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尧醋起来,连过去的自己的醋都能猛喝三斤,所以对于他无差别的攻击徐二姑娘,徐臻也没有说旁的,只是道:“母亲的意思是我能回去一趟,回不去的话最好也写一封信宽慰宽慰她。”
宋尧:“那就写封信吧。”
徐臻将此事说与文先生,文先生道:“才四个月……”最后叹了一口气。
徐臻反而要宽慰他:“我们家的女孩子身体底子好,能扛,她经历这一遭,若是能有些长进,这也是与那孩子的一场缘分。”
文先生点头,“我老了,听不得这样的事。这样的话,你说给我也还罢了,若是这样写信给你妹妹,她得恨你。”
徐臻道:“我说什么她都会恨我,说不定还能回一句‘小产的人不是你’。自己不动脑子,遇到事情只知道怨怪,她是个人,不独立思考,非要把自己当成个物件任由旁人拿捏搓揉,我教过了,她不听,也就这样吧。道理她都知道,但是坚决不改,你有什么法子?让她改,让她离开太子,这就好比叫一个喜欢吃素的人顿顿吃肥肉,岂不是生不如死?她或许会觉得她活的不痛快,但如果换种活法,她更痛苦。”
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一个人钻了牛角尖,也是种志气,若是将她这种志气摧毁,那么这个人差不多也完了。
到底是后宅女眷们的事,文先生也不太想继续说,正要转了话题,突然薛神医来了一句:“太子跟太子妃是亲表兄妹?”
文先生:“不是。”
徐臻:“是表姐弟,太子妃大。”
见宋尧看自己,她又加了一句:“京中的人都知道。”也就是说她知道的这个算不得秘辛,也称不上八卦,不是特意关注太子夫妇所以才知道的。
小夫妻之间的官司没有令文先生多加理会,他是知道薛神医不喜欢无的放矢说些废话的,便走过去问他:“表兄妹如何,表姐弟又如何?”天底下表亲成亲的多的是。
薛神医伸出手指,“一般男女成亲,两个人不孕的几率约么百之三四,但若是表亲成亲,不孕的几率高,生下的儿女不好的比例也比寻常人要大。”常人都晓得要亲上加亲,但这个加亲,说不定对下一代来说就是暗病源头。
徐臻是有点不太敢信的,薛神医一说表兄妹成亲不好,她脑子里头立即想起之前自己知道的京中表亲成亲的不少例子,张口就能反驳薛神医的言论,但当她真的张开嘴,过了一会儿却又重新闭上了。
她写了一封信,信中没有宽慰徐二姑娘的言语,只说了某地风俗之中表亲不许成亲,说不利子嗣……
宋尧不太明白徐臻写这封信的意图,问她:“你写这个,侧妃娘娘就能好了吗?”
徐臻正忙着统查军册,闻言道:“有些人是靠对比才能活下去的,旁人活的不如她,这对她来说就是活下去的动力。既然她觉得是太子妃害了她,那我就给她一个太子妃也不好过的明证,你放心好了,她肯定会重新打起精神来的。”
“怀孕小产之后固然伤心,但总比那些想生却无论如何努力都生不出来的人强吧?”
宋尧听了此话一顿,神情变得不自然,有点结结巴巴的问:“你想不想生孩子?”
徐臻直起腰,伸手到了腰后揉了揉,宋尧见状连忙过去帮她,见她伸了好几个懒腰,才听她说道:“薛神医说了我落水受寒,恐怕于子嗣不利。”
宋尧对女子生育之事一知半解,之前根本不晓得还有这一出,闻言立即问:“他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身体受寒,除了受孕不容易,还有其他该注意的没有?我这些日子见你停了药,还以为你已经好利索了。”
徐臻停药是因为小日子来了,她也是日日去薛神医那里把脉的,接下来要喝的药的药方薛神医早就斟酌好了……
徐臻见他这么在意,心里一暖,接着极为矫情的问:“那要是我不能……”
那个“生”字还没有说出来,宋尧就堵住了她的嘴。
这天晚上宋尧只翻来覆去的说了一句话:“我只喜欢你。”上天入地,只心仪你一个的那种欢喜,所以,不要说如果,只要有你,没有其他的如果。
宋尧虽然平常动不动就吃醋,但他更喜欢徐臻表现的在乎他,他花费了不少时间跟精力来安抚人,等徐臻歇下了,他却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披着衣裳就去了薛神医的院子。
然后就被薛神医跟文先生拿棍子敲了出来。
上了年纪觉轻,才酝酿了睡意结果就被宋尧吵醒了。
宋尧半夜挨了一顿揍还未死心,等天色微微发白又跑了过去。
薛神医也是服气他了,没好气的道:“年轻就有无限可能,你不必过多的担忧,没看见她自己都没有整日的患得患失么?只要保持心情舒畅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身体觉得孩子应该来了,那就自然而然的怀上了。”
宋尧支支吾吾,最后才道:“我不是担忧她无法怀孕,我是想知道她身体这样,于,于寿元有没有碍?”
薛神医白他一眼:“保持目前的这种精神头儿,长命百岁没有问题。”
宋尧这才放心了,问他:“您把方子开出来了吗?正好我拿回去吧?”
等宋尧走了,薛神医才对文先生道:“看他这样子,我对成亲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年轻时候热爱医术,根本没有成亲的想法,等他年长些,见识了更多,反而开始畏惧成亲,再后来,随着年纪越发的大,就更没有那样的想法了。
文先生道:“你呀,你是天上神仙下凡,来救苦救难的,七情六欲你少了七成,剩下那一丁点儿,真不够你成亲用,不成亲也好,省下霍霍人家闺女。”
薛神医:“我这年纪,恐怕也娶不到谁家闺女。”
两个人日常斗嘴几句,然后就吃了早饭,各自去忙活各自的事情。
两个老头儿,最擅长的应该算是随遇而安,从不因境地不同而心气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