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润卿急了,连忙追赶过去,大声喊着:“喜乐,等一下。”

出了衙门,宋喜乐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问道:“高公子还有什么事?”

高润卿不自在的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问一句,以后,你还会不会常去我府上?”

宋喜乐淡然一笑,摇头:“大概不会了。你爹的身体,你按照我给的食疗方子时常给他熬粥,身体慢慢就调理好了。咱们之间,也算是两清了,再常去你家,你爹你娘看见我,大概都会不高兴吧!”

“那我们之间……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宋喜乐抬头望向远处,慨然道:“这就看你了。毕竟这一次,我的确是有意要害你爹。若你不计较,我自然无所谓。”

“我当然不计较!”

高润卿脱口而出,又急忙解释:“毕竟我爹有错在先。既然你不计较,那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多谢高公子的君子气度,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喜乐的荣幸,”

宋喜乐莞尔,冲他拱手一笑,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大牢方向走。

她可没忘呢,那个傻乎乎的何金成为了她,眼下仍然在牢房里关着呢!

刚走到大牢门口,远远的就听到何金成扯破嗓门的喊叫声:“放我出去,你们这些坏蛋,放我出去。”

“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欺负喜乐,我就跟你们拼命。”

“喜乐,喜乐,你在哪里啊?你快回来啊!”

说着说着还带了哭腔,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宋喜乐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跟狱卒打点了几两银子,迈步走到牢房门口,郁闷道:“别喊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喜乐!喜乐你可算是回来了!”

何金成顿时破涕为笑,从牢门的缝隙里伸出手,抓住她的手高兴的跳了起来。

狱卒也拿了钥匙过来开门,唉声叹气的碎碎念:“你说你,脑子不灵光吧,家里人也不知道好好看着点,就这么让你到处乱跑,要出惹出什么大事儿来可怎么办。还好咱们县太爷是个大度的,但凡小气点,你这次一准倒大霉。”

宋喜乐歉意道:“对不住,狱卒大哥。他平时也不乱跑的,只是昨日过于担心我,才会跑到这里来。”

“行了行了,不说那么多,既然已经没事儿了,你就赶紧带他走吧!”

狱卒推开门,不耐烦的挥手。

宋喜乐呵呵笑,赶紧的拉住何金成的手,匆匆忙忙离开了大牢。

出了县衙地段,走到一个包子摊前,何金成嘴馋的直咽口水,停在那里挪不动步子。

宋喜乐往前走了一段,才发现他没有跟上,疑惑的扭头一看,总算注意到他盯着包子嘴馋的样子。

无奈摇摇头,走到摊子前买了两个肉包两个菜包,递到他手上:“早饭肯定没吃饱吧!喏,快吃吧!”

何金成眨巴眨巴眼,忐忑的问:“都是给我的?”

“不然呢?我早上吃饱了,你早上却没吃什么东西。我这会儿一点不饿。”

何金成抿紧嘴,这才接过包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时候,街边一间酒楼门口,几个身穿褐色短打,头戴幞头的人,追着一个身穿灰青色破烂衣裳,头发花白散乱的中年男人拳打脚踢的追赶。

街边上,很快围起来一堆看热闹的人,对着打人的和被打的指指点点。

那个被打的人捂住头,缩着身子哎哟哟直喊疼,却不说一句求饶的话。

打人的打了一会儿解了气,为首的往他后背上踢了一脚,叉着腰冷哼一声,凶神恶煞道:“叫你还敢偷我们家公子的吃食,叫你还敢来找我们家公子。都说了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还不死心,说跟们家公子是旧识。不想死的,立马滚远点!”

说完,转身招呼一声,大摇大摆的进了酒楼。

看热闹的人很快散了个干净,宋喜乐正准备走,扭头一看,何金成竟然还呆愣在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

她啧了一声,伸手拉他:“别看了,跟咱们没关系,赶紧回去了。”

“不是,喜乐,你看他好可怜,都流血了。而且他好像很饿才会偷东西吃,要不咱么帮帮他吧!”何金成指着那个人,认真的说道。

宋喜乐哭笑不得,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个傻子,连自己都管不好,怎么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何金成就跟没听见似的,几步小跑到那人面前蹲下,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真诚的看着他,将剩下的两个包子递到他手上,笑眯眯道:“给你的,吃吧!”

那人嘴角流着血,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十分狼狈,撩开灰白的头发仔细看了他一眼,眼眸倏然一暗,冷笑一声。

宋喜乐眉头一敛,大步走近前,居高临下看着他道:“给你吃的是看得起你,你倒好,给的不吃,非要去吃偷来的吗?”

那人眯了眯眼,嘴角的胡子微微抖动,抢过包子塞进嘴里,一口气吃了个干净。

何金成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时没缓过神儿。

至于宋喜乐,已经走到路边摊,买了一碗绿豆汤,又买了几个包子走了回来。

看他吃完,顺手把买回的东西递给他,冷冷淡淡道:“喏,都是你的。别学那些有骨气的,不食嗟来之食。民以食为天,不吃就会饿死,人都死了,骨气还不是一文不值。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才是为人之道。”

那人轻笑一声,总算肯抬头打量她,问道:“姑娘来自何处?”

宋喜乐伸手指了指方向,道:“离此不远,后梁山村。几个包子而已,我不需要你报答,不必放在心上。”

“我问的不是这个,而是,你这个人,本身来自何处。”

那人眼中,莫名闪过一道清冷精明的光泽,惊的宋喜乐心底猛地“咯噔”一声。

她抿紧嘴,盯着那人的眼睛,眼神越来越幽深。

见她不说话,那人从容不迫的补充:“姑娘不属于此处,也不属于这个时代。因你。一切都会变得不同,你的到来,对某些人来说,将会产生十分巨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