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城,城守府。

色佛尔,现任海德城指挥官。年已六十的他出生在纽英曼一个没落贵族家庭,虽然有帝国子爵的头衔,但他出生的家庭既没有广阔的封地,也没有成群的牲畜,更不用说象征贵族身份的城堡了。在他的童年里,他与那些平民的子弟没有什么不一样,而他的父母也仅仅依靠着帝国每个月拨给的十枚金币过活。对于别的贵族而言,帝国给予的金钱不过是一个象征而已,显示了自己与众不同的高贵身份。但是对于他的家而言,那是一家唯一的生活来源。不过,尽管和别的贵族相比,他的家庭是没落的,但与普通平民一个月两,三个金币的收入相比,他们家也算是一个小康之家。

在他十六岁那年,他不顾父母的反对,舍弃了那种平淡而简单的生活,怀着振兴家族昔日辉煌的梦想进入了帝国首都威斯利的皇家军事学院学习。这是一所专门招收贵族子弟的军事学院,是帝国历史最悠久的军事学院,大部分纽英曼的军界重要人物都是出自该院校,因此又被称为“帝国将才的摇篮”。

在这个“摇篮”中,色佛尔进行了异常刻苦的三年军事训练,以及其优秀的成绩从这所军事学院毕业,可分配给他的仅仅是一份帝国军事后勤部门秘书的工作。

在帝国,军事后勤部门被称为“老头俱乐部”,在里面就职的大部分都是一些没有任何背景的退役中层将领。因此,对于一心希望重振家族昔日雄风的色佛尔而言,那里简直是一个浪费自己青春的坟墓。但是,他的家中既无金钱去贿赂那些当权者,也没有如斐迪南那样显赫的背景。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只有带着自己简单的行李取帝国军事后勤部分报道,在那里领取每个月七个金币的工资。与此同时,许多成绩比他差很多的同学都被分配到要职上,用不了几年便一个个得到升迁。而直到色佛尔三十岁的时候,他依旧只是一名整天与数字打交道的秘书,唯一的变化仅仅是自己的工资从原先的七个金币涨到了十二枚。

时间也就在这一成不变的生活中逝去,他当年的许多同学有的担任军界的高官,有的则战死沙场,只有他在毕业后三十多年里仍未带过一次兵,打过一次仗,没上过一次战场。

漫长的岁月已经将当年的雄心壮志磨砺得一干二净。在五十三岁那年,色佛尔以自己在后勤部门的资历得到晋升,但也仅是一名负责马匹粮草的军需后勤官,每天的工作就是一遍又一遍地计算和核实帝国草场的数量与存储的干草垛。

在这次与法布尔王国开战前,一直到扬克尔手下工作的一名军需官莫名其妙的溺水身亡。于是,一份调任书扔到了帝国后勤部门,要求调任一名军需官赶赴前线。

对于所有老态龙钟的军需部门“元老”而言,谁也不想在退休之前还上战场。最终,这个倒霉的差事竟然落在了年已六十,今年下半年即将退休的色佛尔身上。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一个出现在错误时间的错误任命,而他也就是这个错误的牺牲品。

但是,身处前线的军需官事实上也是不用上战场的,他们也只是在后方备好军事物资等待前方指挥的运送命令即可。但“狂狮”坎普不愧是一个可怕的对手,扬克尔手下的好几名战将都死在了战场上,在没有其他人选的情况下,色佛尔从一名军需官摇身一变成为帝国驻守海德城的指挥官。

色佛尔从十九岁就开始渴望得到的机会在他离退休之际出现了。面对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色佛尔也搞不清楚自己应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哀。

或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颠颠倒倒,谁也搞不清楚老天爷会如何安排一个人的命运。

躺在城守府内的**,色佛尔昨天晚上又没有睡好,脑海中总是充斥着一些乱七八糟,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奇怪思绪。

当朝阳的光线穿透窗户照射在床沿上时,色佛尔才醒悟自己又浪费了一个夜晚的睡眠时间。

唉,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真不知道这场战争什么时候会结束,自己或许能赶在退役之前回到帝国都城威斯利与自己的家人团聚。

