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归荑不见了。

他们一路寻来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裴璟脸色铁青地站在傅归荑方才射箭的巨石上, 一旁的秦平归也绷直唇角不说话。

两个人周身都散发着骇人的寒意,周围的暗卫们个个低头含胸,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秦平归告诉裴璟, 从拱桥刺客嘴里套出的蒙穆藏身之所是假的,他带人过去的时候那处已经人去楼空。

于是他又顺着裴璟一路留下的记号追来, 恰好赶上裴璟被截杀的现场。

秦平归故作轻松道:“说不定她是自己走的, 与北蛮人无关。”

裴璟冷冷看了他一眼, 张开五指,掌心躺着一把弹弓:“这是她故意丢下的。”

秦平归在看见弹弓时心莫名被扎了一下, 伸手去拿,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喃喃自语道:“这是她自己做的?”

裴璟颔首。

这个与镇南王府枕头底下的弹弓制作方法一样。

秦平归心底生出一种烦躁, 很快又被着急替代。

他们刚刚过来的时候找到了被傅归荑杀死的北蛮人,用的是她贴身的袖箭。

也就是说, 傅归荑现在身上除了裴璟的匕首, 再没有任何防身之物。

而她近距离搏击的能力,秦平归只能用“有总比没有强”来形容。

若是她落在北蛮人手里, 他简直不敢想象会遭受什么样的痛苦, 更可怕的是, 如果他们发现她是女人……

很明显,裴璟也想到了这一层,眸中骇厉的寒意几乎能把人冻僵。

裴璟眼神阴鸷:“拿地图来。另外让人包围段华峰的每一个出入口,一只鸟也不许放出去。”

秦平归一同看向地图, 藏在面具下的脸眉头紧皱,心里产生一种奇怪的恐慌, 右手紧紧握住短刀的刀柄, 颤抖不止。

“这里, 这里,还有这里。我们分批带人过去看,不惜一切代价营救她,阻拦者格杀勿论!”裴璟结合傅归荑与他说的断华峰情况,选出了三处隐匿之地。

蒙穆这次带的人手不少,恐怕是他们全部的剩余力量。若是要藏匿这么一大批人马,小型山洞肯定不行,他们一定会选择隐蔽山谷,洼地,或者密林深处。

还要有水源。

断华峰实际上是几座山峰连在一起的小型山脉,最右边的山峰只有一半,像被人用剑从中间劈开,形成一处断崖,顾名断华峰。

某个山坳处,傅归荑被蒙穆强行“请”了回来。

用请是因为他从头到尾都对自己堪称以礼相待,除了不让她离开。

“阿宜,你的腿受伤了,换件衣服罢。”

蒙穆叫人拿了套北蛮的衣服给傅归荑。

她本想拒绝,可一看周围守着的北蛮人个个凶神恶煞,目露寒光,便止住了话音。

拿着衣服的人满脸横肉,递给她的时候双手要朝她的身上摸。

“放肆!”傅归荑侧身躲开他,厉声呵斥:“谁允许你碰我!”

那人趾高气扬道:“例行搜身!”

傅归荑冷眼看向蒙穆,“你要搜我的身?”

蒙穆笑了笑,“阿宜,你别误会,他们只是担心利器伤人伤己,检查一下罢了。”

傅归荑冷着脸脱下手里的袖箭,又把裴璟留给她的匕首扔到地上。

“我身上就这两样东西,如果你还不信,你亲自来搜。”

蒙穆瞧傅归荑连袖箭都交了出来,便不再为难,眼神示意把东西送过去。

傅归荑拿起衣服,恼怒地往房间里走。

砰地一声大力甩门,震得外面的人都愣了片刻。

镇南王世子长得清秀俊美,气性倒是不小。

关上门后,傅归荑靠在门框上,长舒一口气。

好险,差一点就露馅了。

她谨慎地检查了房内是否有人,又检查门窗是否有漏洞,确认无碍后迅速换好衣衫。

小腿上的血迹凝固在裤子上,扯下来的时候疼得她汗流浃背,脸色发白。

她咬住下唇,给自己上药。

傍晚,蒙穆再一次游说她加入北蛮,一起对抗裴璟,对抗南陵。

傅归荑摇头,凝视着面前燃烧的篝火,淡淡道:“哈穆,你为什么要执着于复国,还要再度挑起天下战乱。”

