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再也顾不得身上疼痛,连忙爬起身逃离了现场。

我重新回到店里,秋萍和冬梅看我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惧意。

我看着她们,言语平静,“是他先来惹我的。”

二人也没再多说什么。

我看了一眼楼上,接着道,“把店门关了,我们上楼看看。”

冬梅一瘸一拐的前去关门,秋萍则是带着我上楼。

推开门,一股混杂着廉价香水和潮湿气息的味道扑鼻而来。

屋内的空间极为狭小,一张破旧的沙发摆在角落里,上面堆满了凌乱的衣物。

一张小桌子上摆着些吃剩的食物和几个空酒瓶,角落里放着一张窄小的上下床,床单已经有些发黄,上面随意地扔着几件内衣。

床边有一个小小的梳妆台,上面摆放着一些廉价的化妆品,地上还有散落着一些杂物,有被丢弃的丝袜,还有一些不知用途的小物件。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一种别样的“生活气息”,只是这气息中更多的是无奈与悲哀。

我看着这样的屋子,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冬梅连忙从我身边侧过,随便整理了一下沙发,腾出一片地方,“小师傅你先坐,我去给你杯水。”

“不用了。”我看着她受伤的脚踝和一脸痛苦的秋萍,也实在是不忍心让她们多做什么。

“你们两个先坐下来休息,我四处看看。”

说的四处,其实也就是厨房跟卫生间,两个地方仅有一墙之隔,且十分狭小。

可当我推开卫生间的门时,握门把的手忽然紧住。

里面是一个蹲便厕所,打理得十分干净,干净到与屋子和厨房都不符合。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惹眼。

我返身坐到了沙发上,并未关门。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夜里10点多了。

又回头看了看厕所,唇角一扬冷声道,“你们就是在这里处理他们的?”

“什么?”

冬梅猛地抬头看我,神色茫然。

我翘起大拇指指了指厕所,“那里……就是你们处理那些小孩子的地方。”

闻言,冬梅和秋萍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片刻后,才点了点头。

我有些无奈地叹息,手指在膝盖上有规律的敲打,半晌,我咬了咬唇,看着二人道,“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不想管了。”

“啊!”

二人同时震惊,又十分疑惑地看着我。

我尽量放平语气,跟她们两个解释,“我原以为你们是生活所迫,不得不流产,那些孩子们只是舍不得你们才会缠着你们不放,可如今……”

说话间,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厕所,厕所里有五个大小差不多的孩子。

他们衣不遮体,浑身是血,有的脐带还脱落在地上,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那一双黑洞洞的眼眶。

我不知道他们的眼睛受了什么样的伤害,但他们身上那些残忍的砍伤足以让我心头颤抖。

“你们两个根本不配当人,更不配做一个母亲,这些孩子投胎到你们肚子里是他们的不幸,但是你们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来伤害他们,他们缠着你们,要你们的命也是理所应当。”

“不,不是这样的!”冬梅说话间扑通一声跪坐在地,身后的椅子退出去很远。

椅子发出刺耳的响声,同时厕所里的那五个孩子都张口发出了刺耳的鸣叫。

那声音直击灵魂深处,他们的面容也在鸣叫中变得狰狞扭曲,格外恐怖,口中还喷出阵阵黑色雾气,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挣扎着要出厕所。

我抬手设下一道屏障将他们阻挡在了厕所里,他们努力拍打着屏障,满是不甘地咆哮着。

我目光冷冷地盯着眼前二人,质问道,“感受到他们的愤怒了吗?他们身上每一处砍伤和那黑洞洞的双眼,都是你们作为母亲亲手留下的吧。”

秋萍也开始颤抖起来,冬梅蜷缩在地,双手抱臂一脸失神,口中喃呢着,“我错了,我错了…”

见二人都说不出话,我再次回头看向厕所。

那五个小鬼见到我之后似是害怕,连忙闭口,我才将力量收回。

他们围在门口不敢出来,而我坐在离门口不足两米的沙发上,低垂着脑袋。

以前的事情全都想不起来,我也不知道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就眼下的情况而言,我觉得这两个女人死有余辜。

忽然回想起白天在道观里打伤的那个小鬼,我满是愧疚地看向他,他看到我又快速向门后躲了躲,只探出一个满是血污的小脑袋。

我勉强扯出一抹笑,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他却十分惧怕的退了两步。

我起身走进厕所,小鬼们一个个吓得抱团闭气地挤在一角,恨不得把身体衔进墙缝里。

被我打伤的小鬼站在最外面,他背着我,双手紧紧抱着其他小鬼,而他背上被我打伤的伤痕清晰可见。

我鼻头一酸,眼中一阵温热,抬手轻轻抚摸那个被我打过的伤口,愧疚道,“对不起……”

听到我的道歉,几个小鬼都愣了一下,回头的时候他们的脸色已经变得不再像之前那样可怕。

被打的那个小鬼轻轻抓住了我的手,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姐姐,我疼……”

豆大的眼泪从我眼中滴落,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他,心中酸涩无比。

“对不起,是我没有搞清楚状况就打伤了你,我向你道歉,我……”

“姐姐。”小鬼抓我的手紧了几分,摇着头道,“姐姐打得不疼,妈妈拿斧子砍我,我的胳膊断了,脚也断了,头也被她敲碎了,好疼……”

“疼,疼,疼……”

其他的小鬼也纷纷喊疼。

此时,我的另一只手被一个小女孩抓住,看我的时候,一双眼睛大大的还泛着光,像天成的星星,漂亮极了。

“姐姐,我的眼睛没有了,妈妈把我扔进厕所里,里面好臭啊。”

另一个小男孩接着道,“我们的眼睛都被坏人带走了,然后妈妈就拿斧子把我们砍碎,扔进厕所里,里面又黑又冷又臭,我们是做错什么了吗?”

我连连摇头,嗓音哽咽,“你们没有错,只是……是老天爷没有安排好,选她们做你们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