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誓言都是对于神而立的,不但如古人所信这誓言自有力量,因为有神为证,所以违反即是不敬,这时希波吕托斯守约故自称虔敬,上文第六一一行乳母求他勿亵渎,都是根据这思想来的。赫西俄多斯史诗上说,神们都凭了斯堤克斯(Styx)河水立誓,即是取水一杯奠地为凭,如或伪誓则有大罚,第一年僵卧如死,不能饮食语言,其后行动如常,但不能与众神往来,共历九年乃能免除云。即此可以推见古代希腊人怎么看重立誓了。

[310]原文云“同了父亲的脚”(syn patros podi),这是修词上的迂回说法。参看注[305]。

[311]“经验”原文云“尝过”(gegeumenos)。这一行哈德勒本解“我经验过你的大胆行为,将知道你怎么办〔,你的主母将怎么做那且临时再看了〕”,虽是引申的解释,但似有点勉强,后出的哈里本与勒布本均不如此说。

[312]英国科尔里奇(E. P. Coleridge)译本在第一节上注明“对观众说”,似颇有理,至少也总是一个转折,即是从对着乳母说的话转回到一般的问题上面来了。

[313]哈德勒本注云,世人常说欧里庇得斯多说女人的坏话,所以是憎恶女性的人。这里仿佛是借了希波吕托斯的口来给自己说话似的。

[314]哈德勒本注云,华尔肯奈耳怀疑这一节,第六六四至六六八行共五行,系作者第一剧本中的文句,由演员混用在内,因为关于女人的缺点已经说得太多了。但是哈德勒本以为这原是作者自己说话,有时显出矛盾,如乳母与淮德拉有些说理分析,都不大妥贴便是好例,所以这里也不足怪。参看注[298]及[303]。又云,下文第七三一行淮德拉所说的话正对着第六六七行而发,更是一个有力的证据,说明这一节是真实的原文了。

[315]这里淮德拉的话,即自第六六九至六七九行,在哈德勒本及哈里本均标有次节字样,与上文第三六二至三七二行一节音律相当,今只在注里说明一下。参看注[183]。

[316]“非难的”(psogou)系依照哈德勒本的改字,原本云“语言的”(logou),语言的结或亦可解作希波吕托斯的恐吓,说不定会给忒修斯知道秘密,但上文“辩论”原文亦云logous,前后两行末字皆同,殊不合适,各本改字中以哈德勒本的为最相近,所以采用他的说法。勒布本及科尔里奇译本均以这一节四行分出,属于歌队所唱,这如依据注[214]所说的例,或者也是相合,但看语气似以归并给淮德拉为宜。哈德勒本与哈里本都是如此。

[317]原文“帮助者”(ar?gos)是说直接着手,“参与商量”(paredros)与“协力的”(xynergos)都只是从旁辅助罢了。

[318]这里系依据哈德勒本的解说,将原文生命的属格改写与格,解作“用了生命”。哈里本不改字,解作“我的灾难只有死了(直译云在生命的那边)才能过去”。

[319]淮德拉的父亲弥诺斯(Min?s)二世是克瑞忒王弥诺斯的孙子。那弥诺斯一世的母亲欧罗巴(Europê)乃是腓尼基王的女儿,为宙斯所爱,变形为公牛,把她载到克瑞忒岛,生了三个儿子,弥诺斯立为国王。如照世俗的说法,宙斯算来当是淮德拉的高祖了。

[320]“连根的”(prorrizon)系直译,原本系以植物的根作比喻。

[321]勒布本在这里注明“停顿一下”,颇合情理,因为表示淮德拉这时心思有一种变换,即是以前只打算自尽,以避免恶名,即是所谓有光荣的死,但是现在看了希波吕托斯的态度,发生报复的决意,那就是下文的“新的办法”了。

[322]这一行各校订家以为系伪作,均加括弧。

[323]“伤心”系是意译,原文云to daknon,意云咬或刺,即是说这回刺伤了的你的心的灾祸。

[324]原文云“伤了我”。

[325]这里依据勒布本的说法,原文gygkh?rein,利得尔大字典解作“论争”,意译为搪塞。哈德勒本解作:“你在伤害了我之后,只承认说〔你是伤了我了〕,这就行了么?”哈里本也是如此,但是乳母的话相当强硬,只说如以成败来论,她是不行了。虽然用意原是好的,似未有认错之意。用勒布本的解说,或者较近实情。科尔里奇译本注云,此一字意义有疑问,瑙克对于此字很怀疑云。

[326]这句话与上文第五二一行乳母所说“这事我会去好好安排的”是遥遥相对,这里表示淮德拉要决心行事了。这时候乳母下场,哈德勒本说她以后就不再出现,哈里本则说后来发见淮德拉上吊,在第三场起头高声呼救的就是她,似乎很近情理,比另外添一个角色出来也更简单了。

[327]“良家”原文云eugeneis,本意是说贵族名门,这里只是表示异于奴隶,所以意译如此。

[328]歌队在这里凭了阿耳忒弥斯立誓,正与上文第五二二行乳母呼吁库普里斯相对,因为在那里正有这样两个神像,见注[57]。哈德勒本注云,这誓言的加入全是为了作剧的便宜计,因为如果没有这个原因,那么歌队后来在情理上势必要对忒修斯说明真相,可以救得希波吕托斯的性命,但是,戏剧便转折不过来了。到了随后,忒修斯问到的时候,她们不敢背誓,结果只好说诳,见下文第八〇四至第八〇五行。

