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两兄妹用膳时习惯相对而坐, 这恰巧给了裴璟机会。

季明雪非常有眼色,坐在傅归荑另一侧。

四个人的位置变成傅归荑的左手边是裴璟,右手边的季明雪, 傅归宜黑着脸坐在对面。

她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鱼肉,默默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晚上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多吃点, 你怎么越吃越少。”裴璟碗旁边堆了大量的鱼刺, 碗里却空空如也, 一晚上都没两口。

“她爱吃多少吃多少,厨房一直备着点心, 饿了再吃。”傅归宜嘴上这么说,手里的公筷却没停下,势必要在给傅归荑夹菜这件事上和裴璟分个高下。

季明雪埋头猛地干饭, 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能掺和的战场,况且他也好久没有这样好好吃上一顿饭了。

眼皮悄悄上抬, 他看见陛下悉心地替傅小姐挑鱼刺的模样, 内心感慨。

他们从南陵京城到苍云九州,为了不耽搁时间, 路上吃的都是干粮和馒头。来了没几天, 又要往回赶, 哪有空好好吃顿饭。

想了想,季明雪又添了一碗饭。

特供的御膳房的鱼味道就是好,哪怕饿了十几天肉质依旧鲜美,平日里在外面可吃不到。

“我饱了, 你们慢用。”傅归荑作为和平爱好者,不喜欢起争执, 也不喜欢有人为她起争执, 她用帕子擦干净嘴角, 转身离开。

“你高兴了?”傅归宜讽刺道:“她不喜欢吃,你非要逼她吃,还总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她这么大个人,总不会饿着自己,镇南王府更不会饿着她。”

裴璟用手帕擦拭干净带油的手指,脸上没有被顶撞的郁怒,神色淡然:“我终于找到她去年一病不起的原因。”

傅归宜听出裴璟这是在怪他没照顾好人,关于傅归荑轻生这件乌龙,他已从裴璟这里知晓。

太累加上身体弱,病去如抽丝。

傅归宜也知道傅归荑吃得少,他想办法找了很多厨子,甚至花重金去南陵京城请告老还乡的御厨重新出山,也未能改变她的进食情况。

裴璟指点道:“她喜欢吃好看的东西。”

傅归宜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裴璟用筷子点在傅归荑的碗里,发现没吃完的鱼肉大部分都是傅归宜挑的,形状松散,这里碎一块那里碎一块,像被什么东西搅碎似的。

“在东宫的时候我发现,她吃得最多的点心,尤其是看上去鲜艳精致的,比如荷花酥,水晶糕这类。不喜欢吃肉菜,更不喜欢吃酱菜,蔬菜喜欢胡萝卜和南瓜,绝不吃茄子。”

傅归宜听得目瞪口呆,他从没往这个方向想,以为是菜不合胃口。

裴璟挑眉:“她吃葡萄只会吃最末端的和最前端的,因为这两处的葡萄被挤压最少,形状最完美。她喜欢吃硬一点的桃子,不喜欢吃汁水过多的,是为了拿在手上不易变形。”

“我不……”傅归宜把后面的话吞进肚子里,别的他还没验证,吃桃这一点上他是清楚的,妹妹的确不喜欢吃熟透的桃,他还以为两人口味一致,喜欢酸酸甜甜的口感。

傅归宜反驳道:“她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裴璟道:“我没说她以貌取人,只是个人小习惯罢了。”

裴璟又说了些自己观察到的,傅归荑零零碎碎的小习惯,尤其是空腹喝酒这一条强调多次:“这很伤胃,你看好她。”

“知道了。”傅归宜口气不怎么高兴地应下。

他决定从今天开始好好观察一下妹妹,看是不是裴璟在驴他。

“等一下……”傅归宜叫住要起身离开的裴璟,目光在他脸庞和头发上逡巡片刻:“你的头发变黑了,难道是怕她嫌弃你长得丑?”

