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十六国时期，西魏拓跋氏即将统一北方，为大势所趋，西凉不敌。但是西凉地据要塞之处，攻打西凉对于拓跋氏来说代价不小。因此两国采取和亲暂缓关系，西魏武威公主嫁给沮渠牧犍为妻，西凉接受拓跋氏的封号以示臣服。

处在这样一种两国综合考量后保持的平衡下，沮渠牧犍作为西凉国君，只要不犯太大的错误，就不会成为亡国之君。

可惜，这个不缺美人的国君偏偏爱上了自己的嫂子李氏，史书记载他“通于其嫂李氏”，而且不知道分寸，李氏得以游走宫廷之内，祸乱朝纲。

后来，李氏与武威公主发生矛盾，仗着自己有国君沮渠牧犍的宠幸，竟给武威公主下毒，激怒了西魏国君，即武威公主的哥哥拓跋焘。拓跋焘向沮渠牧犍索取李氏，沮渠牧犍自然舍不得，不仅没有交出李氏，还给她许多财物，将她送到酒泉保护起来。

沮渠牧犍这一举动激怒了拓跋焘，他于盛怒之下发兵攻打西凉。西凉不敌，军队溃败。沮渠牧犍最后不得不“帅其文武五千人面缚请降”，西凉自此灭亡。

虽然亡国一事不能简单归咎于沮渠牧犍与李氏的不伦之恋，但这的确是其中一个重要因素，世代为人诟病，沮渠牧犍的名字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此刻，张北辰再次提起。

“弟读过。”

“你怎么看？”

叔嫂之恋……问他怎么看？

寻辰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稍加思索，答道：“西凉国灭，自然是拓跋焘筹备多年的结果，沮渠牧犍与李氏所作所为，是为他敞开大门。若沮渠牧犍不是好色误国之徒，励精图治，整饬朝纲，任贤用能，权略善战，或许西凉还有后起之日也未可知。”

张北辰转头望着寻辰。

“如果你是沮渠牧犍，在拓跋焘索取李氏的时候，会如何选择？是要江山还是美人？”

寻辰笑了。

“兄长真会说笑，寻辰虽年纪尚幼，却也知道何为纲常伦理，自然以为国业更重。退一步说，若弟是沮渠牧犍那般轻狂之人，能为美人舍弃江山，那位美人也不该是李氏。”

张北辰点点头。

“那就好。你的万卷书果然没有白读，分得清轻重。”

张北辰进了青苑园拜见张至楼不过就是寻常问候，略过不提。

此刻寻辰面对着满园密密麻麻的紫菀草，心里一片苍凉。

他那时其实想多说一句话。

兄长，你不该学拓跋焘。

为了武威公主攻打西凉只是拓跋焘的一个借口而已，不是武威公主也会有文威公主。曾经把她作为政治联姻的工具送到西凉，早就做好了牺牲她的准备吧。后来的战争是权衡利弊后决定，只要一个引子来触发。

在历史上这一场打着武威公主名号的战争里，她根本不是最重要原因，她只是一个可以被替换的引子而已。好在她并没有被毒死，活下来了，可是经历过哥哥的抛弃，丈夫的背叛，后来的生命里她还能相信谁呢？

如果拓跋焘真的有单纯为了她就倾举国之力那么在乎她，当初被送去和亲的就不是她了。

曾经如何都不重要了，大哥，我只愿，从今往后，你能好好对待南河吧，不要让她再一次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