[329]“你说得好”系是直译,哈里本注云,意思等于说谢谢你,在欧里庇得斯剧中常用。哈德勒本据伐耳刻奈耳计算,前后共用十四次云。

[330]这里依照哈德勒本改字。哈里本云,威拉摩威支以为文有讹误,却无法加以修正云。哈德勒本注的依据是上文第四〇〇行以下淮德拉所说“我决意去死,这是我最好的计画”。似比别说较胜。

[331]第七一六行第一字“找到”,勒布本将原本名词改为动词,末字“有”(ekh?)字改为“救药”(akos),信意更明白。译文仍依照原本,参用意译,大旨与勒布本相近了。

[332]“景况”原文云pept?kota,或者译“景遇”较适宜吧,意云落下来的,系从掷骰引申过来的用语,个人的吉凶祸福多有转变,有如骰子落下时所表现的输赢一般。作者在悲剧《疯狂的赫剌克勒斯》第一二二八行有tathe?n pt?mata一语,解作“神们的掷骰”文字与意思均与这里有关。

[333]“别说”是意译,因为淮德拉说到自尽,所以歌队阻止她说下去。原文云euphêmos isthi,本意云你说好话吧!这字本来用在宗教上,因为在神庙时最多禁忌,要人们发出吉祥的言词或声音,反面即是禁止不祥的词句,因此或称为守神圣的静默,后来沿用便等于叫人默不作声了。

[334]哈德勒本与勒布本均解作“你们总之好好的劝告我吧”,哈德勒本注云意谓不像乳母那么样的。哈里本则不以此解为然,以为当是说你们也同乳母那么来劝导我,含有讥诮的意味。就情节说来,似以哈里本说法为胜。

[335]“苦辣”见注[295],关于恋爱参看注[171]。

[336]淮德拉这里暗示将施行报复,所谓别一个即是指希波吕托斯。上文屡次说“病痛”,到了这里算是总结了,末句“学得了什么是贞淑”显然是针对希波吕托斯上文第六六七行而来,含有不少的怨毒。

[337]阿德里亚(Adria)原是海边的一个城市,阿德里亚海就因此得名,但是据哈德勒本说,现在这地方已经离海岸有七八公里远了。

[338]厄里达诺斯(Eridanos)是神话传说上的一条大河,地点并不一定,有的说在欧洲北方,或是西部,有些史地家不承认有这么一条河。希罗多德《史记》卷三中说,那世上传说出琥珀的河,外夷人叫作厄里达诺斯的,他不相信有这地方。但事实上古代在波罗的海岸出产琥珀很多,这项贸易极是有名,所以在欧里庇得斯时代这河认定即是现今的波河(Po),当时称作帕多斯河(Pados)。

[339]“三重”表示多的意思,哈德勒本无此字。

[340]法厄同(Phaeth?n)是赫利俄斯(Hêlios)即太阳的儿子,他的母亲名叫克吕墨涅(Klymenê),是一个国王的女儿,生了法厄同,还有三个(一说是七个)女孩。法厄同跟着母亲居住,同伴们笑他没有父亲,他回家问明白了之后,便往东方去找到了赫利俄斯。他要求替代父亲驾一天日车,赫利俄斯阻止他不住,只得听他去,可是他驾御不住那四匹骏马,日车走出了轨道,与下界太接近了。据诗人说因此非洲被烧干了成为沙漠,那里的土人也将面孔熏得漆黑,成为黑人,现今俗称阿比西尼亚人的人民在希腊称为埃提俄珀斯(Aithiopêes),意思即是说烧了脸的。末后宙斯没有法子只好发了一个霹雳,把法厄同打到厄里达诺斯河里死了。他的几个姊妹因为哀悼他,终于都变形成为白杨树,始终还是颤抖着切切的作声。这个故事只传述在罗马文人的著作里,虽然现存的阿波罗多洛斯神话书中不曾说及,但据本篇的话看来,可以证明欧里庇得斯是知道这事的,在他的残稿中有一篇叫作《法厄同》,只可惜都残缺了。

[341]“琥珀光”本来是比喻眼泪的色彩,这里也是双关的,因为传说那厄里达诺斯河边的琥珀就是那女儿们的眼泪所化。中国说琥珀系松脂所化,但白杨树是否也是如此却不知道了。

[342]“父亲”的意义不很明了,哈里本注云是指太阳,这从文义上看来是当然的,但与水波究竟别无什么关系,所以威克来因(Weck-lein)拟将“父亲的”(patros)一字改为“河流的”(parou)。科尔里奇则译为“那父亲的不幸的女儿们”,译文今依照哈里本的原文和解说。

[343]“歌手”(aoidoi)即指“黄昏女儿们”(hespeides),赫西俄多斯史诗中称她们为“有清音的”(ligyph?noi),欧里庇得斯的《疯狂的赫剌克勒斯》中称为“咏歌的女儿们”(hymn?idoi korai),虽然关于她们唱歌的事神话中未见叙述。

[344]“黄昏女儿们”据赫西俄多斯说是“夜”(Nyx)的女儿,住在极西的地方,看守着金苹果,共有三人,神话上记有她们的名字。赫剌克勒斯十二个大工作之一便是去取这金苹果,据说这是老地母在赫拉和宙斯结婚的时候送给她作礼物,有人解释作橘柚类,因为这在古代是极名贵的,但或者也还只是神话上的空想,真是说黄金的苹果吧。赫拉,雅典娜与阿佛洛狄忒赛美的奖品,阿塔阑忒(Atalantê)赛跑时所拾的,也都说是金苹果。