她一直不肯用蒙穆来称呼昔日的友人,希望他能认清北蛮已灭的事实,他也不是北蛮皇族,只是那个从前与她一起纵马饮酒的少年。

蒙穆早就被北蛮那群逃出来的大臣们彻底洗脑,他一心觉得裴璟是侵略北蛮的刽子手,是他们所有北蛮人的仇人。

而他是北蛮皇族最后的希望,肩负一国的兴衰。

蒙穆冷冷道:“阿宜,我现在叫蒙穆。只要我在,北蛮就没有亡。”

傅归荑叹了口气,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你清醒一点。北蛮已经亡了,是自取灭亡。你难道忘了他们从前是如何对你的吗?又忘记那些被屠杀的小部落死得有多惨,百里、腾蛇、蚩丹,他们哪一个不是死于北蛮人的暴行。”

蒙穆默了默,没有回答傅归荑的问题,反问道:“阿宜,你那么信任裴璟?据我所知,他重组的追云骑好像有傅家的影子,包括他们新换的武器,好像是你从前跟我提过的连弩。”

“可以告诉我,我哪里不如他,你为什么选裴璟?”

最后的一句话,蒙穆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尤其是裴璟的名字。

傅归荑听出一种啖其肉,食其血的味道。

“我早就说过,不是我选择了裴璟,是时代选择了他。”傅归荑念及从前的情谊,还想再劝他一次。

“哈穆,你现在收手,我一定会想办法保你性命。”

蒙穆没有说话,手里拿着一根枯枝在戳底部的火星,枝头没一会就燃烧起来。

他举起来,放到傅归荑眼前。

傅归荑的脸被火光灼烧了一下,本能地向后仰。

“阿宜,你告诉我,火已经烧起来了,怎么熄灭。”

他这问题奇怪。

傅归荑还是皱着眉答:“你把它扔地上,再踩两脚,就灭了。”

蒙穆哈哈大笑,照做后果然灭了,只不过枝头已经被烈焰烧成焦炭,再也没办法恢复成原样。

“阿宜,你看要熄灭火,需要丢在地上狠狠地踩才行。”蒙穆的语气陡然变得阴冷:“从前裴璟被北蛮皇族凌虐的事情你应当有所耳闻,他用北蛮皇族一千三百九十二口人的血才熄灭他心里的火。”

“我就像这根枯枝一样,已经燃起来了,我不想被灭,更不想被他踩!”

傅归荑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看向他:“你到底还做了什么事?”

蒙穆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傅归荑,忽而冷笑了声。

“带人上来。”

傅归荑看见裴瑜被五花大绑地押上来,他的眼睛被蒙住,嘴里堵着一块看不清颜色的脏布。

蒙穆叫人扯开眼睛上的布条和口中的布。

裴瑜看到傅归荑的第一眼就骂她:“傅归宜,你跟他们果然有勾结,我要将此事告诉太子殿下,治你的罪。”

傅归荑忽然觉得头有些痛,低下头揉了揉脑袋。

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裴瑜真是蠢到家,这种时候还一开口就威胁她。

蒙穆笑道:“阿宜,我没有退路了,你也没有。”

傅归荑身形微顿:“什么意思。”

蒙穆在地上扔了一把匕首,居高临下地望着傅归荑,漠然道:“阿宜,你去杀了他,我保证你的生命安全,我们从此荣辱与共。”

“你疯了?!”傅归荑眼眶微张。

蒙穆蹲下身捡起匕首,放到她胸前,视线与傅归荑平齐,眸底幽深藏了几分扭曲的疯狂:“杀了他,阿宜,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

傅归荑打掉他的手,“你真的无药可救了。”