裴璟连声冷笑都欠奉,沉着脸离开。

傅归宜对着一桌子冷掉的菜,莫名笑出声。

裴璟居然有一天也会在意自己的外貌。

*

次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傅归荑带着她的钓竿又往若依河去,昨晚上忘记请哥哥替她占一卦。

白日里他有事情忙,她便没有去打扰。

看着湖面上毫无动静的浮标,傅归荑惬意地躺在靠椅上,仰头望向湛蓝的天空。

无端回忆起几年前她在平溪猎场时,遥望潺潺流水和雾里青山,想着若是找回哥哥,她要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什么事都不管。

如今虽没有找个地方隐居,但哥哥回来后没再让她操过半点心,整日里她想做什么他总是双手支持,他还告诉傅归荑已经购买了一批绝佳品相的果苗,等春天两人一起再种下。

傅归荑笑着说好。

日子幸福平淡,她由衷地感到快乐。

忽然,头顶上方冒出个熟悉的人脸。

“陛下。”傅归荑站起身,被裴璟拦下。

裴璟声音缓慢:“不必多礼,你总是这样……小心谨慎。”

其实他想说的是拒人千里。

傅归荑没有纠缠这个话题,她看了眼裴璟手里拿的鱼竿,有些诧异:“您今日是……”

“听你哥哥说你练就了一手钓鱼的好技术,”裴璟面不改色地夸赞:“我也想见识一下。”

傅归荑谦虚道:“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难登大雅之堂。”

她语气里的得意怎么也压不住。

裴璟觉得傅归荑变了很多,她以前总是染了一层暮气,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半分兴趣,更遑论有这样天真烂漫的表情和语气。

这一刻,裴璟终于彻底相信,傅归荑真的没有寻死的心。

她的眼里充满对世界和生活的探索和热爱,裴璟莫名有些感动。

“钓鱼是门大学问,”裴璟搬来一张矮凳坐在她旁边,距离不远不近,刚好抵消他身上淡淡的威压,“要技巧,要忍耐,也要懂得抓住时机。”

傅归荑总觉得他的话里藏有深意。

裴璟却已经别过脸,专注地忙活手里的东西,调整浮标,挂上饵料,抛竿,动作一气呵成。

他随意抓了把饵料往水里抛,落下点点涟漪。

弯腰又抓一把,往傅归荑的浮标附近也洒了些。

“谢谢……”傅归荑问他:“陛下今天不忙吗?”

“还好。”裴璟反问:“我在这里,让你感觉到不舒服了吗?”

倒也没有。

傅归荑摇摇头,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看着水面。

过来一会儿,裴璟忽然开口:“我记得当年在避暑山庄的时候,我们比射箭,我输给你了。不如今日比一比钓鱼?”

“那是陛下故意让我的。”傅归荑心里门清:“我当年确实技不如人。”

这两年她专门苦练远射,现在与裴璟比试,鹿死谁手未可知。

裴璟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屈指掩唇一笑。

傅归荑的好胜之心还如当年那般,看似面上不在意,实则内心是个极其傲气的人,跟他哥哥一样。

在北蛮皇宫时,裴璟找人教傅归各种知识和功夫,刚开始他因为记忆受损会经常头痛,跟不上学习进度。

裴璟本想放缓速度,谁料傅归宜不肯,硬是咬牙彻夜苦读。他当时的身体已经不适合练缩骨功,但他宁可忍着重塑筋骨的痛也要学会。

他知道这门功夫能在执行危险任务的时候让他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傅归宜当时心里肯定也和裴璟一样,希望能逃出北蛮,有朝一日能平安归家。

“傅小姐,那你意下如何?”裴璟知道傅归荑肯定会上钩,她对自己让她这件事耿耿于怀,但她太想拿到丹书铁券,所以认了下来。

她自避暑山庄后,每次练箭皆以远射为主。

“陛下总要有个彩头。”傅归荑这段时间每次都满载而归,又觉得裴璟的动作总有几分故意在,怕是个纸老虎。

“我许你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都可以?”