[345]“海王”(Pontomedan)即是海神波塞冬。

[346]阿特拉斯见注[7]。

[347]“天空”原文云ouranos,古代希腊人想象天是半圆形的屋顶似的,下边与地相接,有柱子支住,荷马诗中说阿特拉斯看守着柱子,在赫西俄多斯诗里则说是他自己在肩着了。“天空”字与原义不相符,或者“天宇”较好。但为通俗起见,所以仍用了前者了。

[348]希腊神话中,神们的饮食普通涅克塔耳称为仙酒,安布洛西亚则是神食。但萨福(Sapphō)诗中说安布洛西亚在酒缸中混和了,由赫耳墨斯(Hermês)来倒给神们,后来常有些诗人都以此为仙酒,涅克塔耳却是神食了。哈德勒本及哈里本均谓这里应当依此说法,所以将原文安布洛西亚译作仙酒了。

[349]哈里本注云,仙酒的流泉因为源出于宙斯的新房里,所以说是“在榻旁”。

[350]或读作“给予幸福的”。

[351]这里的“地”(khth?n)只是说土地,并不一定是指那老地母。

[352]“白帆”原文云“白翼”(leukoptera),本来是指平常的帆,但在这里别有一个故事附属着。忒修斯往克瑞忒岛去杀怪牛的时候,他的父亲埃勾斯嘱咐他,如得生还,回来时改挂白帆,好叫他望见了安心,但是忒修斯忘记照办,埃勾斯看见船上仍挂着黑帆,但失望投岩下死了。哈德勒本云,大概从这故事引出白帆的形容词来,说淮德拉似乎带着吉兆从克瑞忒到了雅典来的。

[353]这句是直译,意思似乎有点重复,但原本如此,说到内海常加“盐海”(halmê)等字在上。因为古希腊人相信外海即是大洋乃是淡水的。

[354]原文云“祝福以最不幸的婚姻”。

[355]古代占卜术中有鸟占,看鸟类的叫声,形态和飞的方向等判断吉凶,因此“鸟”(ornis)常引申为“预兆”用。这里说淮德拉遭着不吉的朕兆。“两边”即指下文,谓从克瑞忒到希腊来,以及雅典上陆这个时候。

[356]穆倪喀亚(Mounykhia)是雅典偏东的一个海港,三海港中最小的一个,诗人常以它来代表雅典。

[357]哈德勒本注云,本意是说船里进了水,这里当是因上文的话而引起这比喻来的。

[358]“可恨的女神”是指阿佛洛狄忒。

[359]这在里边叫唤的人,依据哈里本定为乳母,勒布本作使女,哈德勒本作传报人即是第二个报信人,注中则云其人为乳母或传报人不能确定。这里利用乳母,不必多添一个脚色,也表示她还是关心主妇的事,似于情理上亦相适合。

[360]原文云“你们不快来么?”命令用反问式,在悲剧中很是普通,照例没有疑问符号,这里是问询形式,但实质上也等于命令或呼吁了。

[361]“双锋的钢〔刀〕”(amphidexion sidêron)即是说剑,第一字本意云用两只右手,转训两面有锋刃,第二字本意云铁,引申训作刀剑,但说铁刀或剑词意都不适宜,所以改用意译了。

[362]这里第七八二至七八五行这一节,各本分法不同,哈德勒本以前两行作为歌队长的话,后两行系歌队甲(歌队的一半)所答,又第七八八至七八九这两行也算作她们回答上面的传报人的。哈里本将第七八二行以下四行合并,都属于歌队甲。勒布本则分配给歌队甲乙各说两行。这几种办法中似以勒布本为最适合,译文便依照它的排列。

[363]哈里本注云,歌队的人没有接应乳母的求救。她们带着一种歌队所特有的懦怯的神气说要去救,却是没有去。那些女人是激动了,狼狈了,她们不能指挥自己的行动,可是这事情变得很快,只是混杂的叫声,答应声,呼救声,一切就都完了。从第七七六行的求救至第七八六行说淮德拉已经死了,这其时的确太迅速了,不让歌队的人进屋里去,即使她们想要这么做。案据下文第七九三行忒修斯说没有家里的人来开门,又第八〇八行叫打开门上的闩,可见房门原是关着的,所以歌队的人无法进去。哈德勒本注引用帕勒(Paley)的《阿伽门农》注中的话,说戏剧需要那么结局,所以使得歌队在商量怎么办才好,直到事情完成,一切行动都已太迟了。这话却是有理,在这里也正是适用的。

[364]原文云“做许多事情”(to polla prassein),意思是说管多余的事,中国直译“多事”正好。

[365]哈德勒本注云,歌队或者在想着乳母的事情,上文第六九三行淮德拉骂她说:灭亡去吧,你以及那热心来给不愿意的朋友做坏事帮忙的人。

[366]“摊放”(ekteinein)这里是指把死人安放榻上,预备敛葬。洛斯(H. J. Rose)在《希腊的原始文化》第六章中说及这事云,尸首洗过了,穿上白衣,这在阿耳戈斯也当作丧服着用,头上戴了花或树叶,随后放在一张**,在那里由亲友们哭悼了,没有多大耽搁,便抬往葬地去。公元二世纪中路吉阿诺斯文中也说,把尸首洗了,搽上香料,戴上鲜花,穿上美服,摆列出去。这里乳母所说的还只是第一步,即是将尸身平放在**,再来作第二步的装饰罢了。

