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挑衅从来都有,但宋尧失去记忆之后,被阿郎再洗一通脑,看待这种东西反而更加明朗了。
宋尧知道徐臻是不想见太子的,真的想见,不会命人在京中裹乱,让四皇子五皇子得利,她这一通操作当然精妙,简直不费一兵一卒就解了当时的局面。可这也从侧面暴露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本身作为一个将军也好,一个女人的丈夫也好,是不被太子看在眼中的,太子从未将他当成对手。造成这种原因么,太子自大是一方面,他自身还不够强势则是另一方面。
春耕之后可以再募兵了,这次他趁着游击将军的头衔,再募兵就不像他之前的那些压箱底的兵那么着来了,有兵饷上的对比,也叫人看出他的喜好来,那就是他喜欢忠心不二、胆略过人的士兵,如果新募来的兵能有本事突出自己,那一样可以升官拿到更多的钱。
让大家看到进阶的路,而不是跟着自己蛮干。
这是宋尧的看法,徐臻呢,又有不一样的意见,“侯爷跟你要了兵马,你都听话的给了,我想,好处我们也应该要一点才行啊,免得让侯爷觉得我们的兵都是地里的萝卜随便拔出来的。”
宋尧双眼一亮,这个主意好。他忍下对她的夸奖,沉着的思考到底要跟安定侯要什么样的好处。
徐臻拿了堪舆过来,指着图上的几个要紧之地道:“从南往北,从东往西,元洲这边的几个地理位置都很关键,此外,锦州,石洲这些地方也极为不错,地广人稀,适合养兵藏兵,现在是天下太平,若是天下动乱,那么占据这几个地方,届时说不定可以分疆裂土,占地称王。”
宋尧:“所以你之前问我要不要回京是在试探我么?”
徐臻冲他抛了个媚眼:“我有话都是直接问的,咱们之间还需要试探这么麻烦么?”
宋尧方才笑了,手指勾了勾自己唇角,有点儿不自然的道:“天色太晚了,要不我们早点歇息吧?”
徐臻:……
说得再明显点,估计就能直接起兵造反了,当然目前他们这点兵马还不够造反的,可宋尧的态度却不能迟疑了。
徐臻纵没有造反的心思,也知道兵权的好处,在外出节制一方,天高皇帝远的,做个土霸王,肯定快活的不要不要的啊。
这还是幸亏安定侯回京中出不来呢,要是安定侯此时也在外头,她是不敢有这种念头的。免得落安定侯手里生不如死。
又过了几日,太子领兵首战旗开得胜的消息从南边紧锣密鼓的传了过来。
虽然是大梁的兵马打了胜仗,但宋尧这里得知这样的消息也实在高兴不起来。
他这次没有生什么闷气,只管催促着下头加紧募兵。跟安定侯要的好处也要了出来,方参方肆还有其他几个心腹都成了实权的将领,可以独自在一地掌兵,有不少卫所更是直接纳入宋尧麾下,可以说宋尧虽然品级上没有上去,但实权一下子扩大了数倍,这之后他更是可以直接参与地方治理,并心安理得的截取地方的税利用于养兵。
运筹帷幄的感觉太好了。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从失忆后醒来的茫然无措到现在,终于能体会出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自己就能感觉到他对这中心腹地几个点一条线上的掌握更有力了。
徐臻的侍卫已经被他使唤了一半还多,剩下的也各有职责,反而是宋尧拿出更多的时间跟徐臻在一起。
这样外人看来,宋尧一直在带兵,殊不知其实两个人几乎日夜都在一块。外人看来男人一直不着家,所以徐臻才没有怀孕,但真正身边的人却都知道,徐臻无孕并非是因为宋尧不够努力。
文先生略焦心,提出一个建议:“要不你们俩收养几个孩子……”
徐臻直接否了,“我连养小狗都心累,养孩子更是不行,先生不要说我啦,您连成婚都不曾有过,关心我生孩子的事做甚么?您这是打算演一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好戏么?”】
文先生:“我想打你。你别跑。”
薛神医在一旁哈哈大笑。
文先生停下,目光呆滞的看他,仿佛在问:“你怎么有脸笑的?”
徐臻更是直接:“您笑先生啊?说起来您才应该成婚生子,也好有嫡系血脉继承您的衣钵啊。”
薛神医放下手中剪药的剪子,抄起一旁的竹板子:“你给我站住不要跑。”
徐臻扑到宋尧怀里,额头撞他胸膛上,撞得自己脑子一晃,想起打发了去替她还钱并拿回借条来的侍卫方久,忙探出头去喊毛佳:“方久回来了吗?”
宋尧替毛佳回答了:“尚未回来。”
徐臻蹙眉:“这都好久了吧,换了我也该跑个来回了。”
宋尧道:“当时我们俩可是日夜不停的赶路,他去还账就没这个必要了,路上走走停停,再遇到雨天耽搁几日也是有的。”
徐臻觉得有道理,只好暂时放过这一遭去。
宫里却出了一遭大事。
太子成亲以来,明面上的头一个孩子没有落地就没了。
月底,消息从京中传到徐臻这边。前后两封信,一封是京中的一个铺子掌柜写过来的,一封是文国公府里方氏写来的。
方氏的信写的十分冷静,当然也或许是那种临界值的悲伤跟愤怒已经过去的缘故。信中说徐侧妃换洗的日子停了几个月,却都是用身边宫女的代替,借此瞒过了太子妃,没想到四个月后,刚觉得胎相稳当了,才出来,还未曾大张旗鼓的宣扬一二,孩子就猛不丁的没了。
方氏的幼子也才堪堪一岁,母爱充沛,自是能对徐二姑娘的这番遭遇感同身受,在信中表明了“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观点,又为徐二姑娘之前的莽撞向徐臻道歉,想请徐臻写封回信去安慰安慰徐二姑娘。
徐臻再怎么生妹妹的气,此时知道她这般可怜,也有些心软了。她同宋尧道:“明明极其生她的气,但是还是有些心疼她。血缘也真够奇妙的。”
宋尧其时不太喜欢孩子这个话题,立即道:“她有什么可怜?她也没像你一样吃了那么多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