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景正中走进办公室,放下公文包,正准备泡杯茶,座机响了,谁这么准点掐时的?看看座机屏显,区号是省城的,号码后边有3个“8”,在大脑里搜寻一遍,才记起是黄国安打来的。黄已经用这个号码给他打过两次电话,今天是第三次,不用接他也知道黄国安要说的意思不用接他也知道黄国安要说的是啥。他拿起话筒,很礼貌很绅士地招呼道:“您好,黄总,我是景正中,有事尽管吩咐。”黄国安嘿地一笑,“:“又打扰您了,景局。”他马上答道:“黄总见外了,有什么事就说吧。”黄国安顿了顿,说:“景局,汽运公司那80亩地,我想把它建成一个高档精致的住宅小区,拟请加拿大一家公司设计。过几天,他们要到实地去看一看,不知方便可否?”黄国安不再催问80亩地的拍卖进度,怕别人烦,而是借用加拿大公司要来人实地勘察敦促这件事情,说话真是很有水平。他想了想景正中想了想,说:“热烈欢迎啦。只是,来之前先给我通个电话。”
放下电话,他觉得一切尽按预想的方案在实施景正中觉得一切尽按预想的方案在实施。100万元钱打进汽运公司的账户,稳住了职工,;80名司机和机修人员已赴深圳李星海的公司安营扎寨,目前正培训上岗,;罗经理一班人正紧锣密鼓地在南城征地,其实土地去年就征用好了,今年主要是做农民的补偿工作。关于80亩地的拍卖,他是故意缓一缓的,通过自己的缓来让黄国安急,把他的胃口吊高,好比包着红蚯蚓的鱼钩丢进水里,先让鱼扎钩,再让鱼尝钩,最后让鱼吞钩。看来,黄国安就要吞钩了。80亩地,一口气得出资1个亿左右,在宁阳这个小城市,一口气能拿出这么多钱的老板可谓凤毛麟角。所以,80亩地拍卖给黄国安是明智之举,。首先,黄的公司是正规大公司,有资质有实力,可以一口气拿出1个亿资金,一手交钱一手交地两清而讫。第二,黄的公司很规范,可以用两年左右的时间在80亩地上开发出一片亮丽的小区,不会让这块地久置不动。第三,这块地给黄国安的公司,等于是讨好了黄国俊,可以延缓省楚桥路建公司的逼息催贷,可谓好处多多。如果把这块地给李市长的连襟龚大发,那将遗患无穷。首先,他没有实力吞下这块“蛋糕”,即便他能买下地,但资金不能一口清,那些钱会分期分批给,讨都要把你讨死。第二,两年之内,受资金制约,他难有能耐开发出住宅小区,一部分职工搬迁出去住临时房,你两年没房子给别人搬入,又恐怕又要引发新的上访。第三,开发呀工程之类,切忌让地方官员的亲戚掺和,他们自恃后台强硬,该付的资金不按时付,承诺的工程时间不按期竣工,斤斤计较,你拿他没办法。
把80亩地拍给黄国俊亩地拍给黄国安,龚大发不会那么乐意,所以对龚大发也需安抚。他想好了安抚龚大发的妙招景正中想好了安抚龚大发的妙招:把在南城新建客运公司的工程交给龚大发。那也是4000多万的基建工程,只要管理得法,应该可以好好地赚上一笔。这样做龚大发会想得通,自己在李市长那儿也交得出差自己在李市长那儿也交得了差。只要李市长高兴,今后为他呈去份报告,他大笔一挥,到哪个部门都会一路绿灯。
看来只有这种选择才是一个“双赢”的选择。
至于第三个买主关红举,他已经想好了制服制服之策景正中已经想好了制服之策。
他准备抽范晓斌出来负责这一摊事儿景正中准备抽范晓斌出来负责这一摊事儿。党委会上,倪安平推掉了这件事,逼得自己领手亲自抓这项工作逼得景正中只好亲自抓这项工作,但局里得抽一个人出来具体负责,思来想去,景正中最后主意打在范晓斌身上。目前范晓斌任项目协调办主任,无所事事,给他加派活儿可以让他变得充实。同时,范晓斌是提拔对象之一,通过这件事,可以考验考验他的能力。的确毕竟,有了这么好的思路和想法,没有一个认真负责善于变通巧妙运作的人去抓去落实,恐怕也是纸上谈兵,弄不好会后患无穷。
他认定了范晓斌景正中认定了范晓斌,想明天找他谈决定明天找他谈。这小子近几天情绪不好,是该找他好好聊聊了。
他一边想着事儿,一边泡着茶,一个女人闪身而入,他转过头,略显惊诧,见是周雨菲,一笑,“:“雨菲,‘突然袭击’呀,我差点要喊有‘刺客’了。”周雨菲脸色苍白,对景正中的调侃无动于衷。景正中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眼,上身着白色丝绸衬衣,下穿黑长裙,那种知性温婉的形象跃然眼前。
“是不是有事找我?”景正中斟了一杯茶,递给周雨菲,。周雨菲漂亮的眼睛里泪光闪烁,垂下头,咬紧了嘴唇,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啜泣声喁喁而来,单薄瘦削的肩哭得轻轻颤动,让人顿生揪心之痛。
周雨菲仍不作声周雨菲仍不做声。
他坐在她身边景正中坐在她身边,小声地说:“雨菲,你这大清早地跑到我办公室哭哭啼啼你这大清早的跑到我办公室哭哭啼啼,什么也不说,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周雨菲蓦然抬起头,用纸巾擦擦梨花带雨的脸,满是歉意地问道:“没让人撞见吧?”