[367]译文依照勒布本的说法。哈德勒本云,忒修斯不在的期间淮德拉是看家人(oikoues),她的“看家”(oikourêma)对于她自己与忒修斯,即是“我的主人们”(despotais emols)却是那么不幸的。哈里本则说淮德拉给她的丈夫看家,有了这样苦辣的结果。

[368]原文云the?res,直译可云“神使”,原来是城邦派遣的使者,前往得罗斯或得尔福的阿波罗神庙占卜,或是参加各地大祭赛的,有时候也转用于私人,为了自己的事去问乩示。这里便是用这第二义。因为难得适切的译语,所以用了意译。上文第三五行阿佛洛狄忒说忒修斯因为杀害了帕尔拉斯的诸子,所以逃亡出来,这里他往神庙去,大概是为了祓除的事前去求卜,参看注[280]。这样的人照例头上戴着花冠,表示他的幸福,家人也都出来欢迎他,现在忒修斯看门也不开,无人招呼,所以大为出惊了。

[369]第七九五至七九六行,即“他虽是年纪大了”以下,哈里本依据威拉摩威支的意见加有括弧。

[370]这句如意译只是说“她上吊了”。今依原文所以繁冗了些。缢索原意云缢死用的活套。

[371]“伤心”原文云pakhn?theisa,意云被凝结,是说因为忧愁的缘故,心变成冷而硬了。

[372]歌队这里不肯说明淮德拉的死因,因为上文淮德拉要求她们沉默,她们在第七一三行曾经对了阿耳忒弥斯立誓,答应她过的。参看注[328]。

[373]“吊客”系是意译,原文云“悲叹的女人”,因为这里的灾难乃是死亡,所以译作“吊客”似较合宜。

[374]前往神庙问卜,得到好的回答归来,照例头上戴着花冠,表示吉兆,参看注[368]。

[375]原文云harmos,是关闭门户用具的总称。

[376]“悲苦的形相”(pikranthean)系依据哈里本及勒布本,原本作“不幸的”(dysdaimona)一字,而于第八二五行又云“松了锁吧,好让我看见悲苦的形相”。校订家将“悲苦的形相”二字移前,用以代“不幸的”一字。第八二五行则认为乃混入的字句,经从删除,所以那里就缺了一行了。

[377]自第八一一行至第八八四行,哈里本标明系“哀歌”,凡十五节,参看注[277]。

[378]“灭亡”系是意译,原文云palaisma,本来是关于运动角力的用语,说一回的胜负。这里说她自尽有如摔跤的跌倒,并非别人将她摔倒,乃是倒在她自己的手里。

[379]这“谁”是指神,当然即是说阿佛洛狄忒。“遮住生命的光”原文云amauroi,意思是说使生命黑暗,有如日月蚀。

[380]“城邦的人”原文云“城邦”(polis)。参看下文第八八四行。

[381]“污秽”在古代希腊人的思想上特别是指血的染污,杀人尤其是属于亲族及忘恩谋杀的行为留下很大的宿业,往往经历子孙几世还未能清除。参看《忒修斯的故事》第五节。“恶鬼”系意译,原文云alast?i,可以称作报仇神,因为他在追逐罪人,使他狂惑奔逃,那名字的意义便是说使人流亡者,与神话中的厄里倪厄斯(Erinyes,拉丁Furae)三女神相似,不过他没有名字,只是漠然的一个影像罢了。可能这二者本是一物,但是后者在传说中逐渐转变,因了俄瑞斯忒斯的故事而得到敬礼,改称慈善女神(Eumenides),后者则始终不脱捕吏的地位,有如中国民间宗教里的鬼卒,很有变为恶鬼之可能了。这字的第二义用于被追捕的人,那时当译为“罪人”。哈德勒本以为在这里即作此解,但哈里本无说明,勒布本及科尔里奇译本均解作第一义,译文也依照了他们的说法。

[382]原文意云“不值得生活的生活”,在悲剧《阿尔刻提斯》(Alkestis)第二四二行有类似的文句。中文译本作“度着那难堪的生命”。

[383]“患难的海”(kak?n pelagos)本是普通的比喻,但这在希腊更有意义,因为希腊人是航海的民族,与海很是亲近。哈里本注云,希腊全国中没有一处离海在四十英里,离山在十英里以上的地方。下文游泳云云也是从海字引起的,参看上文第四六九行及注[233]。

[384]“冥王”参看注[38]。这里乃是冥王之家的略文,即是说冥土,因为原文这字系属格的关系,所以译文不能解作“冥土”。这与上文第五七行又自不同。

[385]参看注[381]。

[386]“妻子”原文云lekhos,本意云床榻,见注[201],参看注[229]及[243]。

[387]“死了”(than?n)据哈德勒本云,赖斯刻拟改订为“同在”(syn?n),很是可能。原文第八三六及八三七行中都有同义异文的“黑暗”一字,译文只能把后者略去,若是依照赖斯刻的改本,则可解作在地下住在黑暗里,原意云与黑暗同住。

[388]原文云tinos kly??意云我从谁能听得到呢?客耳希荷夫修正第一字为tina,意云我能听到什么呢?这里系用意译,与下文稍有联络。

[389]这里第八四四行下半有缺逸,大意只可解作“为了你这可怜的我很是不幸”,威克来因加以补足,也就是这个意思。

[390]“星光”原作“星月”,勒布本依据威克来因改月字为光字,哈德勒本虽用原文,但注中亦引有威克来因的改本。本节哀歌一〇在原本系作为歌队的话,威克来因将此四行改属忒修斯,更为妥适,各本均从其说。

