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节日过后,宋尧这游击将军的名望开始稳步提升。尤其是清明节,不少人上坟险些酿成火灾,都是宋尧手下士兵及时发现扑灭,尤其是闹市里,或者村居里头秸秆堆积之地,这样的地方若是起火,可就是大灾了。

宋尧安排得力,他统管护卫的几个州内并无大的火灾,又亲自带头巡视,拿下了几个疏忽职守的副将,杀鸡儆猴之下,士兵们也都好管理了。几个知州都上折子具表他的功绩,太子不在朝中,这次终于无人压着宋尧的功劳,让安定侯在朝中也大大的长脸一回。

安定侯夫人倒是背后说了几句风凉话,可想起徐臻那无赖的样子,顿时又怏怏了。

安定侯夫人现在就盼着宋尧跟徐臻老死在外头,永不回京才好。

过了清明是端午,宋尧又安排人在河道湖泊值守,遇到又溺水者加以施救。一般落水的都是皮哒哒的毛孩子,男孩儿居多,虽然家里人任凭在外头摔打,但也是家中的宝贝疙瘩,将士们将人救上来,一通说教,家属们感激不尽,一传十十传百,宋将军的名声算是传得更远了。

天气渐惹,宋尧在外头巡视屯田,一日下来,差不多要跑个百十里路,回来后衣裳都是僵硬的,但心情却极好。

徐臻反倒少出去了,就留在营中替他处置一些文书之类的事务,等晚上宋尧回来,两个人再一起回家。

太子大捷的消息一而再的往这边传了出来。

京中本来因为他的离开而逐渐浮动的人心,随着他的名声的一刷再刷,也又重新稳定下来,到处是太子英武,对他的各种歌功颂德。

这日文先生叫了他们俩过去吃饭,喝酒的时候多看了徐臻几眼。

徐臻这段日子已经被宋尧看过好多次了,当下心烦:“您看我做甚么?我也没过去那边,不知道西南边陲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再说,打赢打不赢的都是太子那边派人传了话过来,他说赢了就赢了吗?”

这话带着气性,自然挨了文先生一顿训斥:“我看你,是知道你心高气傲,谁也看不起,人家打了胜仗,你是不是嫉妒了?”

徐臻直接翻了个白眼:“我是这么不容人的么?”

宋尧张了张嘴,刚要吹她几句,脚下挨了薛神医一踹,桌子上面,薛神医笑呵呵的拿酒杯跟他碰了碰:“你近来辛苦了,我出去行医,碰上不少百姓都夸你呢。”

宋尧连忙双手举杯:“都是职责分内的事,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

徐臻焉能听不出薛神医这是想岔开话题?本来觉得什么事都没有来着,被这些人这样一挤兑,心里突然涌上一阵烦躁,一下子站起来,很无礼的转身走了。

宋尧立即放下酒杯就想追出去。

文先生训他:“你不许出去。”

薛神医扯他后腿:“值当的么,他留在这里也吃不好,算了算了,让他去吧,看着臻丫头,别叫她闯祸。”

宋尧连忙道:“薛先生说的是,弟子出去看着她。”说完生怕文先生反对,站起来,一阵风似的跑了。

文先生气得指着徐臻离开的方向:“这兔崽子直接被我惯坏了,你看看她这小鸡肚肠的样子。”

薛神医恍然大悟的看着他:“你这是在说你自己么?有句话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不知道你晓不晓得?”

晓得自然是晓得的,但承认与否又是另一回事了。

文先生:“我才没有。”

薛神医一副“不,你有!”的笃定神情。

薛神医见他终于将表情变得讪讪,这才道:“好好地日子不过,你非得刺孩子两句。”

文先生叹了口气:“不是孩子啦。该过去的事情,就得让它过去。应该往前看。”说完又叹了口气:“我这不是在提醒她,我是在提醒我自己。”从前皇上龙精虎猛,谁也没考虑站队的问题,就是哪怕立了太子,他也没将太子放到眼里,或者说,他早就看透太子文雅的面孔之下的那些虚伪,但现在再继续得过且过下去是不成了,因为太子登基,等待晚辈们的局势可以说是很不好。

薛神医:“你确定不是看他们俩太过恩爱所以心生嫉妒了?”

宋尧正劝着徐臻不要生文先生的气,就听毛佳急乎乎的来报:“文先生跟薛神医打起来了。”

宋尧:“……”

徐臻本来气闷,听到这话破涕为笑,宋尧原本嫌毛佳咋咋呼呼的吵吵,见徐臻笑了,连忙道:“两位长辈都是上了年纪,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

徐臻:“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宋尧:“那我也不去了。”

门外的毛佳:将军,夫人,你们俩这样真的好吗?

宋尧给毛佳使了个眼色让他快滚蛋。

毛佳误会这是宋尧让他去拉架,胸中油然升起一种使命感,使劲点了下头,转身就跑了。

徐臻等人走了,才从宋尧商议:“南边的事儿,不说赢得蹊跷,但也存在许多不合理之处,依我看,还是叫人去打听一番才好。”

宋尧自是没有异议。

宫里徐侧妃终于等到母亲进宫看望自己,见了方氏,徐侧妃苍白的脸色勉强露出一抹笑:“怎么没把弟弟抱来?”

方氏心里叹了口气,还不是怕你见了小孩子心里更加不痛快吗?

嘴上却说:“他正是吵人的时候,宫里规矩大,他年纪小不懂礼数,进来反而给娘娘添乱。”

徐侧妃却仍旧伤了心,侧过头去面向墙里:“阿娘,当初我铁了心进宫,您怎么没拦住我?”

方氏险险就要骂出口,她何尝没拦过?这死丫头不记得自己当日发下的豪言壮语了?

大概是方氏胸口起伏太厉害,徐侧妃终于缓过劲来了道歉:“阿娘,我知道错了,我就是心里不痛快。”

方氏心想要不是你再三催我进宫,我也不愿意进来,从宫门口到这里好家伙七八里路吧,每每走一回都累得人想瘫了。

徐侧妃:“姐姐知道我的事了么?她从前最疼我……”

饶是明知小闺女刚失去了孩子,方氏也忍不住怼她:“你知道她最疼你,可你做什么了?”就差说这是报应了。

当日徐臻回来,身为妹妹的徐侧妃可以一口一个“无子”,现在好了,她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