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听完,蹙眉点头,道:“那就传高成风父子公堂对质。”

“是。”师爷应了一声,交代下去,高声传道:“请高成风父子入堂问话。”

人群中,高老爷和高润卿一前一后走进公堂,俯首施礼:“草民高成风。”

“草民高润卿。”

“拜见青天大老爷。”

县太爷深吸口气,紧锁眉头问道:“高成风是吗?有人说宋喜乐下毒谋害你,这事儿你可清楚?”

高老爷缓了一阵儿,紧皱眉头道:“草民一病就病了数日,什么也不知道。只听犬子说起,草民这病是宋姑娘以食疗治好的。若是宋姑娘真有心害草民,何必又要多此一举,出手救草民。”

县太爷啧了一声,道:“可报案之人说,宋喜乐就是故意为之,以此谋财。难道不是吗?”

“这……草民就不清楚了。不过这事儿,犬子应该比草民更清楚些。”

“是吗?”

县太爷转头去问高润卿:“高润卿,你可知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高润卿摇摇头,道:“学生只知父亲的命算是宋姑娘帮忙救回来的,若是宋姑娘不出手,父亲的身体怕是很难撑过去。银子学生确实有给,但也只是普通的酬劳而已。敢问大人,这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可是,举报之人并不是这般所说。而是说,宋姑娘拿了你们高府不少钱?”

高润卿摇头:“并无此事,还望大人明察秋毫,千万不能冤枉了宋姑娘。”

县太爷沉吟起来,片刻后,正准备继续审问下去,宋喜乐突然开口:“敢问大人,报案之人究竟是何人?”

“这个……报案之人倒是没有署名。”

宋喜乐嘲弄一笑,道:“大人您为了一封匿名的举报信,将民女抓来,如今却毫无证据。民女无罪,起码有了人证,大人何必还要继续审问下去。与其如此,不如先找出报案之人,才能说得清楚。”

“大胆,本官让你说话了吗?”县太爷阴沉了脸呵斥。

宋喜乐轻笑:“民女无意冒犯,但此事大人您实在做的过于草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大人您何必非要继续追究下去,难道民女一个无罪之人,您还非要给弄出个莫须有的罪名吗?”

“住口!”县太爷恼了火,愤然一拍惊堂木。

全场噤若寒蝉,高润卿心急的冲宋喜乐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宋喜乐却一点不怕,继续道:“大人您是父母官,百姓若要敬重您,也该是您以德服人。若是以威吓让人心生畏惧,可怎么做好一方父母官。民女只是个普通百姓,微不足道,可您要明白,我这样普通的百姓,天底下有千千万。您学不会尊重百姓,又如何让百姓尊重您。敢问大人,为官的初衷又是什么?”

县太爷的脸色由阴沉到震惊,最后慢慢的沉静下来,快速变化。

宋喜乐仔细观察他的神情,扭头冲高润卿友善一笑。

她心里有数,自己之所以这么大胆,是因为她听说过县太爷的一些事,原本家境贫寒,苦读诗书做上这么个芝麻小官,不是为钱,而是为名。

既然追求的是名,自然想做个让人敬仰的好官。宋喜乐方才说的那些话,全都戳中他的软肋,县太爷才会陷入深思。

高润卿已经给急出了一头冷汗,抬起袖子偷偷擦汗。

这时,县太爷沉着眉缓缓开口,“你说的不错,此事,是本官考虑的不够周全,既然高成风父子都认定你从未谋财害命,此案的确没有查下去的必要。本官,判你无罪释放。”

“多谢大人明察秋毫。”

宋喜乐唇角扬起微笑,俯首行礼。

县太爷叹了口气,正准备拍惊堂木退堂,宋喜乐再次开口:“大人,既然我无罪,那报案之人便是诬告,陷害无辜。还请大人彻查此事,查出诬陷民女之人,还民女一个公道。”

“你说的不错,既然你无罪,报案之人实属诬告。本官会彻查,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说完,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喊了一声退堂,起身大步离开。

高老爷父子也俯首行礼:“恭送大人。”

外面看热闹的人一瞬间议论纷纷,热闹的很。

高润卿高兴的站起身冲到宋喜乐面前,扶她站起身,长出口气道:“总算没事了,喜乐,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宋喜乐垂眸看他的手,十分平静的抽回自己的手,保持着客气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道:“多谢高公子不计前嫌出面作证,喜乐感激不尽。”

高润卿的手尴尬的僵在半空,抿了抿嘴道:“这事儿,追根朔底跟我有关,替你作证是我应该做的。”

“跟你有关?你有何错?”

宋喜乐歪着头看他,眼神沉静:“不过报案之人,我是肯定要弄清楚是谁的。高公子,据我猜测,此人一定是你们高府中人,至于到底是谁,那就不好说了。”

高成风背着手倨傲的昂起头,冲她翻了个白眼,道:“喜乐姑娘,凡事适可而止,可别得寸进尺咯。今儿个这事儿,虽说本老爷替你说话,但不代表本老爷真的什么都不清楚。若不是看在润卿的面子上,你以为你今日能脱得了身?”

宋喜乐呵呵笑,点头:“您说的不错,今日若不是高公子,我还真脱不了身。”

顿了顿,补充道:“不过高老爷,若不是看在您儿子的面上,您今日恐怕就不能站在此处好好的跟我说话了。指不定躺在什么地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

“你!你个臭丫头,本老爷还就不信了,你真敢下毒手。要是真的敢,你也逃不过。”

高老爷给气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有什么不敢,反正我贱命一条不值钱嘛,与其被人设计羞辱,倒不如拼死一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高老爷,您觉得我会怕死?”

宋喜乐嗤笑一声,扭头朝衙门外走去。

高老爷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她的背影,半晌憋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