他摇摇头景正中摇摇头,周雨菲盯了他一眼,眼波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接着低下头,小声道,“:“你得帮帮他。”
“帮谁?”景正中问。
“范晓斌。”周雨菲抬起头望着他,眼里有乞怜,更多的是信任。
“他是你什么人?”景正中继续问。
“丈夫。”
“哦!”景正中颇感意外,但他没让这种神色表露出来。“,“你让我怎么帮他?”景正中直视着周雨菲,坦诚地问。
“不要歧视他。”周雨菲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吐出心迹。
“没谁歧视他呀。”景正中一脸无辜地说。
“他出于一腔正义,举报贪腐,何错之有?”周雨菲忍不住圆睁杏眼,逼视而问。同时心里在想,你没有,但局里的人、省厅里的人呢?好端端的财务科长,就因为举报而被调到项目协调办公室,根本就是一挂名科室。一个人独往独来,让全局的人无形之中对他形成了一个“孤立圈”。还有,项目协调办与省里没有对口处室,切断了与省厅的联络,好比给他与省里安扎了一道“隔离带”。一个人左右不能交流,上下没有沟通,他只能像闷葫芦一样憋着,像肉哑巴一样待着。周雨菲不相信景正中看不到这些。
“情理上没错,但客观上对宁阳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景正中委婉地说。,他知道这些周雨菲听不进去,但他还得向她陈述其中的利害关系,“五亿贷款市财政兜着5亿贷款市财政兜着,利息都付不起。和省厅的关系也因为范晓斌的举报而变得极其微妙。交通局原来和省厅上上下下都很铁,可以称兄道弟,省厅对宁阳可以说是项目优先报,资金倾斜拨,而现在我们交通局的人去了,省里公事公办正经着呢,该往宁阳投的资金项目都要掐住捏着。过去和现在,完全是冰火两重天。”景正中不愠不火,口气平和地说。
“哼!别人人云亦云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不知道你也这么世俗但是我没想到你也这么世俗!”周雨菲冷笑一声,尖刻的语言让景正中的脸上呈现出难堪之色。在原则问题上,周雨菲总是据理力争毫不妥协:“,“景大局长,范晓斌的举报与你刚才所说的后果根本没有必然的联系,五亿资金不能转为国家投资5亿资金不能转为国家投资,有两个原因,:一是原任厅长独断专行,一人说了算,没有履行集体决策民主决策程序。;二是宁阳人心浮气躁急功近利草率从事二是宁阳人心浮气躁急功近利草率行事,连正式批文都没有,就匆匆上马,完全背离投资规律。”不愧是宁阳名记,思路敏捷,语含机锋,一语中的。
“我说的是客观事实。”他有些强词夺理地辩解道景正中有些强词夺理地辩解道。
周雨菲很决然决然地站起来说:“原厅长贪污腐化也是客观事实呀。如果你们对待举报持这种态度,只能说明正义正在逐步沦丧!”