[391]歌队知道淮德拉报复的计画,所以预料将来的祸事觉得可怕。

[392]“书简”原文云deltos,意云三角板,希腊字母第四字delta写作三角形,所以转用为三角洲之称。古代写字用的木简也是三角的,故有此称。后来大抵成为长方形,四面有边,板上涂膜,刻划成字,或涂作白色,可用墨写,近似现代学生用的石板,大率两块联系起来,状如屏风,若再加多,便近于册页了。两板对合,加以封缄,作为通信之用,与中国尺牍原义正是一致。哈里本引英格兰(England)说以为欧里庇得斯大概是第一个人在戏剧中说到写字与信札,悲剧《在奥利斯的伊菲革涅亚》的开场中,阿伽门农第二次写信给他的妻子,叫老仆带去。这里则表示淮德拉也能写信。

[393]“不曾说的话”系是意译,用勒布本的说法,原文意思是什么新的事情,有如新闻,大抵含有意外的不吉的意味。参看注[187]。

[394]“婚姻”原文云lekhos,参看注[201]。下文“忒修斯的妻子”则是lektra,见注[229]。

[395]“金环”系是意译,这是指的指环。原文“环”字云ophendonê,普通解作投石带,是一条皮带,中部宽阔,两端狭窄,古代武器之一,以石块着阔处,挥舞其带,投石于敌阵,是一种原始的炮石。凡是中宽而两头窄的都引申用这名称,如吊受伤的手臂的带,女人用的包头,以至眼白,均是。这里系指那指环上较粗的部分,装有宝石,石上刻有花纹文字,印于封泥上面,当作封识。希腊神话云普罗墨透斯(Promêtheus)借了天上的火给人类,为宙斯所罚,锁钉于高加索山上,令鹰日食其肝,后来由赫剌克勒斯把他解放,但是为的表示不曾彻底推倒宙斯的命令,取镣铐的铁作圈,上嵌山石,给他戴在指上,以为象征。这是罗马人传说的故事,用以说明指环的起源的。但由此可见指环上嵌镶宝石的制度很是久远了。

[396]这里系是直译,哈德勒本解作“那躺着的死者”,意思自较深刻,但似未免太意译了,所以未曾采用。

[397]“招呼”原文云prossainousi,这后半的sainein一字原本是说一只狗看见了熟人的时候,摇尾扑上前来,表示好感,引申用于别的物上,遇着见闻特别引动注意,唤起回忆的,可以说是给我打招呼。这平常多是说欣喜的感觉,但也有是痛苦的,如在这里便是后者了。

[398]哈里本注云:外尔(Weil)说这是指缚在书简周围,用印泥封固的绳索,但是这实在还是说那带印的包封本身吧。译文采用他的说法,但事实上书简的包封就只是木简的外面罢了。后来改用了纸写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摺法,卷作小圆筒,拦腰用绳缚住,上盖封泥,在邦沛城的遗址壁画上如此,用后代的那种封套大概是很迟的事情了。

[399]见注[382]。

[400]“先知”原文云mantis,这字的本义是说风狂的人。古代相信人如为神所凭依,或是受他的感化,便成为与凡夫不同,世俗看去乃是狂人。他能代神灵说话,知道过去未来,因此又称为“代言人”(prophêtês)。《旧约》里的那些所谓先知也都是如此。后世误解代言的意思为先言,所以便称作先知。沿用已久,现在也无从更改了。

[401]第八七一至八七三行,即自“啊,神明呵”以下,各本均以为是伪作,加有括弧。

[402]第八七五行,即自“不可忍受”以下,哈里本根据威拉摩威支的意见,加有括弧,但别本无有。

[403]“文句”原文云“歌调”(melos),哈德勒本解作“灾祸的歌”。引下文第一一七八行为例证。

[404]“嘴里”原文云“在嘴的门里”(stomatos en pylais),这是古代史诗中的句法,荷马诗中曾有“牙齿的墙”(herkos odont?n)的话。

[405]见注[380],只是上边多一“喴”(i?)字,这也用于呼吁的时候,这里便是叫大家都来听。丁多耳夫以为不相宜改为“呵,不幸的人呀!”哈德勒本云,如有改订的必要,则写作“父亲呵”与本文可以适合。忒修斯用这句话对他的父亲波塞冬请求他的帮助。

[406]“床榻”原文云eunê,参看注[243]。但这里哈里本注云,此系诗歌用语,散文则为klinê,系饮食及睡眠用的榻,似可作本意解。上面“触犯”字(thigein)也是说碰触的实义,下文第一〇八六行希波吕托斯所说“谁敢来碰着我”句中所用的动词也正是同一的字。

[407]“侮辱”原意云“不尊敬”,这里或可解作“侮辱轻视”。科尔里奇本意译云,蔑视宙斯,他的庄严的眼睛是看着一切的。

[408]忒修斯的父亲是埃勾斯,但一说他的父亲实在是海神波塞冬,因此不但在与克瑞忒国王弥诺斯赌赛,到海底取指环的时候,能够胜利回来,后来也能杀却那怪物弥诺斯牛,他得到王女阿里阿德涅的帮助,得以出入迷宫,但那牛人的来源出于波塞冬的安排,所以非得他的助力也是难以降服的。近代学者研究以为埃勾斯本来就是海神的化身,希腊的内海即以他为名称作埃该海(英文译音为爱琴海),但是后来忘却了来源,却倒转过来说他本是一个人,因为落海而死,海乃以他为名。忒修斯因此也就同有些英雄一样,在神与人两方面,各有一个父亲,前者是波塞冬,后者是埃勾斯。在《忒修斯的故事》第四节中虽已说及,但不够清楚,故再说明一下。