蒙穆想让自己去屠戮南陵皇族,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责。

他简直丧心病狂。

“阿宜,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顾念我们的旧情吗?”蒙穆声音有些颤抖,旁人看去还有些可怜。

“是你不顾念旧情。”傅归荑声音冷静:“蒙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现在放我们走,再解散这些北蛮人,我以人格发誓,在裴璟面前力保你和你手下人的性命。”

“阿宜,你好大的面子。”蒙穆面色狰狞,“看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裴璟待你不同寻常,恩宠隆重,连北蛮皇族人的命你都敢夸下海口,说保就保。”

裴璟下过死令:屠尽北蛮皇族,一个活口不留。

当时也曾有人提出过异议,提出不如扶植一个北蛮皇族当傀儡,能更快地稳定北蛮局势,尤其是那些顽固份子,可以让他们投鼠忌器。

裴璟当场否决,雷霆震怒。

他直言南陵不需要国中国,更不需要傀儡,谁敢再为北蛮皇族求情,杀无赦。

傅归荑觉得自己尽力了,疲惫道:“其他的你不用管,只……”

“够了!”蒙穆打断傅归荑:“阿宜,我再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

傅归荑双拳紧握,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蒙穆也一动不动,直到傅归荑的身影完全消失。

一旁的裴瑜还在无能狂吼,蒙穆被他吵得额头青筋突突地跳,手里提着匕首朝他走去。

“你们这群背信弃义的狗东西,我已经帮你们……你、你想干什么!”裴瑜见蒙穆眼神阴戾的站在自己前面,抬手举起匕首。

“你敢……啊!”下一刻,他的右肩被扎穿,痛得他冷汗直流。

蒙穆问:“谁伤的你?”

裴瑜急促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你……啊!”

蒙穆往深处戳了一下,冷淡道:“不对,是傅归宜伤的你。”

他的眼神透着择人而噬的凶光,裴瑜十分没骨气地顺着他道:“是,傅归宜伤的我。”

蒙穆忽然笑了一下,笑容令人战栗:“答得好,记住这个答案。”

说完拔出匕首,削掉他的小拇指,又问:“谁伤的你?”

裴瑜颤抖着唇说出傅归宜的名字。

蒙穆满意地点点头,再削三指,每一次都会问他这个问题。

直到裴璟痛得意识模糊,嘴里只会念“傅归宜”这三个字才作罢,他冷漠地命令人给他上药,保证人死不了就成。

傅归荑回到房间,眉头紧皱在房里来回踱步。

看蒙穆的架势,是一定要逼自己站队。若明天她不表态,不,应该是不站在他那一边,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自己。

杀了她倒不至于,用她威胁父亲的可能性更大。

要不她假装答应?

不,她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答应,蒙穆势必会让自己杀了裴瑜来表决心。

她虽然讨厌裴瑜这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蠢货,但还不至于想要他死。

傅归荑心中疑惑,裴瑜不是被裴璟禁足三月,他是怎么被抓到这里来的。

她不信北蛮人敢从皇宫将人掳走,更不信他们能有这个本事潜入皇宫,再通过层层密不透风的巡逻护卫、守门士兵和暗卫,成功把人带出来。

毕竟,她曾经也想过要如何躲过所有的监视和巡查,顺利出宫。

答案是不可能。

裴璟心思缜密,每个月都会改变巡逻路线和暗卫布防地点,她观察了整整九个月都没找出确切的规律,她不信有人可以绕开防护逃出去。

咚咚咚。

门外有人敲门。

傅归荑顿住脚步,谨慎地问:“是谁?”

“傅世子,是奴家。”裴芙娇软妩媚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她怎么在这里?

傅归荑垂下眸,沉思片刻,走过去打开门。

“原来是裴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她装作好奇地问。

裴芙梳了个单螺髻,身穿一件水红色的抹胸襦裙,浅蓝色的细带勾勒出妖娆细腰,生姿婀娜,举手投足间尽显女人妩媚。

“傅世子,好久不见,奴家想你得紧。”她说着想要靠上来,傅归荑一脸惊慌,连连后退。

“姑娘请自重!”傅归荑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裴芙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大大方方走进她的房间。

砰地一下,她用脚把门踢上。

“傅世子,奴家心悦你。”裴芙笑得花枝乱颤:“你现在身体是不是感觉有些燥热,今晚上你喝的酒和那日在睿王府的,是一样的呢?”

