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本是夏日炎炎的朝歌城,竟然下起了雪。

凡尘俗子也只当是冤案丛生,抗议一番后,以处理了一大批恶人而告终。

但就在这一天,朝歌城内所有道观都是香火冲天,都在祭奠着剑祖沧澜。

而在大夏祖祠,夏皇更是以帝王之礼,亲自抬棺,将剑祖沧澜的神龛迎回了祖祠。

但这一切,陆擎天和徐枫却丝毫不知。

望着那香火鼎盛的道观,徐枫若有所思。

熙熙攘攘,长街之上尽是人潮,彼此互相错过,追逐着各自的终点。

“阿弥陀佛!”

忽然一句悠扬的佛号传来。

徐枫不由身子一颤,心中一遏,那道佛号他最熟悉不过了。

他不止一次从染初口中听到过,但这次却是在这个时代听见。

徐枫身子激动的发颤,不由循声望去。

只见在拥挤的街道,有着一抹淡黄渐渐涌了进来。

那是一群僧人,此刻他们肃穆而庄严,口中诵念着往生咒文。

梵音靡靡,所过之处,众人皆是不由自主让出了一条小路。

在这群僧人路过徐枫所在的客栈之时,徐枫心口忽然传来一阵颤动。

徐枫皱眉,《净水琉璃瓶》为何在这里发颤?

莫非是受到了召唤?

一般来说,只有至高的大德高僧方可引起这样的异动。

但徐枫一眼望去,这些都只是些小沙弥罢了,到哪里有大德高僧。

这队僧人并没有在此多做停留,而是继续巡游下去。

吃过晚饭的他们,却是不由僵住了。

虽然有着昨日摇光的劝阻,但是徐枫还是有些犹豫。

望着这个初生牛犊,略显幼稚对的万道龙皇,徐枫不知道该不该鼓励他去参加未央演武。

不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会不会影响这位未来大帝的一生。

毕竟,关于这段历史,在《刻史卷》中却是毫无记载。

而这部号称记载天下历史的《刻史卷》似乎也有一些事情,并未记载。

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一件事,那便是现世的历史,又是由谁记录?

怎么记录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个大迷团,围绕在徐枫的周围。

“你昨晚遇到的人,只怕是剑域的人。”

听过陆擎天说过后,徐枫分析道。

“剑域?”

陆擎天闻言,眉毛一皱,但并未说什么。

剑域,在他的心中仍是有着重要的地位,只是他却不知,自己何时招惹了剑域。

打开窗门,任由冰冷的风雪,呼啸在自己的脸上。

那股刺骨的冰凉,可以让他烦闷的心,能短暂地得到一丝地清凉之意。

徐枫也是抬头望向了那惨淡地天空,一片肃穆,整个朝歌城弥漫着压抑地氛围。

“你真的想去未央演武?”

沉默良久,终究还是徐枫开口问道。

“嗯!”

陆擎天毫不犹豫地重重点了点头。

见他回答地如此坚决,徐枫旋即也不去劝阻他,毕竟此时此地,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纵使他或多或少,受到了徐枫地影响,但也是他所作地决定。

并且,徐枫相信,陆擎天时那种就算回首往事,会有遗憾,但绝不会后悔地人。

“好,那我支持你!”

徐枫说道。

“但是,该如何参加呢?”

陆擎天愁眉苦脸的说道。

“只要你肯参加,这些都不是问题!”

寒雪飘飘,很美,亦很凉,上官卿儿就这样从雪地中走来。

她穿着一身女官服,挽起了她的青丝,倒是有一些英气,风姿飒爽。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擎天眉毛一皱,问道。

虽然他为人鲁莽,但不时傻子。

上官卿儿这么快出现,说明他一直在监视自己。

“你监视我们?”

上官卿儿笑而不语,道:“这其中看似是监视,倒不如说是保护。”

“你可知道那日夜里与你定下赌约的人是谁?”

“是谁?”

徐枫问道,这件事他颇为关心,他觉得刺杀陆擎天的人与那日的男子绝对脱不了干系。

“剑域七剑子,北院王世子——卢晓。”

“卢晓?”

