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你怎么来了?”傅归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瞪大眼皱眉道:“这里危险,赶紧回去!”

傅归荑身穿明红色骑装, 一头青丝高高挽起,用了只金簪固定在头顶, 露出姣好动人的五官。

无法垂落在后, 衬得脖颈的肌肤雪白细腻, 浓郁的红衣将她身上的那份清冷之气压下,显出飞扬自信, 英姿飒爽。

如一朵盛开的红玫瑰插在荒原之中,带来希望,又如一团烈焰放纵在贫瘠之地, 点燃枯燥。

简言之,傅归荑的到来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镇南王妹妹, 长的像仙女一样, 未婚配。

每一点拿出去都足够引起噱头,何况三者相结合。

士兵将领们或多或少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往傅家兄妹两人这处集中, 听闻镇南王没毁容之前是个俊朗清秀的男子, 却没想到他的同胞妹妹更胜一筹。

“父亲母亲不放心你。”傅归荑有些心虚:“派我来支援一二。”

“不许拿他们当挡箭牌!”傅归宜态度强硬:“你带的人我留下, 我明日便派人护送你回苍云九州。刀剑无眼,速速离开。”

“哎……”傅归荑还想争辩一二,看见哥哥怒气冲冲的样子,一时语塞。

乌拉尔在看见傅归荑时整个人被震惊在原地, 她怎么长得跟……阿宜一模一样。

他的眼神来回在两人之间流转,最后视线不自觉落在眼前人白如暖玉的喉咙上, 平的……又无声地往下移。

“你眼睛往哪看!”傅归宜屈起手肘用力往后一桶, 直戳乌拉尔心口。

他活生生退后了两步, 弓起身不住咳嗽。

傅归荑这才注意到哥哥身后的故人,冲他展颜一笑。

乌拉尔的脸顿时涨红,手脚无措,局促地开口自我介绍:“我叫乌拉尔,是你哥哥的……”

“陛下到!”

裴璟大步流星走过来,一眼就捕捉到人群中火红如艳阳的人。

傅归荑很少穿鲜艳的颜色,她以前总是希望不要引人注意,大部分时候以墨绿色和淡色衣服为主,隐匿在人群中。

她的五官虽然清丽,但眉眼中的坚毅其实很适合艳丽的颜色。

大红,也是正宫皇后的颜色。

裴璟内心已经在默默勾勒她穿上凤袍的身姿,面上却一派正经。

“何事喧哗?”裴璟停在傅归荑三步之遥,负手而立。

“见过陛下,陛下圣安!”众人行礼,傅归荑也跟着低头。

裴璟背在伸手的手紧了紧,兀自忍耐着不去扶她,不动声色扫了眼朝思暮想的人,看见她全身没有什么损伤,微微松了口气。

从苍云九州到渝州,最快也要十日,她怎么敢一个人上路,也不知道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

“这位是……”裴璟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装作不认识傅归荑。

当初他大闹傅归荑的婚礼后使了点手段,把消息封死在苍云九州。

傅归荑明白他是在遮掩自己女扮男装上京一事,恭敬报上名:“小女傅归荑,是镇南王的胞妹。”

“不知傅小姐,远道而来有何要事?”他话里的语气也满是不赞同她以身涉险。

傅归荑不卑不亢解释一番。

听闻渝州战事胶着,她征得父亲同意,从苍云九州又带来一千擅远射的好手,其中有士兵,亦有寻常百姓。还有曾经追求她,后来拜她为师的富家公子。

“这些微薄之力虽然无法逆转局势,但聊胜于无。”

裴璟从她三言两语中看出她的意图。

“傅小姐想必是思兄心切,不妨留下观战。”他无视傅归宜冷峻的面容,淡淡道:“在后方驻地,不上船,不会有事的。”

傅归荑双眸一亮,不等哥哥拒绝,直言道:“多谢陛下!”