色佛尔这一生虽然没有如自己所愿振兴家族的昔日光辉,但有一点却比自己的父辈强。年已六十的他拥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现在都已经成家,而且还给自己添了三个孙子,一个孙女。今年年初,自己的外孙女也出世了。一想到这些,色佛尔脸上便不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色佛尔从**坐了起来,开始了他每天固定的锻炼。到空地上慢跑三圈,再坐下来喝杯“可可”,然后开始一天的工作。这也是许多在后勤部门工作的“元老”们的晨起习惯。

虽然现在的色佛尔不是后勤部门的“元老”,而是海德城的驻军指挥官,但他每天处理的却依旧是那些军事后勤补给方面的事情。因为在现在的战场战略格局中,海德城就是斐迪南伯爵三万骑兵的后勤补给中心,这也是为什么扬克尔会派一名军需官出任该城指挥的原因。

在完成了自己的“晨练”后,色佛尔漫步前往城守府的议事厅。在那里,有十多位后勤部门的“栋梁之才”正准备向自己做一天的汇报。至于汇报的内容,不外乎是多少粮草出库,有多少入库,有多少正在运输途中。

虽然都是一些在外人看来芝麻绿豆般的小事情,但色佛尔依旧一板一眼的处理这些事情,他可不想在临退休之前犯什么错误而影响自己退休后的生活。

也就在色佛尔处理完所有手头的工作时,一名亲兵一脸惊慌从外面跑了进来。色佛尔一见这名士兵慌张的步伐,心中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就如同在四十多年前自己收到后勤部门的报道通知一样。

“报告将军,有法布尔王国的骑兵出现在城外!”

色佛尔在听到城外有敌人骑兵出现的消息的一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那并不是因为对于战争的害怕,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变化。自己整整渴望了四十年的战场厮杀出现了,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自己也如同无数次梦中一样,是一名指挥官。

老将军胸中的热血在短暂的呆楞后迅速遍及全身,似乎在这瞬间,自己又变成了十九岁刚踏出校门的年轻人。

稍稍平静心中的那种激动,色佛尔问道:“有多少骑兵?”

“大约一千多名!”

看来是从前方溃败下来的法布尔残部,或许这就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一场真正的战争。

色佛尔站起身,在亲卫的护拥下向海德城的城墙踱去。

在色佛尔站到城墙的城楼上时,他清楚的感受到城墙上士兵投注在自己身上尊敬的目光,虽然自己的军衔仅仅是一名少将,但在这些年轻士兵的眼中,他依旧是一座高不可攀的上位者。这种想法令色佛尔内心深处的那种兴奋又再度升腾,似乎找回了隐藏在体内多年的那份应属于年轻人的冲动。

城外的法布尔骑兵队伍散乱,每一个看上去都狼狈异常,虽然每个人都还算是比较有精神,但在色佛尔眼中,没有严格纪律约束,散兵游勇似的法布尔骑兵已经疲惫不堪,毫无战斗力可言。

色佛尔脸上明显掠过一丝失望的神色,他原本还希望自己这辈子唯一指挥的一场战斗会有个象样点的对手,大拿显然结果令他感到失望。在军校中,色佛尔从教官那里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纪律是军度的生命,命令是军人的头脑”。看来自己的对手似乎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大失所望下,色佛尔打算放弃原先主动出击歼敌的想法,但在他见到立于旗帜下的法布尔王太子托克•奥兰多的时候,他的**再次北点燃。

在自己临退休之前,活捉或斩首法布尔的王太子,让那些当年军界的老家伙看看自己绝对是一名将才,当年放弃他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除守城的两千步兵以外,其余八千步兵在东门内集结,准备出击。”

色佛尔的命令在兵士一次次呐喊声中被传遍整座海德城,而随着一声声嘹亮的传令声,色佛尔心中的**火焰也在一步步升高。他要将这些**火焰带来的悲愤,怒火全部倾泻在这些法布尔骑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