[409]“咒诅”原文本意乃是祈请,包含好事恶事在内,因平常使用这样愿望的话大抵以恶事的方面为多,所以这字也就转成为咒诅的意思了。

[410]原文云“戽水”(antlêsei),本来是说戽出船里的积水,后来引申为受尽辛苦的工作。

[411]参看注[39]。

[412]原文云“你沉默着”(sigais),哈里本无疑问号,但哈德勒本及勒布本均作为反问。气义似较长。

[413]“渴”原文云likhnos,这字出于动词的“舐”(leikhein),意思是说贪馋,引申解作“追求什么新的感觉知识”。

[414]“错误”(hamartanontes)一字有人改为寻求或改为学习,但哈德勒等各本均依照原本,解作“人们有许多无谓的错误”,其一则是下文所说,即是化愚为智的方法。

[415]“考究”原文系狩猎用语,意云猎取野兽,关于狩猎的引申语在欧里庇得斯剧中使用得很多。

[416]哈里本注云,这里意思大概根据公元前六世纪时诗人俄格尼斯(Theognis)的诗句,大意云:没有人曾经说过,能够使愚人变智,恶人变好。下文又云:如果神将这力量给予医师们(原文云“医神的子孙”),医好了人们的卑劣与荒谬,那么要得着多大的酬劳呀!忒修斯看着站在面前的希波吕托斯,如开场里所说是“纯洁的庇透斯的弟子”,却是生性不改,做出书简里所说的恶事,所以发出这样的感慨来。哈德勒本以为这里忒修斯与希波吕托斯的对话里所说是对于梭格拉底的讽刺,因为他是主张揭发人们的愚蒙无知,由此可以驱使他们到道德里去,但这说法似不可靠,不如哈里本的解说更有依据。

[417]哈德勒本以为“了不得的贤人”(deinos sophistês)是在指梭格拉底,并且说这里“贤人”字含有讽刺的意味。哈里本则云“贤人”在公元前五世纪中,即是欧里庇得斯的时代,意义比在公元一世纪时要尊重得多,在后时期中这才与辩士没有什么区别了。希波吕托斯的话与忒修斯意思暗相联接,可以知道在欧里庇得斯心中存在着俄格尼斯的那一节诗句,所以哈里本的解说是比较可以信用的。

[418]欧里庇得斯喜欢借剧中人物的嘴来发议论,如上文乳母与淮德拉都已有过,这里忒修斯也是如此,但在这样时地往往显得不大相宜,现在便由希波吕托斯说了出来,可见欧里庇得斯自己也是明了的。

[419]原文云“你的舌头出了轨了”。

[420]哈德勒本云,即不真诚的婉曲的说法。哈里本以为非是,此乃是说或真或假,看那人的性格如何,不像那真诚的一种可以辨别。

[421]希波吕托斯这时才感觉到忒修斯的话关涉着自己,怀疑有人在谗毁他,却说是什么朋友。哈德勒本云,这里希波吕托斯是满心不痛快的引用忒修斯上面说话里的那些朋友字样。

[422]原文云,“你那乱说的不合理性的话真使我惊骇极了”。

[423]第九四二行,即自“那些不正直的”以下,哈德勒本云,威克来因以为句太软弱,当是伪作。

[424]原文云lektra,参看注[229]。

[425]原文云deixon,乃是动词的命令格,意思只是显示出来,这里系用意译,补充几个字上去。

[426]“污秽”(miasma)即是指罪恶,特别是谋杀及其它大罪。古人相信罪恶有如实物,有染污的力量,与大罪人对面说话,亦即染了污秽。参看注[381]。

[427]这是说希波吕托斯的崇奉阿耳忒弥斯,上文第八五行他说“在凡人中间唯一有这恩荣,得以和你在一处”,很有自夸的意思。这在古代希腊的宗教和道德上算是很大的过失。

[428]“纯贞”上文亦译作“贞淑”,第八〇行希波吕托斯说话中译作“有节制的”,参看注[54],又注[336]。

[429]原文云“没有罪恶的污染”。

[430]“愚昧”即是说不能了解希波吕托斯的真相,如忒修斯听了他那么引神自重的夸口,相信他是好人,那么就是把自己不明的责任推给了神们了。

[431]“素食”原文云apsykhou boras,意云没有生气的肉食。在这后边原有sitois一字,意云面包,文法上是与格。哈德勒本解作“用素食当饭去耍把戏”,但这字实在不很妥贴,各家多加改订,迄无适宜的字,哈里本注引瑙克说,以为原系“去”字的分词(i?n)之误,今从其说。