傅归荑登时捂住胸口,喘着粗气,身体倒在最近的扶椅上,五指用力握住扶手,指节发白。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怒目而视,低吼道:“裴芙,你怎么……如此卑劣!”

“不要做无畏的挣扎了,”裴芙靠近傅归荑,弯下腰,手指抵在她的腰带上:“跟我们一起推翻裴璟,到时候你就是一字齐肩王,我做你的王妃,你可要好好待我?”

说道最后,她的双唇往傅归荑的嘴上凑。

裴芙身上的香气让傅归荑很不舒服,她偏过脸躲开这个吻,裴芙的唇擦在她的鬓角上。

“这就是你背叛南陵的原因?”傅归荑声音有些冷。

裴瑜定是被裴芙骗来的。

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但她直觉跟眼前的女人脱不了关系。

“背叛?”裴芙面容扭曲地尖笑着,声音凄厉:“我从来没有忠于南陵过,我只忠于我自己。”

下一刻,她又变回柔情似水的小家碧玉,轻声道:“我的父亲睿王,他快要死了。就算他没死,裴璟也不会再让他东山再起。”

裴芙的面容没有丝毫悲伤,“但我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等父亲一死,裴璟一定会让我病逝,理由就是思父成疾,哈哈哈……”

“我不要死,我要做人上人。”裴芙趴在傅归荑身上,手背抚摸着她的脸,似哀求似诱哄:“傅世子,你成全芙儿,好不好?”

傅归荑嫌恶地想推开她,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

“别白费功夫了,”裴芙从傅归荑身上起来,开始脱衣服:“裴璟很讨厌我,如果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你说他还会信任你吗?”

傅归荑冷笑着笃定道:“他会的。”

话音刚落,傅归荑当机立断以手做刃,趁着裴芙低头解绳带的瞬间,暴起打在她的侧后颈。

没等她出声,傅归荑的另一手死死捂住她的嘴。

等把人放倒后,她继续接着脱裴芙的衣服,嘴里不时地还发出些令人浮想联翩的低喘和抽泣。

傅归荑恨恨地想。

托裴璟的福,她现在对这种令人难堪的声音张口即来,比之前的伪装技术好上不少。

果然,外面蹲着听墙角的人听见动静后面红耳赤地离开了。

傅归荑迅速换好裴芙的衣服,把藏在靴里的垫子取下,又把裴芙放在**,半拉上床帐。

她正好不知道怎么破局,裴芙这时候送上门正是刚刚好。

方才她假意装作受到惊吓,放裴芙进来。

而后听见她说给自己下来之前在睿王府的药,傅归荑立刻装作中计,降低裴芙的戒心,更是为了让守在门外的人放松警惕。

再加上一出好戏。

这时候,她不得不佩服裴璟的算无遗策和小心谨慎。

临出行前,他拿了一大堆的药丸逼自己吃下去,什么防止醉酒的,提防迷药的,还有预防助兴药的,林林总总有七八样。

当时她还讥讽裴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怎么可能接触,除非是他给自己下药。

裴璟一意孤行,非逼她吃完。

吃一次还不够,到了抚城,又让她吃了一次。

每次药效时间不等,而抵御这类催//情的解药时效最长,约莫有十天之久。

今天恰好是第八天。

傅归荑换好衣服后,将头发草草抓成单螺髻,又故意散开一些鬓发挡住脸,看样子十分像经历过一场激烈异常的情/事。

做好这些后,她等了片刻,又开始第二轮的叫唤。

来来回回折腾了四五次,傅归荑学得嗓子都哑了。

她从刚开始难为情的羞赧,到最后面色冷淡用低吟婉转的嗓音叫着“不要了”、“我受不住”、“绕了我罢”等各种害羞的话。

傅归荑在内心默默检讨自己,她怎么说的这么顺嘴。

子时三刻,裴芙进来已经两个半时辰了。

傅归荑凝神听外面的动静,又用手指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看见她房间外零星地守了几个人,他们背对着自己,后背微蜷,是疲惫松懈之态。

她深吸一口气,猛然打开门。

听见响动,那几个人立刻回头。

今夜乌云厚重,月亮被藏得严严实实。

傅归荑微低下头,露出小半张脸,娇喝道:“看什么!”