她留下一事便定了下来。

傅归宜冷笑了声,抓住傅归荑手臂往外走,丢下一堆看热闹的人。

傅归荑被推着往前走了几步,忽而回头看了一眼裴璟。

但见他站在原地,黑眸中闪过笑意,似乎在鼓励她,又带着几分关切的问候。

傅归荑冲他颔首微笑。

“陛下,陛下!”季明雪小声提醒:“人走好久了。”

裴璟回过神,眨眨眼,屈指放在唇边掩饰性地假咳一声。

环视一周,发现还有不少人和他一样望着傅归荑离去的方向。

心里一冷,他当年就知道她有多耀眼,庆幸她是以男儿身出现在众人眼前。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裴璟黑眸冰冷地扫了一圈呆愣在地的人,“速回岗位。”

他的眼神和威慑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反应过来的将领士兵们纷纷如梦惊醒,后背发寒。

“是,陛下!”

一群人迅速作鸟兽散。

*

“哥哥,别生气。”傅归荑小声道:“我只是担心你,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傅归宜抿着唇,看她一脸小心的模样,无奈道:“你这一路有没有遇到危险?”

“没有,”傅归荑见哥哥表情松动,赶紧安抚他的心:“我带了一千人,还有镇南王府的旗帜,谁敢不识相,一路上畅通无阻。”

“还算聪明。”傅归宜故意哼了声:“忽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我想给哥哥一个惊喜。”

“惊很多。”傅归宜笑道:“喜,也有一点。”

傅归荑挽着傅归宜的手跟着笑,清脆的笑声扫除了他心里因久攻不下的海寇带来的郁闷。

来到渝州城,傅归荑才知道战况比想象中的更激烈。

渝州城海岸线极长,城内的百姓有半数都以渔业为生,几乎家家户户都遭过海寇的侵害。

这群海寇采用零星作战骚扰的方式,经常会从不同的水域靠近。他们的船只经过改造,大船掩护小船,小船机动性强,躲避重弩的射击很有一套。

南陵水师发展缓慢,面对人数众多的海寇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尽管裴璟已经下令大力制造船舰,又调来商船加以改造,也只能堪堪抵御而非主动进攻。

之前指定的潜水计划因为天气变凉而夭折,冬日潜行对于士兵们的身体负荷大,潜水距离也不如预期。

“那些海寇会在接近我们的船时扔带线的长钩,挂在桅杆上,再顺着绳子划过来,登上我们的甲板。”

傅归宜绘声绘色给傅归荑描述:“他们一手长刀,一手短刀,交替使用,凶悍无比,与我们南陵惯用的武艺大不相同。这也是之前为什么渝州水师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距离太近,弓箭威力骤减,我们损失惨重。”

傅归荑听着心都提起来了。

傅归宜话语中有几分得意:“后来陛下带来连弩,对着登陆的海寇一顿狂射,打得他们措手不及。那次是渝州水师对抗海寇取得的第一场打胜仗,杀得他们有来无回。”

傅归荑憋在胸口的气缓缓吐了出来,胸口明显凹进去一块。

“那为什么战事会一直持续?”

傅归宜叹了口气,眉宇间带上烦躁:“他们跟耗子似的,正面打不过,就玩阴的。不固定时间也不固定地点分头骚扰,连弩打造耗时耗力,没办法人人一架,还有船只也是问题。”

这群海寇盘踞海上多年,熟悉海上航行路线,利用天然优势与南陵军队打游击战。

“好几次我们来不及回防,让海寇成功登上海岸,离海岸线最近的几个村庄都被烧杀劫掠一空。”

海岸线太长,他们不可能做到每个地方都像正海岸口那样严防死守,武器精良。

海寇这一头被裴璟打得死伤无数,转头就冲去其他防守较弱的地方疯狂报复。那几个没能来得及支援的小村庄,无一活口。

傅归宜已经很久没见过裴璟如此震怒。

等下一次海寇来犯,他亲自登船出海活捉了其中一个首领,把他的脑袋砍下挂在桅杆上,并扬言势必要清除掉所有沿海蠹虫,不留一个活口。

海寇们刚开始被吓到了,有一段时间不敢造次,后来卷土重来时,放狠话要取南陵皇帝的性命,还要打进南陵皇宫,自己做皇帝。

“双方都在蓄力,海寇的计划我们不得而知,陛下则是大力拨款制造连弩和重弩,还有战舰。”

