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双方都不可以后悔,否则,后悔者要罚钱十两给对方。

另外,若以后有人认为买家违法,纠纷要由卖家出面解决。倘若仍纠缠不清,卖家就要偿给买家还两倍的银子。

这一份契约是袁槐手写的,一共是两份,双方各执一份,在场见证的两人在每一份上都签了名字。两份契约写完之后,还要并在一起用墨笔在边缘处写上“合同”两个字,便于两家核对。

虽然郑重,但也不过是走个流程,张家仆人上百人,谁又会在意一个小小的书童呢?这个世界上除了松墨自己之外,没有人会将这张纸时刻记在心上。

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松墨拿着这一份契约,手微微颤抖。

他都快忘记了,原来他叫李平安。

现在,张家的这一份就捏在松墨自己手上。

他自由了。

松墨只觉得眼眶湿润了,他捧着这一份合同就要向张北辰跪下,张北辰拦住了他:“哎,你可别跪我。”他满脸笑容地举起手上的一封信,颇为得意地一笑,“现在磕头——早啦!”

松墨愣了愣。

张北辰将手上的信递给了他:“你想要考取功名,最好还是先找个先生跟着,好好读书,杏山院就是含州城最好的去处。我写了一封信给郭先生,你去了杏山院交给他,他一定准你入学。”

松墨接过来,信已经用蜡封好口,信封上写着“郭夫子亲启”五个大字。

他心中悔恨,早知道少爷这么好,他何必费劲去投靠老爷呢!感动不已,松墨纳头便拜。

张北辰赶紧将他扶起来。

“你别这样,举手之劳而已。”

其实,张北辰在信里也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而已,也没有求人。他之所以敢笃定郭先生一定会收松墨入杏山院,不是因为他张北辰有多大的面子,而是因为他知道郭先生爱惜晚辈。

原本只是举手之劳,他乐得尽力,被松墨这么一拜、一磕头,张北辰不免有些心虚。无功无禄,受不得大拜。

两人正在拉扯中,文狸进来请张北辰和南河过去迩楚院喝茶。

“南河还在休息,我一个人先过去吧。”张北辰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交代松墨,“你先别急着走,杏山院恰好这几日休沐。明天我问问谁去杏山院,顺便将你捎过去,还省些车马费。”

“是,少爷。”

文狸引着张北辰进迩楚院的时候,张至榭正坐在水榭之中。他伸长脖子看了看,张北辰身后空无一人,便将新到的大红袍收起来,换了平日里经常喝的长山翠须。长山翠须是含州城长山湖旁山上的茶,比大红袍易得。

张北辰快步走过去:“三叔,你遮遮掩掩的在藏什么东西呢?”

张至榭笑道:“什么叫藏东西?我见你来了,便换了你平日里最喜欢喝的茶,长山翠须。”

“哎哟,三叔真是在意我这个侄子呢!”明知道是张至榭是换下了好茶,张北辰也不生气,还是满脸笑意地坐下来,“将这些好茶都留着等南河过来再品尝吧,是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