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谈起的过去,是刻意的隐瞒还是被遗忘的记忆。

自从住在这农家小院,林秋水很少出门,更别提见过杀哥一行人,平日里她也不会多过问高歌行事,只是今日,她却突然打听起陈骁的下落。

“妹子,锁在建华哥他家的那个男人,现在怎么样了?”林秋水的眼神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高歌笑道:“姐你怎么想起他了?这两天都是纪佰严去的,我还没过去,但应该没事。”

其实之前听完陈骁阐述他们的罪行后,高歌就恨不得当场杀了他,只是高歌还没有和剩下的杀哥等人正面交锋,留陈骁一条命说不定还能有用处,也就一天给他一顿饭,保证他能先活着就行。

林秋水似乎舒了一口气,她点头:“没事就好,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没和你说,我也不知道这当讲不当讲…”

因为成轩突如其来的生病,和充满疑点的行踪,林秋水不免地回想起自己挖出的奇怪东西,之前她一直害怕自己告诉高歌,会为成轩带来不必要的误会,但如今一看,她不告诉高歌,反而才觉得心不安。

“什么事你说,”高歌想不出林秋水会有什么瞒着自己的事。

林秋水下定决心:“你等等我,我去拿个东西。”

说完,林秋水就快步朝房间走去,那些棉花和电池,甚至还沾着血迹和泥土,她一直完好地保存在自己的房间。

而这边的纪佰严见道林秋水离开,也大步走向高歌。

不等高歌开口,纪佰严抢先道:“梦梦,有个事要和你说。”

闻言,高歌无奈好笑:“今天是什么坦白日吗,怎么大家都有话和我说?”

“是陈骁,他死了,”纪佰严从回来时就想和高歌说这个消息,但又不想破坏她吃饭的心情,所以就等到现在,“应该是被冻死的,今天我过去的时候身子都僵了。”

高歌有些吃惊,但细一想也觉得合理,毕竟今年的冬天确实很冷,她们有李观棋每天兢兢业业烧锅炉,余叔家却是和冰窖一样冷。

“我知道了,”高歌并不觉得惋惜,这样冻死也好,算是对陈骁这个人渣的惩罚。

有这个想法的高歌并没有意识到,她的心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改变,曾经觉得末世中不该由她来操纵别人生死的高歌,早在见识过一次又一次恶人的罪行后,明白了一个道理,规则之外,过度的仁慈就是别人的杀招。

见纪佰严还站着不动,高歌询问:“还有什么事吗?”

纪佰严没回答,她想到余叔刚才说的话,微蹙着眉反问道:“你觉得正直更重要,还是能力强更重要?”

高歌被纪佰严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唬了一下,但她思考之后还是认真回答:“人大多慕强,崇拜强者,渴望成为强者,尤其是现在的世道,也许只有强者才能长久地生存下去。”

听到高歌的话,纪佰严的嘴角忍不住地翘起。

但高歌继续说:“但正因为是这个世道,正直显得难能可贵,像陈骁和杀哥那样的人,他们成为强者只会伤害更多的人,能力在混沌世界中是把双刃剑,但正直可以给剑套上剑鞘,保护剑刃的锋利不会轻易伤害无辜的人。”

纪佰严神色沉寂下来,她看着高歌神采飞扬的脸,那双眼睛中有她不敢直视的光芒。

“师父,你是我走到现在,见过最厉害的人,”高歌似乎看穿了纪佰严的心思,她仰起头看向纪佰严的眼睛,“我可以不问你的来历,也可以忽视你对我的了解,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是正直的强者,不要轻易让剑出鞘。”

一番话正击中纪佰严的心,她知道自己有太多不可开口的秘密,一旦说出,她和高歌将无法同行。

纪佰严的心虚和愧疚恰到好处地隐藏在眼底深处,她的脸上又换回那副面对高歌时百依百顺的笑容:“梦梦,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恐怕纪佰严说出这句话时,被他扒掉外衣硬扛着冻了三天的陈骁第一个不同意。

林秋水走出房门时,看到的就是纪佰严高大的背影挡在高歌身前。

“秋水姐,”高歌偏过身子看到了林秋水。

纪佰严也跟着转身。

林秋水连忙将手上的东西背到身后,然后笑着迎上前:“你们在聊的话,我就先不打扰,妹子,有空了姐再找你。”

看出林秋水对纪佰严的顾忌,高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但心中仍不免对林秋水要说的事感到好奇。

纪佰严并不在乎林秋水,她略一思索,决定和高歌说一件事。

“其实,我见到过成轩出去。”

此话一出,林秋水也停下要离开的脚步,高歌更是追问:“出去?去哪里?什么时候?”

纪佰严想起成轩好像变了个人般,拿着高歌的路线图,一路直奔度假村。

“凌晨两三点左右,他出了院子,具体去哪里,”纪佰严没有明说,“我也不清楚,可以直接去问他。”

正巧李观棋从里屋出来,他急匆匆来到几人面前:“轩轩醒了,但是腿应该是冻伤了,你们一起来看一下。”

**,成轩痛苦地皱着脸,看见高歌的瞬间就委屈地哭出了声。

“阿姨!我的腿好痒好痛,”成轩哭着伸出手,想要高歌的安抚。

高歌急忙上前一步握住成轩的手,见着成轩如此痛苦的模样,高歌也是心疼不已,她转头去看成轩的腿,被子掀开一角,高歌被吓了一跳。

成轩的腿苍白干燥得厉害,更显得红肿的皮肤刺眼,小腿处明显充血,附近还起了水疱,是很典型的冻伤症状,而且还是比较严重的。

“他现在已经复温了,消消毒,把水疱里的**挤干净,包扎上就好了,”纪佰严瞧了一眼,然后给出了治疗方法,“不过我没有冻伤膏,有的话能涂点更好。”

李观棋揽下工作:“我去拿纱布。”

高歌看向成轩:“轩轩,你这是去干嘛了,能不能告诉阿姨呢?”

成轩摇头,呜咽道:“我哪都没去,一直在家。”

这话与纪佰严所说明显有出入,但纪佰严没必要就这件事和高歌说谎,可成轩看起来也不像是骗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观棋进来,他随口一问:“你是不是夜里出去上厕所太久?”

成轩一脸迷茫地止住哭声:“叔叔,我没夜里上厕所啊。”

只是简单的上厕所和出门的问题,也不是有重大意义的事情,成轩竟然表现得像失忆一般,难道是自上次球球去世后,受到了刺激,所以会失去记忆吗?

这样一想,高歌突然发现了什么,从成轩埋葬球球之后,他就再也没提过球球,甚至很快速地就恢复了心情,好像,根本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高歌试探着问:“轩轩,那你记得之前埋球球的地方是哪里吗?”

“球球?什么球?”成轩不明所以。

这时高歌才发现,成轩确实生病了,只不过,不是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