傅归宜不想给妹妹展示过多不好的一面,他把人带到自己分到的院子里:“你住这里,不许出城,最多去城墙上看看。”

还不等傅归宜交代什么,只听刺耳的号角响起,他丢下一句别乱走便往外疾行。

傅归荑等他走后没多久,拿起逐月弓往城墙方向跑。

守城的正好是熟人,季明雪看见她来了如临大敌,劝她赶紧下去,海寇中也有人擅射,害怕她不小心受伤。

“我哪有这么容易被射中。”傅归荑站在城墙上,抬手放在眉宇之上远眺。

裴璟和傅归宜各自率领一个船队夹击海寇。

“拿箭来。”傅归荑的语气让季明雪无端想到陛下,下意识照做。

裴璟一剑刺穿海寇的心口,正准备拔剑,那人在死前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徒手握住他的剑刃,任由鲜血汩汩流下。

原来他是为了给另一个海寇制造机会。

裴璟后颈忽然感觉有寒芒闪过,正准备弃剑侧翻躲开,一声闷哼传来。

回眸望去,偷袭他的海寇手握长刀,不可置信地垂眸。

一只箭羽穿吼而过,血珠凝聚在箭尖,滴在裴璟侧脸上。

他双指并拢,缓缓抹匀,在脸上拖出一道艳红。

冷峻的寒眸,鲜红的血痕,摄人的气势,周围的温度骤降,敌我双方同时感到不寒而栗。

裴璟用力抽出长剑,反手一捅,又取了一条性命。

他一脚踢倒挡在面前的尸体,与城墙上那道红影隔空相望。

长空如碧,海浪翻涌。

裴璟唇边挂上若有似无的笑意,手里的动作却是一下比一下更狠。

*

“傅兄,你妹妹射箭与你比谁更胜一筹啊?”

“镇南王,令妹的风采叫人倾慕,你看我们有机会成为亲家吗?”

“我想当面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傅兄能不能引荐一二。”

“我也要感谢。”

“还有我。”

全歼这次来犯的海寇后,傅归宜一上岸就被人包围,他们叽叽喳喳地吵成一团,话题不外乎围绕一个人。

他的妹妹,傅归荑。

方才在海上作战时,傅归荑以长弓为辅射杀登上甲板的海寇,救下不少人。

海面上风速变化莫测,与平地远射截然不同,对于弓箭的精准度把控要求极高。

稍有不慎,救人很有可能变成杀人。

然而傅归荑没有一支箭射偏。

一战成名。

红衣美人,箭无虚发。

接下来的几日“傅归荑”三个字以一种爆发式的速度争相传诵,人人皆知。

渝州城上至将领,下至普通士兵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裴璟恰好在此时登岸,傅归宜用余光瞟了一眼他脸上的干透血渍。

“好啊,”他故意扬声:“报恩不能空口白话,你们总要备份礼物,到时候我给你们转交。”

“好的,好的。”众人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心里纷纷想要用什么礼物才能回报救命恩人,最好还能够打动佳人。

裴璟淡淡扫了傅归宜一眼,没说话,眼神却愈发凌厉。

当天晚上,裴璟亲自送来一条烤鱼。

“我说,”傅归宜挑剔道:“你这也太磕碜,一国之君的命只值一条烤鱼?”

裴璟没理他的冷言冷语,悉心地替傅归荑挑鱼刺。

他环视一圈,皱起眉头。

这里条件简陋,靠近城墙,空气里隐隐弥漫着海风的腥气。

当初分给傅归宜时主要考虑海寇来袭,他听到号角后能迅速响应,没考虑过其他的。

傅归荑在桌底下踢了哥哥一脚,示意他别乱说话。

她在苍云九州的时候就发现,裴璟对哥哥格外容忍,换做其他人,别说敢这样当面顶撞他,恐怕连对视都怵得慌。

他到底是一国之君,在自己家的地盘也罢,现在是渝州城,当着众人的面还是要收敛些。

傅归荑不好意思地替他道歉:“哥哥今日累了,陛下莫怪。”