陆擎天闻言,身子不由一颤,再次看向上官卿儿时,却发现他已经消失了踪影。

“参加未央演武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一个月后,准时参加便可!”

上官卿儿走后,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我去修炼了!”

陆擎天说道,旋即走出了客栈,不知去往何处。

徐枫想了想,还是没跟上去,毕竟自己跟上去,兴许会给他巨大的压力也说不定。

……

雪色深深,上官卿儿走后,并未回到昭天殿。

而是走入了,那个看似从未开启的白马寺。

穿过白马寺的红墙,高高的佛塔上,洒下了一缕佛辉落在了她的身上。

给她一种暖流自身体内流过的感觉,但上官卿儿眼中却掠过一抹冷色。

这佛光看似柔美,实则杀人毙命。

她深知,若没有自己身上的这颗佛珠。

当那佛辉落下之时,也就是自己毙命之刻。

白马寺与其他的道观不同,这里没有栉次鳞比的客房,以及巧夺天工的楼台水榭。

寺中只有立在最中央的大雄宝殿之外,剩下的皆是一个个用石块堆砌而成的土堆。

若是在这这土堆前,立山一块碑的话,这里完全就是一座墓地。

即便时来了许多次,每当看见着满院的土堆,上官卿儿心中仍旧是震撼不已。

“上官姑娘,来了!”

一个僧人迎了上来,道了一句佛号。

“嗯!”

上官卿儿轻应一声,淡淡点了点透,问道:“陛下在哪?”

“上官姑娘,请跟我来!”

在小沙弥的带领下,上官卿儿很快便来到了大殿之上。

白马寺的寺院其实时很大的,但是这个大雄宝殿却是有些小。

站上七八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而广大的地面,则是被那些堆砌的土堆所占据了。

有一次,上官卿儿曾问主持,为何不将大殿建在那些还未被占据的地面上?

主持则是摇了摇头,缓缓道:“这些时留给未来的,凡事不可做尽。”

“人生来也是受苦的,小些没什么的。”

“拜见陛下,主持、陈老、邹老!”

上官卿儿恭敬行礼,一一拜过。

夏皇此刻心神全落在了面前的舍利之上,淡淡应了一声道:“嗯,怎么样?”

“陛下,佛珠在此!”上官卿儿恭敬地拿出了佛珠,奉上。

“善缘,且去看看!”

白马寺的主持,则是吩咐一旁的小沙弥道。

“是,主持!”

那小沙弥也是应声,缓缓起身,从上官卿儿手中捧走了佛珠。

听到‘善缘’这个名字,上官卿儿瞳孔不可遏制的一缩,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小沙弥。

这个小沙弥生的短时可爱,一双明净的双眸看不到一丝的杂质。

“大师便是小圣僧?”

上官卿儿不由问道。

“圣僧?”

善缘和善一笑,缓缓道:“施主入相了,贫僧一介小沙弥罢了。”

之后,善缘便是没了声音,只见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佛辉,温暖且又庄严。

“我徒弟和艳彩如何?”

陈老在一旁,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陈老请放心,摇光先生和艳彩公主,一切安好。”

上官卿儿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那就好。”

陈老闻言,也是长呼一口气,脸色也是暖了起来,脸上地皱纹也是少了些。

在一旁地夏皇始终沉默不语,心中是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谁能想到,昨天还是人族守护神地剑祖沧澜,如今只剩下地了这颗舍利。

这突如其来地变化,打破了他地计划,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剑祖沧澜,是他最后地底牌,是他所倚仗能和妖物一族谈判地底气,如今却是散了。

现在急需一个强者,能代替剑祖的存在,成为人族的守护神。

“陈老,你真的有把握,能将剑祖的修为,注入其他人体内吗?”

想到这里,夏皇不由问道。

“诶—!”

陈老也是长叹一声道:“我本来是能逆天改命的,他最少能延长三百年寿命,如今却……”“我是有把握,但是那个接受修为的热,资质绝对要高,天赋卓越。”

“否则的话……”说到这里,陈老忍不住摇了摇头。

“否则会怎样?”

夏皇继续问道,此刻的情形已经容不得他冷静下来。

“否则,不但会使得剑祖修为**然无存,那个接受者,更会爆体而亡,死于非命。”

“这?”

