云“丰肘的”(eu?lenos),意思是说手臂丰美,参见注[109]。乳母请求希波吕托斯不要高声急嚷,所以依照请愿人的例,抓住他的手。

[284]参见注[159],及上文第三二六行乳母对淮德拉所说的话。

[285]乳母在对希波吕托斯说出淮德拉的事情以前,先要求他立誓允守秘密,所以这里请他遵守约言。

[286]欧里庇得斯在剧本中使希波吕托斯说出这话来,后人很有非难他的,但那如不是拘泥,便是故意苛刻了。希波吕托斯对于乳母先要求立誓,随后告诉他不可言说的事情,教他开口不得,他深恨上了这个大当,所以痛快的这么的了,但是事实上他仍旧守着他的誓言,虽然说了可以救得他自己,却也终于沉默而死了。

[287]原文云“我吐出去!”凡是最可嫌忌憎恶的事物,看见或听到时可能有一种呕吐的感觉,便用这句话表示出来。中国话里的一个“呸”字正可代用,虽然不是意思完具的文句。

[288]“人们”(anthr?poi)应是指人类全体,但意义上乃是单指男子罢了。

[289]原文云kibdêlon,是说金钱成分不纯,混杂有别的贱金属在内。这里大抵是男子本位的说法,说女人乃是赝造品吧。

[290]“各个”依据哈德勒本与哈里本解说,是所买小孩的种子,各照他的估价付款,似较直截,勒布本解作“成人”,即是付款者各照所出的价值买得子女。

[291]原文云“住在自由的家庭里”。

[292]“女人”原文云thêleiai,用新名词说是女性。这字的来源是出于乳哺。**名为thêlê,与中国“母”字的来源相同,但用在这里比说“女人”总有点不敬的意思,但译语只好笼统的说就算了。

[293]这两行即第六二五至六二六行,瑙克等人以为伪作,各本均加有括弧。哈德勒本注云,希腊上古时代求婚的男子必须致送礼物于女家,差不多是向新娘的父亲购买似的,但到后来父亲反要给与嫁资,习俗很不相同了。这里先说新郎耗费资财,下文第六二八行又说父亲拿出嫁资来,显得自相矛盾,各家反对这两行便以此为理由。

[294]“偶像”系是意译,原文云agalma,意本为光荣,转为神像,含有崇敬的意思,但用在这里却是讥刺,与偶像的意味有点相合。

[295]“苦辣的”(pikros)系是直译,由物的气味转用于人的性情,或笼统的可以说是坏性子吧。

[296]“妻室”原文云lektra,上文“妻子”原文云lekhos,见注[201]及[229]。

[297]“丈人”(pentheros)与上文“亲戚”(gambros)并列,其实指的是同一事物。哈德勒本注云,后者是说婚姻关系的亲戚,虽然平常是属于男家方面,前者则属于女家的,案即是外戚,当包括内兄弟在内了。据利得尔与斯科特(Liddell and Scott)的大字典说,后者亦可作妻父解,引本句为例,今因与下文“丈人”重复,所以改译了。

[298]这一节自第六三四至六三七行,哈里本依据巴托尔德(Barthold)等人的意见以为伪作,加有括弧。哈德勒本则以为非假,因为反对的人说希波吕托斯憎恶女人,在本节中却又说有好的妻子,与下文的话也有矛盾的地方,但哈德勒本以为作者在这些地方发挥自己的意见,容易发生这种的小错误。又说原文颇散文化,也正是欧里庇得斯常有的事云。

[299]“最幸福的”系是意译,原文云thaiston,意云最是轻松舒适。

[300]“供养”(hidrytai)这字系根据上文第六三一行的“偶像”而来,也附带着形容那木橛似的笨人的意思。

[301]“女人”引申用便作“妻子”解。

[302]“不成材的东西”系是意译,原文云to mêden,意云无物,在算法说是零,即是没有价值。这个中性名词用以说人就是说没价值,一无足取,或者说虽存而实亡,灭亡在即,那又是别一义了。

[303]这里第六四〇至六四一行两行,为巴托尔德所不承认,因为希波吕托斯似乎容许不太聪明的女人可以留在家里,和他的思想不统一。但哈德勒本说上文第六三四至六三七行的一节说明(见注[298])可以应用在这里,哈里本并无解说,却亦未加有括弧。

[304]原文云“野兽不会发声只要咬人的”(aphthogga dakê thêr?n)。

[305]“坏东西”原文云kakon kara,意云坏的头。古代诗人常以“头”字代人,如索福克勒斯(Sophoklês)剧中称俄狄浦斯(Oidipous,拉丁Oedipus)云Oidipou kara即是。

[306]见注[229]。

[307]在民间俗信上,祓除用水以流水为最有效力,《旧约·利未记》中记为患大麻风的人求洁污的方法,“祭司要吩咐用瓦器盛活水”,这就是说流水。

[308]原文云,“我怎能那么坏呢,这在我听了还觉得自己不是洁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