说完还主动给裴璟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

裴璟脸上带了点笑,夹起一口吃掉:“习惯了。”

傅归荑闻言抿了抿唇,瞪了傅归宜一眼,告诉他别太过分。

酒足饭饱,裴璟提出让傅归荑搬到他住的府邸,旁边有个二进的独立小院。

“想都别想,”傅归宜甩了筷子,冷冷道:“她只能在我身边。”

裴璟心平气和地解释这里不适合她一个女儿家居住。

傅归宜住的地方还混杂着很多闲杂人等,比如跟他一同受令前来支援的世子们也一同住在院子里。

裴璟:“你们可以一起搬过去。”

傅归宜犹豫地看着妹妹,裴璟住的地方离城门有一定距离,若是海寇来袭他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响应。

傅归荑看出哥哥的纠结,直言自己会关好门窗,不随意走动,料想那些世子们也不敢乱来。

裴璟听见傅归荑拒绝,便没再多言。

往后几日,海寇没有来挑事。

然而,不少世子借着傅归宜的名号来拜访傅归荑。

“傅小姐,当年我与你哥哥一同在南陵读书,他跟我说过你。”

傅归荑一脸迷惑,好像他们两都没说过几句话。

“傅小姐,他撒谎!”马上有另一个世子把面前的人猛地挤到旁边,手里拿着锦盒递到傅归荑手上:“我与你哥哥是至交好友,他当年说以后咱们两家多走动。这是我祖传的玉佩,今日送与小姐以谢救命之恩。”

傅归荑哪里敢拿。

她看了一圈,这些人当初连与她说句话都小心翼翼的,怎么忽然恁地热情。

“滚!滚!”乌拉尔从后面出来把这群人都赶走:“别来烦傅家妹妹,小心阿宜回来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傅归荑趁机溜回房间。

乌拉尔还没跟她说上一句话,看着她逃跑的背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滚回去。”他烦躁地赶人,恶狠狠道:“以后不许来。”

“乌拉尔,你别太过分,当年霸占傅归宜,现在还要霸占他妹妹。”

“就是,公平竞争。”

“别乱说,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乌拉尔怒目而视:“别坏了人姑娘家的名声。”

傅归荑隔着门听见乌拉尔的怒吼,低头一笑。

晚上傅归宜回来便听说了这件事,气得他差点直接冲出去找那群人麻烦,被傅归荑拉住了。

又过两日,傅归宜让她收拾东西,准备搬去裴璟的地盘,世子们不敢去那边造次。

“这群人跟苍蝇一样,怎么都赶不走。”傅归宜后悔极了,当时为何要逞那口舌之快,现在麻烦不断。

傅归宜不信,如今城内关于傅归荑的传闻没有裴璟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肯定是故意的。

什么天降神女,箭神转世。

他时常走在路上被人拦下来问是不是真的,院子外面窥探的人不胜其烦。

晚上两兄妹安顿好,去感谢主人家腾地方。

裴璟告诉傅归荑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她笑着说不用。

“你怎么还不走?”裴璟坐在书桌前,上面放了张渝州城附近的海图,他抬眼发现房间里只剩下傅归宜一人。

傅归宜来兴师问罪:“城里的流言蜚语是不是你放出的风声,你难道想用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逼她就范?”

裴璟是真龙天子,那可不就要配天降神女吗?

“你想多了?”裴璟继续看图,“我只是把她应得的还给她。”

“什么意思?”

“她做你的替身做了十三年,如今她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用‘傅归荑’的名字立于世人眼中,有什么问题?”

傅归宜语塞,语气软了下来:“我总感觉你不仅仅只有这一个目的,你惯是会一石二鸟的人。”

“你要是闲得慌,去安排傅归荑带来的一千人,他们都擅远射,可以保障前方将士们的生命。”

带来的人虽然没有傅归荑的技法精湛,却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可以射落挂在空中即将登船的海寇。

“知道了。”傅归宜转身离开。

裴璟等他走后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热茶。

天生凤命,是下一个要加进去的。

人都到他的地盘上了,不着急,慢慢来。

海寇这次似乎在酝酿一场大风暴,接连数十日都没有动静,海风里却到处可闻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月亮渐渐有了圆满的趋势,傅归荑却觉得硕大的明月压得她胸口闷闷的。

她在座府邸里随意散步,忽然发现道路两旁,还有草丛各处都开满了花。

春天来了。

“渝州除了海货,还盛产玫瑰花。”裴璟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傅归荑转头,正要行礼被他拦住:“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套。”

她没坚持,改为颔首示意。

“睡不着?”裴璟与她并肩缓行,“害怕打仗?”