“都可以。”

傅归荑垂眸,轻声道:“我要你从此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也可以?”

裴璟身顿,他本以为傅归荑不再排斥他,厌恶他,难道前几日包括昨晚上都是他的错觉吗?

他僵硬地转过头对上傅归荑,她正好抬眸望过来,眼神认真。

裴璟喉头酸涩,仍然艰涩开口:“只要你高兴,都可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这句话的,声音如同落在湖面上的秋日的枯叶,看似沐浴阳光,实则早已枯萎,最终沉底才是它的宿命。

傅归荑嗓音清亮,毫不犹豫道:“我同你比。”

裴璟扯了个笑,示意开始。

傅归荑立刻收起玩笑的心思,专注地盯湖面。

芦苇深处,傅归宜和季明雪穿上潜水服,轮流入水。

傅归宜每次潜进去,都只会给妹妹挂鱼,还会捞一把水草勾住裴璟的鱼钩。

隔着水层,他也能听见傅归荑压抑不住的喜悦。

“又上钩了!”

季明雪显然没有这个胆子,他秉承着雨露均沾的原则,每次都一边挂一个,大小都大差不差,将中庸之道发挥到极致。

“我为什么要帮裴璟讨我妹妹的欢心。”傅归宜闷闷不乐:“看他们两个在一起真碍眼。”

“镇南王,毒蛇大人,你行行好,”季明雪忍不住帮裴璟说话:“陛下明日便要启程前往沿海,这一去生死未知,让他们两个单独呆一会罢。”

他虽不知道两人发生过什么事,也不明白为什么傅归宜对陛下和傅小姐的事情如此反对,但陛下为傅小姐做的事情他看得最清楚。

近两年的时间,光是马就不知跑死了多少匹,更不要提好几次陛下带伤骑行,连他这个全须全尾的人都撑不住,不得不在中途修整几日。

陛下凭着惊人的毅力,愣是每次都在七日之内到达,到了之后也不去见傅小姐。

仿佛只要跟她在同一座城中,离她近一点,陛下便知足。

季明雪活了这么久,没体会过情爱,但是他体会到了情爱的痛。

他的大腿内侧现在都在隐隐作痛,晚上睡觉只能趴着。

傅归宜冷哼了声,眼睛死死盯着对岸,暗道若是裴璟敢有逾矩的行为,他一定马上冲过去。

日薄西山,周围的温度渐渐变凉,秋风扫过,傅归荑忍不住打了个觳觫。

“不早了,”裴璟道:“回去罢。”

傅归荑看着两人鱼篓里明显的差距,不经意地把它们推到裴璟眼前。

“陛下承让。”

裴璟笑得没什么温度:“你赢了,想要我答应你什么要求?”

若是傅归荑真提出不再见他,那从今往后他再也不现身便是。

傅归荑道:“我想要陛下答应我,平安凯旋。”

裴璟眼睫一颤,倏地看向她,怔怔道:“平安凯旋?”

傅归荑自顾自收拾东西,“您明日要离开苍云九州去沿海抵御海寇,我提出这个要求是很难吗?”

“我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

裴璟的情绪从冰川谷底一下飞入云端,飘忽得他身形不稳,略微往后退了一步。

“我还以为,你会希望我死,毕竟我对你……”

“陛下慎言。”傅归荑收好东西拍拍手,直起身看着裴璟:“您是位好君主,我是万千普通臣民的一员。臣民不会希望君主出事,只希望他能给天下带来福祉。”

傅归荑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把他当做君,她为臣。

“那你呢?”明日便要离开,裴璟忍不住问她:“傅归荑希望裴璟死吗?”

傅归荑淡笑一声:“傅归荑,她不希望任何人死,想所有人都能好好生活。”

“包括裴璟?”

“裴璟不是人?”

