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佳一个人回到花厅门边,宋尧见了他,训斥:“你刚才去哪里了?想使唤你,你却不见人影。”

毛佳一听,难道自己刚才真的领会错了领导意图?他垂头丧气,心灰意冷的道:“将军恕罪,小的吃坏了肚子,有些不消停。”这种话都是属于套路话的,大家随便听听,想放过去的就放过去,不想的,自然也能另寻个借口再发落人。

宋尧果然想放过他:“既如此,你去后头看看夫人在不在家。”

毛佳一听他说这话,心里暗道侥幸,幸好夫人事先教了他一回,否则他还真没明白将军的心思。

于是摇头道:“小的刚才去后头,碰上夫人身边的春桃姐姐,说夫人出门访友去了。”

宋尧一听就笑了,他没想到毛佳这么上道,转身对宋泓道:“宋大人你看,内子不在。这封信要不你交给我,要不就麻烦你改天再来。”

反正他想过了,能托付宋泓送过来的信,想来也不是文国公府或者安定侯府里头的信,京中对他对徐臻来说,重要的人就那么几个,刨除去之后,怎么想宋泓,都觉得他不怀好意。

宋泓早就确认了宋尧对自己的敌意,此时听到这话不由摇头苦笑:“宋将军,在下真的无意与将军为难或者为敌。不说旁的,我们都姓宋。”

宋尧直接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宋泓自忖自己也算是个武夫,却没有宋尧这么“意气用事”,但他也没有旁的好办法,最后只好拿出信来,道:“在下实在是受人之托,不过宋将军贤伉俪琴瑟和鸣,此信由宋将军转交也罢了。”

这种时候宋尧自是不会同他客气,是以一听到宋泓的话,他就转身将信接了过来,然后低头看信的同时吩咐毛佳:“毛佳送客。”

宋泓真是被这个同族兄弟给气笑了,心道,要不是你有个好爹,你当今日你能这么嚣张?!换句话说,只要顶着安定侯之子这个名头,不管是谁都能娶得到贵女吧?更何况,当日宋尧能娶了徐臻,不过是承恩侯府跟太子较劲,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便宜了宋尧而已。

而且宋尧这么嫉妒,不正是因为他心虚么!

宋泓一番推断,在心理上由头到脚的对宋尧做了酣畅淋漓的批判,整个人心情雨过天晴,不与他一般见识,对毛佳说:“不用你送,本官知道路。”一甩袖子走了。

宋泓一走,徐臻也便从后头到了前头。

宋尧便把信给了她,然后又凑过去,很显然是想陪着一起看信。

徐臻看了一眼信封,上头写着她的名字,但看笔迹,却一时看不出什么来。等撕开信封,里头掏出两张信纸来,各自叠的各自的,一看笔迹就不是一个人写的。

她看了开头,然后抬起头来对宋尧道:“这是二妹妹给我写的。”

宋尧当然知道二妹妹是谁,东宫太子的侧妃娘娘么,他可不敢放松警惕:“信中说了什么?”

徐臻低头看信,里头先是给她道歉,说自己在去年徐臻回去的时候口无遮拦,让姊妹俩好不容易相聚的时光成为了遗憾,然后又道她在新年里头得了许多赏赐,都是她用不着的,想着徐臻在外头不容易买到,又正好太子带兵出征,所以劳烦太子给她送过来。

徐臻看信看到这里的心情就甭提了。

要是二姑娘现在在跟前,徐臻能拿鞭子抽她一顿。

太子出征,路过替自己的侧妃给侧妃姐姐送礼,二姑娘这是要走祸国妖姬的路线吗?

徐臻再拿起刚才撕下来的那一段信封口子检查,见上头痕迹不像有人拆开看过的样子,这才微微放心,她也不管宋尧有么有看完,直接拿着信走到小茶炉旁,点了火着了。

剩下的另一张信纸则被折成了纸鹤的样子,徐臻已经猜到是谁写的了,拆开一看,果然是太子的笔迹。

这两个人,在信封上不敢露出行迹来,却在信封里头“合作共赢”,真是叫人不得不钦佩!

再看宋尧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阴沉着,就跟要下雨似的,乌云压境。

徐臻的心理素质过硬,表面么还能维持镇定,不过内心那真是无数槽点,虽然过硬,估计也离崩溃不远了。

太子的信中同样表示了对徐臻回京之后没有“见面一聚,执手言欢”的遗憾,又说了徐侧妃思念姐姐,日夜哭泣的样子令他着实心痛,所以才借机想与徐臻见一面,这样等他回去,也好跟徐侧妃说一说,解解徐侧妃的思念姐姐的苦楚。

这封信不是征求徐臻的意见,而是一封通知书。

宋尧气炸了,不由加重语气:“欺人太甚!我不许你去见他。”

他失忆之后头一回表现的强势外露,徐臻也难得的有了一丝丝的柔弱,微微仰头看他。

她一声不吭,只用目光看他,他心中的惶恐便不由的加大了一些,同时对太子的憎恨更是高涨了十万分。

“就知道宋泓来没有好事。”

他本意是迁怒,不料徐臻听了他的话一拍额头:“哎呀,早知道刚才不烧那封信了,找人带回去给侯爷,估计宋泓的前程得完蛋了。”

宋尧:“侯爷?哪个侯爷?”

徐臻:“你爹啊。”

宋尧对安定侯没有印象,徐臻一提侯爷,他也想不起来她说的是安定侯。不过徐臻那么说,他却不怎么开心:“你的事我来做,干嘛找外人?”

徐臻苦口婆心:“人总要懂得审时度势啊,还有借力打力一说,别人动动手指头就能做的事情,我们干嘛要劳心劳力的去?”

宋尧“哼”了一声,“我不喜欢安定侯。”

他的身世徐臻也告诉他了,不管是生父也好,生母也好,此时他统统不记得,既不会思念,也不会特别憎恨,但若是徐臻太过重视他们了,觉得他们无所不能了,他就不高兴了。

徐臻被他磨得没有办法,“好好好,不去找侯爷,我本来也只是嘴上说说。还是你以后非得要我跟你说话也得再三思索才行?”

宋尧道:“不,你想说什么说什么,我也是。”我捍卫你说话的权力,但我也坚定不移的要继续抱着醋缸先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