傅归荑摇摇头:“我不喜欢战争,但并不畏惧。”

裴璟笑道:“你一向很勇敢。”

“陛下谬赞。”傅归荑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更清冷:“去拼杀的将士们比我更担得起这两个字。”

裴璟莫名笑了下。

傅归荑迷茫了瞬间,反应过来后耳根子悄悄发热。

两人都没再说话。

走到一处转角,一片玫瑰园显露人前。此时园内的玫瑰花竞相开放,月华洒在花瓣的露珠上,反射出晶莹的光。

空气里淡淡的海味似乎被花香掩盖,无处不在地包裹着两人,形成一处看不见的微妙空间。

裴璟的存在感在一瞬间极致凸显。

傅归荑有点不自在,找了个话题打破暧昧的气氛。

“陛下,哥哥平日里对您多有冒犯,请您多包含。”傅归荑承诺:“我会告诫他往后注意分寸。”

裴璟轻笑道:“没关系。我知道他是在为你打抱不平,也有故意惹怒我的成分。”

傅归荑听懂了前半句,没听懂后半句。

“你放下了,他还没有放下。”

“他一直自责愧疚,没有保护好你,甚至成为迫害你的帮凶。”

傅归荑心头微颤,眼眶染了一丝酸热。

“你不肯责怪他,他只能来找我,他想用我的惩罚来赎罪。”

傅归荑声音闷哑,眼睫如玫瑰花瓣般染上水珠:“我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这点。”

“没关系,他应该快了。”

裴璟暗道,傅归宜折腾了他这么久,又是抽他,又刁难他,还各种冷言恶语相向,这次他愿意住进来已经表示退步。

“你别跟他说,”裴璟俯下身摘了一朵红色的玫瑰递给傅归荑:“我会解决的。”

为了傅归荑,他愿意放下身份去接受傅归宜对他的各种惩罚,直到他满意为止。

傅归荑垂眸凝视着眼前盛放的玫瑰,鼻尖全是花的香味。

作者有话说:

裴璟:老婆夸我勇敢,暗自窃喜。

乌拉尔:傅妹妹逃跑的身影,怎么跟当年跑温泉逃跑的阿宜背影那么像。

————

现代小剧场

裴璟在下课后堵住傅归荑,压下心里的郁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心平气和。

“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傅归荑抬眸望着裴璟,他眼底青黑,脸如锅底,看着有点吓人。

他不会因为我拒绝他,现在要来找我麻烦?

裴璟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肯定没有被人拒绝过。

傅归荑动了动喉咙,小心斟酌词句:“是我不配。”

她尽可能放低姿态,希望早点息事宁人。

裴璟恶狠狠道:“我说你配我,谁敢多说一句。”

裴璟以为傅归荑自卑,话音一转变得温和:“我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子。”

傅归荑听后抿了抿唇,视线落在他脸上,又很快移开目光,脸红红的,肯定是害羞了。

裴璟决定再加一把火:“在我眼里,你是独一无二的。你优秀,善良,心思纯净……”

他细数傅归荑的各项优点,连她每次吃东西都践行光盘行动都被拿出来夸赞一番。

傅归荑的脸愈来愈红,眼神不住地往四周瞄,千万别被其他人听见这些,真是难为情。

裴璟如数家珍地说完,他朝傅归荑伸出手,眼神鼓励眼前人把手放上来。

傅归荑往后退了一步,憋出一句话:“那,你不配。”

裴璟差点没喘过气。

傅归荑为了论证这点补了个论据:“我上次看见,食堂的饭你只吃了一口就全倒掉了。”

裴璟咬牙切齿道:“因为饭是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