傅归荑挑眉,示意裴璟回答。

“他曾经确实挺不是人的。”

傅归荑失笑道:“确实如此。”

裴璟跟着笑。

*

晚上,裴璟亲自下厨为傅归荑烤了一条鱼。

傅归宜看着点缀在上面显眼的鲜嫩绿葱段,感叹了一句:“果然是色香味俱全。”

他的音节重重停留在色字上面。

裴璟白了他一眼,眼疾手快地用筷子拦住他的筷子,示意他别碰。

眼看傅归宜又要找事,季明雪忙不迭拿了只鸡腿堵住他的嘴,“这个好吃,王爷多吃点。”

傅归宜冷冷刮他一眼,放弃吃烤鱼。

季明雪松了口气,余光看见裴璟递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心里止不住地激动。

这顿饭,一人管一个。

裴璟顾着傅归荑,挑刺,倒酒,无不贴心。

季明雪牢牢看住傅归宜,不许他扰人好事,拼酒,叙旧,谈感情,无所不用其极。

勉强算宾主尽欢。

临走告别前,裴璟道:“明日不用送。”

傅归宜冷笑:“谁要送你。”

傅归荑点头嗯了一声。

裴璟与季明雪告辞。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周围被一层黑雾笼罩,只能隐隐约约看清前方五丈以内的路。

裴璟穿上银甲,纵身上马。

临走前,他往镇南王府傅归荑的院子里看了一眼,握住缰绳,驱马前行。

季明雪及一众追云骑跟在后面。

街道上响起奔雷般的蹄蹄马声,银甲犹如一把霜刃,劈开黑暗。

昨夜他们早已跟傅归宜打过招呼,城门会提前打开。

但见有两人立于城墙脚下,身形隐在夜幕里,唯有一盏明灯悬在空中。

裴璟停在两人身侧,并未下马。

“不是说过不用送了?”他的锐利的目光穿透黑暗,直直落在傅归荑脸上,倏地又变得柔软,带着三分惊喜,七分担忧。

她是起得早,还是一晚上没睡。

“南陵有习俗,送别远行之人用一碗汾酒,盼君重逢。”

傅归荑端起一碗酒递给裴璟,自己拿起一碗,一旁的傅归宜给季明雪送上。

四个人隔空举碗,一饮而尽。

裴璟喝下微凉的酒,流过喉间时却迅速窜上一簇火苗,顷刻间烧遍全身,将重逢二字烙印进胸膛。

“下次还是不要空腹喝酒。”裴璟低声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不再停留,扬鞭而去。

季明雪喊道:“王爷,傅小姐,后会有期。”

他立刻跟紧裴璟,策马相随。

等看不见那队人马,傅归荑方才收回目光,有点不确定地问:“哥哥,他们会赢的罢?”

傅归宜戏谑道:“我还没有见裴璟打仗输过,这勉强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傅归荑轻笑了声:“那就好。”

两人肩并肩,慢慢走回镇南王府。

*

这场战争远的持续时间比傅归荑想象的要长很多。

秋去冬来,依旧没有传来胜利的消息。

傅归荑没再去若依河钓鱼。

临近冬日,湖水开始结冰,哥哥不让她出门,生怕她受凉染上风寒。

镇安王府的气氛开始变得凝重。

“妹妹,过完年我也要赶往沿海作战。”傅归宜故作轻松道:“他没了我,果然不能如同从前那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傅归荑笑着点头,然而她却没忽略哥哥眼眸中的凝重。

除夕前,父亲母亲回到家,邓意也赶了回来。

他再见到傅归荑时,眸光平淡,笑意释然。

“阿荑,”邓意道:“我能这么叫你吗?”