[432]关于俄耳甫斯(Orpheus)的事情,应当分两段来说。第一段是神话故事,据说他是荷马以前顶有名的诗人,生于希腊东北的特剌刻(Thrakê,拉丁Thrace)地方,他从阿波罗得到了竖琴,又受了文艺神女的指教,弹起琴来,不但能感动野兽,便是山上的木石也转动起来,跟着琴声走。他娶了欧吕狄刻(Eurydikê,拉丁Eurydice)为妻,感情很好,可是不幸她有一天脚踏着一条毒蛇,被它咬了一口,随即死去了。俄耳甫斯便赶到冥土去寻找她,因了他的弹琴,冥中一切工作都停顿了。冥王不得已,允许他把她带回阳世去,只是有一个条件,要他在走出冥土之前不得回顾看他的妻子,如有违反,她就不能回去了。俄耳甫斯将要走出冥土,因为听不见后面他的妻子的脚步声,回过头去一看,只见她就在背面,可是同时随即不见,又被拉回冥间去了。俄耳甫斯以后非常悲观,对于本地女人的殷勤毫不理睬,大为她们所怨恨,结果在酒神祭中她们风狂似的吵闹的时候,大家抓住了他将他撕成几块了。他的竖琴由阿波罗的斡旋,经宙斯拿去放在星的中间,便是所谓天琴座。第二段则是宗教的教义。希腊古代宗教,在荷马赫西俄多斯的史诗里显示出来的只是现世的延长,因为冥间没有太阳,鬼魂又是失掉了肉体的,因此那死后的生活全是暗黑和空虚。公元前六世纪中希腊民间发生了新的宗教运动,对于死后生活问题重新考虑,大抵借重有过入冥或再生的经验的神或人来作祖师,因为只有他们才能把那边的事情传达过来。其一是希腊固有神话里的得墨忒耳,她的女儿是冥后,一年中有三分之一住在冥间,其二是狄俄倪索斯,根据克瑞忒的传说,他被提坦族撕裂吃了下去,只剩一颗心,宙斯吞在肚里,后来又由塞墨勒生下来的。其三即是俄耳甫斯,这来源是在特剌刻。据学者考证,这些宗教的来源大抵是在埃及,由佛律癸亚,特剌刻或克瑞忒转到希腊来的。柏拉图在所谓《理想国》的这一部对话中说的很简要:“他们做出许多书来,穆赛俄斯(Mousaios,拉丁Musaeus)与俄耳甫斯他们劝说全城的人以及个人,说是不论在现世或是死后,罪过可以消除,可以用了祭祀和称作秘密仪式的一种办法祓除了的。这些举动使得我们在那冥间免于刑罚,在那里有许多可怕的事物等着我们,如果我们不曾举行祭祀。”这俄耳甫斯教派禁戒食肉。作者在悲剧《克瑞忒的人们》(Krêtes)的断片中亦曾经说及。至于忒修斯说希波吕托斯信奉俄耳甫斯教,那当然只是作者一时的感兴,引用时事作材料,于事实是不合的。因为如上文所说,这教派在公元前六,五世纪才盛行于希腊。

[433]“胡说”系是意译,原文云bakkheue(命令格),意云像酒神伴侣(bakkhos)那么的做,即是指酒神祭的信徒乱舞狂叫,这里重在叫喊。

[434]“许多文书”即是俄耳甫斯派的典籍,在公元前六世纪中有雅典人俄诺马克里托斯(Onomakritos)曾搜集俄耳甫斯著作,但一般相信乃是他自己所写。希罗多德《史记》卷七中曾说俄诺马克里托斯在穆赛俄斯的乩示集中加入伪作,被发觉后驱逐出境云,可知他的编集是很难凭信的。

[435]“烟雾”原文云“烟”,是说飘渺虚空。阿里斯托法涅斯在喜剧《云》(Nephelai)中有“细淡烟雾”之语。

[436]这里的口气是说正在装着这一副正经神气的时候,恰恰被发觉了。哈里本云,希波吕托斯那种洁白无辜的态度,使他的父亲愈益愤怒,这里杂乱牵扯的关于俄耳甫斯教的一段话其原因也在于此。

[437]“拉人”原文云thêreuousi,意云猎取,与上文第九一九行的ethêrasasthe同义出于狩猎用语,参看注[415]。

[438]“这个”,据哈里本说是指着淮德拉,不是那书简,下文第九七二行明说“死人在这里当着最确实的证人”。勒布本却解作“书简”,在这里还注明“忒修斯将书简塞在希波吕托斯的手里”。

[439]“所最爱的”(philtata)显然是指她自己的生命,哈里本则说是她的儿子们,可能忒修斯也把他自己包括在内,似不甚确当。

[440]哈德勒本注云:希腊人尊重“自制”(sophrosynê)为最可宝贵的道德,亚列士多德以“中庸”(to metrion)列为道德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有许多字,在现代看来似乎含有一般的善恶智愚的意义的,在希腊语中都是与这件事情有关,例如这里的“愚事”一字,意思即是说不可节制的情欲。上文第六四四行希波吕托斯说女人缺少智慧免于做出愚事(m?ria),这字的意义也正相同。

[441]“稳定”(asphalês)原意云不会倾跌,引申为德行坚定,不至堕落。

[442]哈德勒本注云:这行的意思当是说,男人有更大的力量,使他更能隐藏他的情欲,或是说男人即使有过失,他的羞辱比在同样情况下的女人要少得多。哈里本云他们生为男子的事实使他们免除困难,即是说人们对于男人的过失大抵忽视过去。勒布本虽似主张第一说法,但在本文中不合宜,译文今从后说。

[443]希腊古代有些名城都传说是神们所建筑,如特洛亚及提任斯(Tiryns)皆是。“神所建筑的雅典”(Athênai theod)一语亦见于《在陶里卡的伊菲革涅亚》的雅典娜的说话中。

