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事离左云越来越远,金钗和银玉两人都没有再提起过京城发生的人和事。

仿佛一切只是一场梦境。

“主子,您的生辰快到了,我们一起去街上走走?看看有没有您喜欢的小玩意?”银玉摇着左云的老爷椅。

他们在江南买下了一个小院子,真的很小,刚好住得下三人,再多一个都住不了。

她们身上银两有限,一切都要省着点花,买下这个小院子除了地契便宜之外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旁边有个很大的湖泊。

湖面上种了许多莲花。

江南可采莲,莲叶和田田,一眼望去,粉粉嫩嫩的,令人心情无比愉悦。

就是这种江南诗意的美好打动了左云。

“好。”左云极少出门。

常常对着湖泊发呆,一望无际的莲花,能平静她心中的烦躁,让她忘记一切烦恼。

江南的街道自然没有京城那般繁华,可是多了许多温和人情,街上的男女老少看起来极为休闲高兴,不像京城那般,大家走路的步伐都是特别着急的。

“这个坠珠链子不错。”左云一眼便看中了一条翡翠坠珠项链。

“客官好眼光,这是本店新购入的西域好货,瞧瞧这手艺,大周朝可是难见啊!客官若诚心想买,一口价六十两!”掌柜的两眼发光。

这链子确是好货不假,可眼前的女子看上去如此单纯无辜,若不趁机敲一笔银子,着哪能对得起她的年纪和长相呢?

他对着江南本土人自然不敢杀价严重,可面前这三位女子的口音一股官腔味,一听就是京城来的。

那更要敲诈一笔了!

“太贵了,我们走吧。”

掌柜的正想阻拦,可门口却出现一名男子身影,笑着说道:

“既然你如此喜欢,那便买下来,送你。”

左云纳闷抬头,瞧见那熟悉的模样,她略微惊喜道:“东思哥哥!你怎么在这?”

“这可说来话长,可你确定不要这条项链?看上去与云妹妹十分相称啊!”

“不要。”左云头也不回,拉着阮东思跑了。

阮东思,她的青梅竹马,从小他们就认识,在她母亲还没过世之前,阮东思经常来左府找她玩。

慢慢长大之后,虽然白姨娘不肯左云出来,但阮东思的爹身上有个知府官,她也不好拦着阮东思来府上玩。

另一方面,白姨娘肯定也打过阮东思的主意,因为每次阮东思来府上的时候,白姨娘总要叫上左瑶一起过来。

这算盘就差蹦脸上了,想阮东思和左瑶凑成一对。

还好阮东思对左瑶没有任何兴趣,从小到大只跟左云玩。

因而左云除了金钗银玉之外,关系最要好的人,就是阮东思了。

“这段日子你过得如何?你看上去憔悴了许多。”

茶楼二楼,阮东思泡着茶,心疼地对眼前的女子说道。

“还好,可能江南的饭菜不合我的胃口,因而吃得少些。”左云淡淡的,见到青梅竹马的那一瞬间是极其高兴的。

可这一阵高兴头过后,感觉也就那样。

“我听说你去了京城。”阮东思端茶杯到她面前,垂着眉眼:“我后来才知道原来你想来找我,只是先前遇到了意外……若是我早点知道,你就不会去京城受苦了。”

“我去京城并没有受苦。”左云笑道。

阮东思抬眸,瞬间傻得愣住了。

她比以前更好看了,一年过去了,她五官长得更开了,那杏花眼,曾经满是单纯天真,白净得像一张纸,如今回来后,竟有满眼故事的韵味。

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气质脱尘。

“那就好。”阮东思回过神来道。

“你还是一个人对吗?没有许人家。”

“嗯。”左云抿了一口茶水,“东思哥哥,你呢,过得好吗?伯母可有为难你?当时她挺反对我与你见面的。”

“我娘还是那样,但爹娘始终斗不过孩子。”

阮东思今日一身白衣,高高竖起头发,额头前的碎发比从前更加飘扬。

给左云的感觉是,他痞了许多。

“你走了之后,我闹了矛盾,还生了一场大病,我爹娘不得已服软了,如今他们任由我。”阮东思忽然顿了下,“你呢?可愿和我同从前那样,若再有一次机会,我仍然想牵起你的手。”

“对了,你不是说你想游历大周朝?我带你去,一路上我们吃吃喝喝,最后跟我回烟地,我们一起白头偕老可好?”

左云怔怔地望着对面在讲话的少年郎。

若是一年前她听到这些话,估计会很心动,二话不说就会答应。

阮东思,她在左府生活时唯一能看到的希望稻草,他只要说一句带她走,她就会毫不犹豫地跟上去。

“东思哥哥,我们长大了,有些事情,想回去已经晚了。”左云低下头,不敢看他。

“我心里已经装了别人,而这个人,铺满了心的所有位置……”

“可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与他最多只认识一年罢了……云儿,他了解你又有多少呢?”阮东思皱着眉,“先别着急拒绝我,云儿,相处一段日子,我们隔了一年没见,很多东西淡忘了,很正常,我们相处一下,若还是不行……”

“男女有别,东思哥哥,请自重。”

“可他已经死了。”

左云转身就想走,听到这句后,脚步停了下来。

阮东思看着她的背影,“云儿,他已经死了,男女有别,但没人会介意你,若你接受不了我,你也接受不了别人,对吗?”

“对。”左云梗着喉咙说道。

“云儿,他们说,多少时间去爱上一个人,就会用多长时间去忘记他,你们相处了一年,我就用一年时间,若明年今日你仍拒绝我,不用你来赶,我自己会走的。”

左云没有说话,背后的人看不见她的眼泪在无休止地掉下,“随便你。”

阮东思感受到她生气了,并没有追上去。

“小姐——”银玉看到哭泣的主子,撸起袖子,“阮公子,您再说一些话让小姐伤心,就休怪小的不顾主仆有别对你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