裴芙进来时,她注意到守在周围的北蛮人对她还算恭敬客气,猜想裴芙在这里的地位并不低,因此她放弃装成忸怩羞涩的模样,转而模仿骄横任性。

她的嗓子微哑,一听就是叫太久的缘故。

那几个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心想弄了这么久居然还能起来,难怪这女人能得到主人的赏识。

反倒是在心里鄙夷傅归荑,他们本就有些看不上这个面若好女的男人,这下子更是将他踩在脚下。

连个女人都不如,主子到底看上他哪一点。

傅归荑没有纠缠,脚步匆匆往后山走。

刚走两步,后面的人叫住了她:“裴小姐,你去哪,你的房间在那边?”

傅归荑心里一紧,抓住衣裙的手骤然发力,掌心迅速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她若无其事地侧头道:“我去洗个澡。”

那人似乎起疑了,“这么晚,你要去河边洗?”

傅归荑之前在附近转了一圈,发现这处是一个山坳,三面环山,一面临河。

蒙穆派人守在三个高地上,既能监视内部,又能警戒外敌,堪称是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河边偶尔有巡逻的人,但是不多,因为此处水流湍急,他们所处地势又高,敌人想要逆流而上偷袭十分困难。

傅归荑跺跺脚,带点刁蛮又带点羞恼道:“身体难受,现在不好叫人烧热水,随便洗洗便是。”

北蛮人还在诧异什么时候这位主变得这样体贴人,要知道当初她来的时候可是非绫罗绸缎不穿,非美味珍馐不食,阵仗弄得跟一国之母似的。

傅归荑见他们不再出声阻止,脚下生风,三两下消失在黑夜里。

北蛮人等她走后,悄悄推开门往里头看,发现“傅归宜”躺在**,一动也不动便放心地退了出去。

谁能想到,镇南王世子是个女人。

傅归荑时刻注意后面的情况,发现没人跟上来后立刻撒丫子狂奔。

快点,再快点,否则被人发现就没有机会逃走了。

她一路无惊无险地走到河边,河面漆黑看不清方向,潺潺的流水声叮当作响,偶尔有风吹起的水浪激**着岸边的圆石。

傅归荑将头发拢起束在一起,方便下水。

“你是谁?”有个人朝她走来。

傅归荑冷静道:“我是裴芙,睡不着来河边走走。”

那个人的脚步迟疑片刻,又向傅归荑走来。

这一刻,周围有种诡秘的安静,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无限在傅归荑耳边放大。

男人在她身前三步站定,忽然乌云散去,明亮的月光照在傅归荑的脸上。

“你不……呃!”

傅归荑当机立断用裴璟教她的三招防身术打晕了对方,为了以防万一,她又在后脑上补了几下,确保人不会在短时间内清醒。

事不宜迟,她立刻下水。

冰冷的河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缓缓走到河中央,直到脚触不到底后全身浮了起来,缓缓朝着前方游。

蒙穆忽然眼皮一跳,自从裴芙进了傅归荑的房间后他开始心神不宁的。

一边期待裴芙成功,一边又烦闷他们二人即将做成的事。

在他看来,裴芙这个人虚荣心极强,好高骛远。

若不是看在她把裴瑜骗了出来,有几分蛊惑人的本事,又通过裴瑜拿到裴璟这次的治理水患安排,他早将人杀了。

然而,在蒙穆心里,裴芙是配不上傅归宜的。

在他纠结烦闷时,裴璟和秦平归趁着夜色,悄悄带着人围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

裴璟:作者你是一点不给我英雄救美的机会。

傅归荑:不需要,准备溜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