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医生。”江南知艰难的开口,此刻,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低微。
“我和他,还有事需要谈。”
苏司禹看着她,像是要分辨她这句,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
但周宴没有给他机会,用力将江南知扯回来,对着他冷冷道,“还不走吗?苏医生。”
苏司禹又看了江南知一眼,到底松开了自己的手,离开前,依旧对江南知道,“有事可以找我。”
苏司禹走了。
周宴目光阴沉的看着他消失,然后低头看向江南知,她眸子望向的,是苏司禹离开的方向,眸子骤然收紧。
面色下沉如坠冰窟,半晌,他启唇,带着浓浓讥讽的道。
“怎么,舍不得?”
声音冷的,好似江南知敢点头,他就能掐断她的脖子。
江南知却什么都没说,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转身朝着住院部走去。
周宴面无表情的跟上。
到了住院部楼下,江南知停下了脚步,转身抬头看向周宴。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宴冷漠道,“你应该清楚。”
是的,她清楚。
从周宴出现在医院,她就知道,他为什么会来。
“是奶奶想让我们结婚的事是吗?”
她低声,轻轻的向他保证,“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你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周宴冷呵,“是让周辞替代我,还是你的这位苏医生?”
他语气里的嘲讽,像一把锋利的剑几乎将江南知刺穿,他看不起她。
甚至用这样冷嘲热讽的语气羞辱她。
“周宴,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说话?”
她带着请求的看向周宴,“我也会难过的,会伤心,也会被言语刺痛,你能不能....”
不要这样。
她的话甚至没有说完,就被周宴打断了,“不让我说,那不如你跟我解释,你和这个苏医生是什么关系?”
他看着她,目光一瞬不瞬。
江南知回他,“苏医生是我的朋友。”
“朋友?”周宴呵了声,并不相信,冷冷道,“江南知,你当我眼瞎?”
江南知看着他,突然不想解释了。
他从来都是不信她的。
从来都不。
她没有回答,周宴并不放过她,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否定的答案。
“江南知,说话。”
他催促着她。
江南知抬眸看向周宴,定定的,好一会儿,才启唇,“周宴,你心里其实有答案,何必问我。”
他认定了她和苏司禹有什么,她就是说一万遍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是朋友,他也不会信。
她不想一遍一遍的解释,然后一遍一遍的被质疑,被质问。
刘叔说的。
信你的人始终会信你,不信你的人,答案摆在他们眼前,他们依旧不会信你。
她的答案,从来就不重要。
江南知的回答,在周宴看来无疑是默认。
他的手撑在了墙壁上,胸腔起伏的厉害,低着头深深的呼吸,难受极了的样子。
江南知看出他的不对劲,像是生了病,她顿时惊慌失措,上前扶住他。
“阿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走开。”
周宴大力的推开她。
在江南知踉跄的向后退去时,他看向她,眼中全是恨。
江南知被他眼底的恨意震慑住,站稳后怔怔的看着他,下一秒,周宴转身离开。
可那带着恨意的眼神,却刻在了江南知的心底。
她闭上眼就是周宴眼中恨。
让她无法入眠。
——
江奶奶这些天,精神一天比一天好,几乎每天都在追问江南知,她和周宴的婚事安排。
好几次,江南知都忍不住想要告诉江奶奶实情。
但最后都没有说出口。
一面是奶奶,一面是周宴。
她好似一块被放在平衡板中间的秤砣,动弹不得。
每次面对奶奶的询问,她都只能说,在准备了,除了这样暂时安抚着奶奶,她根本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而周宴那边。
她没有联系过他。
那晚之后,周宴彻底消失了,周父周母几次来医院探望江奶奶,也都从来没在江南知跟前提起过他。
而苏司禹。
江南知回公寓,偶尔碰到过,他们依旧会像以前那样,点头微笑。
面对他,江南知更多的是抱歉。
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江南知照顾着奶奶,看着奶奶一点点恢复身体。
她原本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奶奶并不如那位医生说的,情况那样糟糕。
直到这天半夜,奶奶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了滴声,医生护士冲进来,将她推进了急救室。
有过一次经验的江南知,没有如上次那般瘫软无力,她站在急救室的门口,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了好几次,才终于将电话拨出去。
“周伯伯,奶奶...送进急救室了。”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掉在了地上,清脆的一声响,她弯下腰,伸手捡了几次,竟然都没能捡起来。
直到有人替她捡了起来。
她看着他,恍惚的道,“谢谢你,苏...”
苏司禹看着她,突然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他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安抚一样,“没事的,没事的...”
江南知头靠在苏司禹的肩头,她没有拒绝他的怀抱,她甚至依赖的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手紧紧的抱着他。
此时此刻,这样的一个拥抱,对她来说,是救助,是支撑,是药。
身体抖着颤着,无声的眼泪浸透了苏司禹的衣服,也浸透了苏司禹的心。
他第一次,因为心疼一个人,感觉到心痛。
也第一次,有了想要照顾守护一个人的强烈冲动。
——
周父周母赶来的很快。
当他们赶到急救室门口,看到这一幕时,脚步同时停了下来。
江南知和他们毫不认识的一个男人,相拥在一起。
短暂愣怔后,周父先反应过来。
“南知。”
他叫了一声江南知,这一声,也将江南知的思绪从悲伤中短暂抽离。
她终于意识到她做了什么,她竟然抱着苏司禹哭了一场。
“苏医生。”
向后退了一步,她看向苏司禹,又注意到他白大褂上湿透的那一块。
瞬间尴尬无比,“我...”
苏司禹想说是他主动的,但又不想让江南知感觉到负担,于是道,“没关系,你太伤心了,能安慰到你,是我的荣幸。”
同时周父走到了跟前,他看着苏司禹,带着几分审视,“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