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第二天醒得迟。
刚一睁眼,便感觉有人盯着自己,转头一看,张北辰侧躺在床外侧,用胳膊支楞着脑袋,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她顿时觉得头皮发麻,羞恼难当,扯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张北辰伸手去扯她的被子,却没有用上十成的力气:“已经到了该起床的时间了,怎么,你还打算赖床吗?”
被子被他往下扯了一小截,露出南河一双盈盈的眼睛来。
南河说:“你先起床去吧。”
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张北辰笑道:“好,你要是累的话可以多睡一会儿。”
南河摇摇头:“我马上就起床。”
张北辰穿好衣服下床去。他怕南河尴尬,遂离开了屋子。
“我叫简欢进来?”
“也好。”
张北辰出门一会儿之后,简欢进来了,问南河要不要起床。南河点点头,又说:“我自己起床就好。”
简欢站在一旁无事可做,问:“少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简欢,你可以弄来避子汤吗?”
今天少爷高兴得有些不对劲。
松墨眼看着张北辰满脸笑意地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满脸笑意地对院子里扫地的仆人说早上好,满脸笑意地朝自己点了点头,满脸笑意地吃完早饭还吩咐简欢等少夫人起床后将早饭热一热,他不由得觉得毛骨悚然。
自家的少爷虽然也不是冷若冰山的人,却也不是一天傻笑到晚的活宝。这从起床到现在都已经傻笑了半个多时辰了,着实是有些不对劲。
松墨跟着张北辰到处转悠,想要问他是怎么回事。但是本着一个小书童的职业素养,不轻易打听主子的私事,他便一直忍着没问。
张北辰吃完了早饭,在院子里走了好几圈,消了食之后对松墨招招手,背着手往书房里走,松墨跟在后面。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吗?”
“之前我不是答应要恢复你的自由身么,诺,这是你的卖身契,我找我娘要回来了,给你,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奴籍了。”
张北辰从书桌上一沓书里抽出几张纸来,拿起其中一张颜色泛黄的卖身契打开确认了一下,便递给了松墨。
松墨接过。
纸张的确是很旧,说起来也应该十多年了。在松墨很小的时候,父母实在是揭不开锅,只好将他卖给张家为奴,虽然是做下人,但好歹有口饭吃,不至于将这个小儿子饿死。
展开后,泛黄的纸页上字字分明:
承徽陆年岁次拾月拾壹日,张至亭从李大成买奴壹人,名李平安,年玖,交与银钱贰两。
价则毕,人即付,若后有呵盗认名,仰本主了。不了,倍还本价。
二主先和后劵,劵成之后,各不得反悔,悔者罚银钱拾两入不悔者。
民有私要,要行二主,各自署名为信。劵有二支,各执一本。
倩书 袁槐
时见 李岩,赵山乐
大概意思是,承徽六年时,李大成将自己九岁的小儿子李平安卖给了张家做仆人,卖得银钱二两,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写下凭证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