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后,南河出来散步,知道张北辰出门去了,听随从说“少爷去迩楚院找三老爷去了”,再问什么时候回来,那随从说:“少爷经常去迩楚院,有时候也就在那边过夜,小的也不知道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南河点点头。

看着那个随从,似乎很眼熟,自从自己来到张家、住进孤吟轩以来,他就是上上下下打理一切事宜的人,是这个小院子的管家。

不过好像和张北辰不熟。

在仆人这样的一个群体里,谁和主子的关系亲切谁的地位就最高,这似乎是默认的。比如在南河住在常家的时候,简欢虽然没有管家身份,可周围其余丫鬟家丁都是以简欢为大,有关南河的任何事情都要问过简欢才行。又如常莫辞的书童文页,从小就跟着常莫辞,常莫辞只管读书,琐事都是他管着。文页在别人眼里几乎就是未来的常府管家,怎么不尊敬?

倒是张北辰,从来没有一个知心人,走的时候一个人,回来的时候也是一个人。

这个仆从看起来不错,四十多岁的年纪,眼睛不大,皮肤黄里透黑,做事很利落的样子。

“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回少夫人的话,小的名叫袁槐,这几年一直在孤吟轩做事。您以前见过我的,现在怕是不记得了,不过您的身份小的时刻不敢忘记。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

“好,我知道了,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袁槐离开后,南河转头低声问简欢:“慎之和这个袁槐关系如何?”

简欢答道:“袁叔是老爷派来服侍少爷的,对少爷格外关心,少爷自然尊敬他。”

南河明白了。

孤吟轩的这个小管家,似乎是张至亭安排的,他唯恐避之不及,所以在张家张北辰一向是一个人走路,并没有随从。

南河有点庆幸她有一个简欢。她不知道的都可以问她,大部分时候简欢都会告诉她真相,即使有的时候碍于丫鬟的身份不明说,简欢也能暗示南河明白真相。就算有些事情瞒着她,也是为了她好。

譬如寻辰一事。

说起来不过是个挺悲伤的故事,长房长子,在家里却没有地位,在自己单纯善良的嫂子那里感受一点微薄的关心,就念念不忘,暗生情愫。平时碍于堂哥的颜面不敢表现,堂兄离开之后不能按耐住自己的感情向嫂子诉说衷肠,常小姐不知所措,为了避开他,收拾东西回了常家。

这些都是简欢刚刚告诉她的。

后来的事情,南河都知道了。

她在常家产子和坐月子,后来张北辰回来把她接回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似乎没有寻辰什么事情了。

“少夫人,简欢本来不想告诉您这件事。堂少爷他起了这样的心思本来就是不应该的,对您没有好处。现在少爷已经回来,堂少爷自己就把这事瞒住了。”

大概他自己也知道,纠缠不清对他也没有好处。

南河在简欢的陪同下在院子里散步,下意识往偏僻处走。过了东厢房北墙走一段路,有一片浓翠,是竹子一丛,没怎么修剪过,郁郁葱葱,十分恣意。

南河是刚刚才注意到,原来孤吟轩也有竹子,一小丛,长在东厢北门屋室墙角里,平时根本没办法注意到,好像是忘记了打理,竹子长得杂乱,却有一番天然风味。

这里人迹罕至,很好。

南河半个身子隐在竹子林里,手指轻轻在竹叶上点着。

“平时寻辰与我接触多吗?”

“并不是很多。大老爷不喜欢热闹,青苑园那边和居风院接触很少,堂少爷一年里在外面读书的日子总是比在家里要多。”

“那就奇怪了,以我居风院少夫人的身份和寻辰应该接触很少,他怎么会喜欢上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