傅归荑道:“当然可以,你现在也是我的哥哥,一直都是。”

邓意笑容如从前那般温和。

一家人整整齐齐吃完团圆饭。

“我叫人买的果树苗开春送到,”傅归宜收拾好东西,嘱咐傅归荑:“到时候别一个人瞎忙活,叫素霖或者邓意帮你一起弄。”

“这么早就要走吗?”傅归荑眉头微皱:“今天才大年初一。”

傅归宜拍了拍妹妹的肩头,“早点去,早点回。争取赶上你的生辰,到时候哥哥给你带礼物回来。”

五月初八。

居然要这么久。

傅归荑还想问仔细些,都被傅归宜含糊过去,大意是让她不要操心,好好养身体,别累着,小心受凉。

傅归宜与父亲母亲告别后,带了三千傅家骑兵离开了。

父亲这次没有再走,留下接手苍云九州的大小事务。

转眼到了三月初,万物复苏。

傅归宜购置的果苗悉数送到,邓意和她一起把它们种在园子里,他还颇有情趣地找来些月季花种了一圈。

傅归荑一直注意沿海战况,后来她父亲说乌家、池家……那些去南陵学习的世子背后的部族都派人前去支援。

乌拉尔也去了吗?

傅归荑想到若是他遇见哥哥,指不定会闹出什么笑话。

“阿荑,你有心事。”母亲看出自己的女儿心不在焉,开口问。

“没有。”傅归荑摇头,“只是有些担心哥哥。”

“恐怕不止担心你哥哥。”母亲打趣她:“你今天已经看了墙上那把弓好几眼。”

傅归荑抿紧唇,不接话。

*

“阿宜,你怎么你不理我?”乌拉尔觉得他的好兄弟变得好奇怪,毁了脸后堪称性情大变:“我不会嫌弃你的,咱们男子汉不靠脸,靠得是真实力!”

乌拉尔听说苍云九州的新任镇南王点齐兵马来沿海通州支援皇帝,立刻主动请缨带队完成这次任务。

两年不见,也不知道阿宜有什么变化。

乌拉尔也听说傅归宜被毁容的消息,当时听后心痛极了,阿宜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会遭遇这种祸事。

他碍于藩王不得随意出封地,都没办法去看看他。本来想写书信问候,又怕这样给他带来麻烦。

不是乌拉尔阴谋论,实在对他毁容这件事充满疑虑,他甚至怀疑是当今陛下动的手脚。

他们两个人如今的相处让乌拉尔愈发看不懂,以前阿宜脾气明明很好的,只是不爱说话。现在话不仅多,还敢顶撞陛下。

陛下虽然没有治罪,但好像也没了曾经对阿宜的温和。

他们之间一定有故事。

乌拉尔得出这个结论。

还有,他发现阿宜长高不少,肩膀宽实,胸膛挺阔,总而言之更男人了。

“你今天的任务完成了没有,怎么那么多话!”傅归宜没想到妹妹居然结交了位这样的朋友,想不通他到底哪里吸引傅归荑。

“完成了!”乌拉尔凑到傅归宜旁边,用手臂撞了撞好兄弟,神秘兮兮道:“你的脸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

“你这么大劲儿干嘛?”傅归宜差点被他撞摔倒。

“对不起,”乌拉尔立刻道歉,“太久没见你,一下子失了力道。”

傅归宜敏锐地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你以前,经常这样撞我?”

乌拉尔正要解释,忽然听到有人来报。

“镇南王,苍云九州有一队人马前来支援,是您叫的吗?”

傅归宜疑惑地啊了一声:“谁?我没叫啊。”

“带队的……是个女人。她说她是你妹妹。”

前来汇报的士兵说话变得结结巴巴的。

“什么!”傅归宜没空纠结乌拉尔,赶紧冲出去。

乌拉尔也跑过去凑热闹,心道阿宜的妹妹不是个病秧子吗?

“傅归宜跑什么?”裴璟半眯着眸:“跟赶着投胎似的。”

季明雪招来士兵询问,听清后倒吸一口凉气。

“好像是,傅小姐来了?”

作者有话说:

裴璟:为了钓老婆这条美人鱼,我是做足了功夫的。

女儿的快乐和幸福并不建立在男主的痛苦之上,她是发自内心的感知到快乐。

无论发生过什么事情,都能拥有让自己快乐起来的能力,才是真的强大。

这本书应该会在本月末或者月初第一天正文完结,届时会改名《明月照九州》,后续走向是往HE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