夏皇闻言,不由后退了几步,身子微微发颤。

他本来是想自己上的,但是如今他犹豫了。

他死了是小,但是他死后,整个大夏帝国交给谁?

北院王?

北院王的脾气他最熟悉不过,勇猛有余,机智不足。

他那几个儿子更不用说,整天勾心斗角,彼此算计。

他们或许在太平年间是一个明君,但在这乱世中,只会是一个庸君。

自己这一死,再也没有人能压制住北院王,整个大夏帝国会再次变得四分五裂,群雄割据。

这正中了妖物一族的下怀,分而克之。

“可惜了,剑祖他老人家若不时燃烧天宫、触命星,导致四分五裂的话!”

“我邹家,倒是可以将剑祖葬入天地,兴许可以再活一世。”

在一旁的邹洋也是不由开口道。

他们与夏皇本就制定了一系列计划,可以确保妖物一族与人族再续千年之约。

如今,这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剑祖沧澜,突然殒命。

导致,这一切都变得不再可能,而大夏帝国也处在了倾塌的边缘。

“阿弥陀佛,现在说这些已经为时已晚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主持,忽然说道。

而此刻,善缘也是轻喝一声,只见从他双掌之间,一条细长细长的血线渗透而出。

上官卿儿的那颗佛珠,正悬浮在善缘的双掌之间。

看到从善缘掌间渗出的血线,上官卿儿面色顿时变得煞白。

其他人兴许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常年跟在夏皇身边,她队那东西则是再熟悉不过了。

那条血线,不同的人对它有不同的称法,而按照佛家人说法来说,那便是缘线。

曾几何时,一位高僧大德前往皇宫内弘扬佛法,曾言道:“世间诸般法,无非缘法。”

“佛家修缘,修得己缘,他缘,机缘,更修尘缘。”

“万般妙法,皆在缘间!”因此,佛家在尘世中,最为脍炙人口的一句话便是‘你我有缘!’

但这缘线也并非一般人可修的,只有大德高僧者方可修的缘线。

而此刻,眼前的一个小沙弥竟然修出了缘线。

这时,上官卿儿方才知晓,他为何被称为小圣僧了。

妙法皆过。

佛光辉映。

只见,那条缘法在善缘的控制下,缓缓地向着那颗佛珠窜去。

速度极慢,宛若蚁行,这条缘线似乎想要间这颗佛珠串起来一般。

此刻,所有人屏住呼吸,都死死盯着那条缘线。

仿佛,这佛珠串成功了,剑祖沧澜就会凭空复活一般。

渐渐地,那条缘线离佛珠越来越近,众人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那缘线极为灵活,对着佛珠就是猛地窜了过去。

但并未像众人想得那般,轻而易举。

毕竟在他们印象中,缘线可是一个僧侣最为重要的东西,甚至是也包括自己的佛理。

穿过这佛珠本应该是轻而易举的,更何况这佛珠本就是白马寺之物。

但只见那佛珠上蒙了一层灰蒙蒙的雾光,每当缘线穿透过去之时,那抹灰蒙的雾光就会浮现,挡住了这缘线。

见到这一幕,一旁的主持,热泪盈眶,道:“不堕红尘,是净水琉璃瓶,没错。”

“师傅,千年之诺,徒儿终于等到了《净水琉璃瓶》,你老人也可安心了。”

此刻,住持双眼泛着泪水,激动地说着。

善缘此刻也是收了佛辉,那缘线也自他地掌间被收回。

“噗——!”

只是当缘线被收回地一刹那,善缘俏脸一白,一口心血顿时喷出。

善缘瘫倒在地,忙从怀中拿出一颗丹药服下,面色才稍微有些好转。

当上官卿儿还是明显地觉察到,善缘似乎变得苍老了许多。

“呼—!”

善缘默念佛经,面色也逐渐的红润了起来。

顿了片刻,他缓缓吩咐道:“那人必定怀有《净水琉璃瓶》,你且邀请他过来。”

“切忌不可用强,能被《净水琉璃瓶》认可,仔也是善良之辈。”

“是,大师!”

上官卿儿应声,就欲退下。

就在这时,夏皇说道:“等等,这是我的令牌,如有阻拦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