[444]“长枪”(dory)原意云木材,分为船板与枪杆,引申作船与枪。这里又即是说武力和权力,便是包括特洛曾在内。

[445]西尼斯(Sinis)是一个为忒修斯所杀的强人。据阿波罗多洛斯的《希腊神话》卷三里说,忒修斯从特洛曾的外祖家里回到雅典的父家去,经过科任托斯,在伊斯特摩斯(Isthmos,即是地峡)部分,除灭好些在路上为害的凶人猛兽。其第二件即是西尼斯,据说他在树林里等候有人经过,强迫他们帮他把松树扳倒,随后他一放手,让松树仍旧伸直,那些人便都被弹到不知哪里去了。泡萨尼阿斯等人的记录则说他把两株松树扳了下来,将旅人的手脚分绑两边,再放树直立,那人的身子就被撕作两半了。忒修斯抓住了他,便照样的把他结果了。

[446]斯刻戎的岩壁是以斯刻戎(Skeir?n)得名,他住在那临海的峭壁上边,遇见有人经过,便强迫他们给他洗脚,等到他们蹲下去时,他即举足一踢,叫他们掉到岩壁底下去,那么有一个大龟,就来吃掉。忒修斯假装给他洗脚,顺手抓住他的两只脚,把他抛下海里去了。

[447]原文云tois kakois barys,意云对于恶人们很严厉的,如用成语来意译可以说是“嫉恶如仇”吧?

[448]这是演说家开场的常套的说法,虽然事实上在希波吕托斯前面并没有什么大众。除非如外尔的那么计算,把歌队的人和国王可能有的随从当作大众看,但其实这是不大合理的。

[449]原文云soph?teros,意云比较更是得手,或更是巧妙聪明。

[450]勒布本及科尔里奇译本均作为反问口气,但原本无疑问符号,今译本也只是直叙,即是对于忒修斯作一个提示,说在世间没有像他那么纯洁的人而已。

[451]希波吕托斯这种自夸,不但在古代希腊算是大过失,也更引起忒修斯的愤怒。

[452]“敬神”为什么是节制的第一件事,看去似乎有点奇怪,但在古代希腊却是正当的。原文云to theoussebein,直译当是敬畏神明,犹如中国古代的所谓畏天,并不重在祭祀祈祷,却是依照宗教道德的教条行事。作者的残诗中有一节云,教你的儿子有节制,和好人往来,学为虔敬,那么这怎么会得成为恶人的呢?五世纪时人约翰斯托拜俄斯(Joannês Stobeus)引用此文,后人推测或是那第一个剧本中的文句。

[453]“同伴”(toisi khr?menois)威克来因改为tois kekrêmenois,意云那些需要〔这些〕的人。

[454]“无瑕”原文云athiktos,意云不触,即是说不曾被触犯,又关于宗教的事物可解作“不可触的”,即是神圣洁净。

[455]“床榻”原文云lekhos,参看注[201]。“清净”原文云hagnos,上文第一一行译作“纯洁”,参看注[11]。

[456]哈里本注云,这当然是时代错误的说法。希腊图画的发达是公元前五,四世纪的事情,最有名的画师阿珀勒斯(Apellês)是亚力山大王同时的人。据说欧里庇得斯自己曾经学画,因此在文中常用关于绘图的字句,在《海伦》中女主人公悔恨她的美貌招祸,希望像一张画似的,涂抹掉了再来重新画过。

[457]“德性”即是节制,参看注[451]。

[458]“婚姻”原文云eunê,见注[243]。私生儿照例没有财产继承权,但女王的夫往往可以得到王位,外邦人似亦不受限制。

[459]据哈里本的意见,似欧里庇得斯在这里保留第一剧本的原文,与改本情节不大相合,因此显得希波吕托斯的辩解的话说的有点落空。第一本的背景系在雅典,其时忒修斯同了一个朋友到冥土去,想抢劫冥后为妻,被冥王扣留在那里。(神话里说后来由赫剌克勒斯救了回来,因为是用力硬拉了起来的,他的两股的肉都粘着在那“忘却的椅子”上,所以雅典人大腿上都是没有肉的云。)国内无主,夺取王位的话还可以说得过去。但是改本是在特洛曾,忒修斯只是出外求卜,随时都可以回来,即使希波吕托斯骗了淮德拉到手,对于王位问题也是毫无关系的。上文只表明希波吕托斯对于恋爱的冷淡,这里更表示对于政治的冷淡,这或者也是有意义的,只是在情形上有点脱节罢了。

[460]“胡涂人”原文云“愚妄”(mataios),“发狂”原文云“毫无意识”(oudamou phron?n),也可以说是神识不清吧?勒布本解前者为愚,后者为狂。自第一〇一二至一〇二〇行,即从“那么,我才是一个胡涂人”以下至本节末,外尔以为系伪作,科尔里奇译本注云,这可能由于无学问的抄书手将第一本的文句混入第二本,以致意思不相适合,亦未可知。

[461]这里译文依照哈德勒本的读法,云系根据玛克兰(Markland)的意见,在“甜美的”下断句,加疑问号。别本均在“有德性的人”下断句,解作“在有自制的人们,虽然不看重女色,可是对于政治当是很有兴趣的吧?”这意思很讲得通,但似改本更得要领,所以采用这个说法了。

[462]原文的意思是说,独裁政治使那些人喜悦,毁灭他们的理智,失却了节制。此系依据哈德勒本的解说,参照注[440]。

[463]“在城邦里”即是说在政治上。希波吕托斯专心从事于狩猎和运动,他的理想是成为全国第一的竞技得胜的人,以为远过于去当城邦里第一的国王。欧里庇得斯早年也曾热心于运动,但是已经废弃,对于竞技且很表示反对,这里原只是替一个外貌秀丽而内心粗豪的青年说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