景正中一笑,拍拍周雨菲的肩,示意她坐下来不要激动,说:“你看得入木三分,可人们往往只看到表象的损失,根本没有挖掘内在的深层次的病根。你封住了我的口,但你堵不住宁阳人的嘴巴。”
周雨菲脸上的表情有了些变化,她认真地看着景正中。
“雨菲,你说的我都想过,我和你是‘战略同盟’……”景正中觉得,在周雨菲面前,应该让她知道自己的立场应该让周雨菲知道自己的立场。于是进一步阐明道:“,“从宁阳看,范晓斌的举报可能造成五亿贷款没有着落范晓斌的举报可能造成5亿贷款没有着落,;但从全省看,范晓斌的举报可能是为国家挽回了比五亿之高好多倍的损失范晓斌的举报可能是为国家挽回了比5亿之高好多倍的损失。举报贪腐是一个公民的权利和职责,绝对没有错,但是在我们这个法制尚不完备的国家,要用有举报的胆量和勇气承担举报后面可能带来的一些意想不到的报复和打击。”
周雨菲听景正中说着,缓缓地点了点头。
景正中降低声调加重语气说,“:“原厅长位高权大,该有多少利益共同体,范晓斌斩断了一些人和厅长的利益链条,堵死了他们赚钱的门道,你不让他赚钱,他就不让你安生。前不久,我看到一则报道,一女老总举报领导,几年被追杀得东躲西藏居无定所,几乎搞得家破人亡。所以说,你们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看来我有点误会你了。”周雨菲缓和了语调,像变了个人似的接着说,“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们已经遭到了多次报复……”话没说完,伤心的泪水从她的眼里浸溢出来,滑过白皙的脸庞,潸潸而下。
“有这种事?我怎么没有听说?”景正中紧紧追问道。
周雨菲的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表情一阵木然,。景正中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周雨菲,心里却满是内疚,自己口口声声痛斥腐败,当范晓斌举报贪腐后遭到打击报复,自己竟然蒙在鼓里全然不晓,是工作千头万绪忙糊涂了吗?有一点但不全是,还是自己从心底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作为他的上司,应该从道义上、行政上给予他力所能及的帮助和保护,而不能让他遭受打击暗自垂泪。。
周雨菲叹了口气,换了另一种声调说:“我今天来找你还有一件事。”
“你说。”景正中目光深邃地看着周雨菲。
“他最近空虚得快要发疯,颓废得几近堕落,每天就靠斗地主打发时日,怕是陷进去了。他竟然把锁在柜子里积攒几年的三万块钱存折取出来输了。我不敢问,更不敢怪他,只能告诉你去敲敲他,让他今后注意点,长此下去不是办法啊。但你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切切不能把他撩翻了。”再漂亮的女人,心里如果藏着太多的苦,苦汁也会渗透到脸上,周雨菲看起来满面愁容,一脸苦相。
“对不起,我忙糊涂了,对这些情况竟然一概不知。作为他的领导,我失职了。”他诚恳检讨道景正中诚恳地检讨道。
“也不能怪你,有些情况我也是刚得到的有些情况我也是刚得知的。”她善解人意地宽慰道周雨菲善解人意地宽慰道。
景正中心痛地抓起她白皙的小手,似乎传递着一股力量,坚定地说:“放心吧,雨菲。我马上找他谈话,也准备交给他一重要工作。我会尽全力保护他!”
周雨菲款款而去,飘忽眼前的是她娴静婀娜的背影。
哥哥三番五次地遭人迫害,范晓龙觉得自己在道上混得一点面子都没有,这回得亲自出马这回他要亲自出马了,。不给点颜色那帮人点颜色看看,那些家伙是不会收手的。怎么玩也玩不过以恶制恶,这是江湖上铁的定律,有狠的就是老子。老早不就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吗:没有钱的怕有钱的,有钱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范晓斌叫来了“麻杆”手下的那个弟兄,是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他们选了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两人开着车,跑了一百多公里,驶向姓郭的别墅。那是一处很偏僻的郊外,一排农房走到尽头,眼前乍然一亮,鹤立鸡群的就是这一栋花园式的小洋楼,黑色的欧式铁栅栏边开满了野蔷薇,还有一簇一簇的枸杞子,这些都是有刺的植物,而且长势茂盛,难以近身,这个姓郭的小子还是蛮有防范之心的。范晓龙伸手试着拨了拨脚边的一丛荆棘,忽然一只高大的狼狗听到动静从门边扑出来,看样子这畜生是德国纯种的,相貌英俊,目光锐利。范晓龙嘿嘿一笑,从口袋里掏出赵丽娜给配制的狗食扔了过去,只见那狗警惕地嗅了嗅,围着点心转了一圈,犹豫片刻,还是把它吃了下去。范晓龙和络腮胡子紧紧地盯着这狗,只见它的身体渐渐地软下去,眼睛失了神采,不到两分钟,低低地呜咽几声就趴下了。范晓龙在心里暗暗佩服赵丽娜制作的“五毒散”,不愧是从养狗之家出来的,治狗还真有一套,看来以后万万不可得罪这女人,不然下场就惨了。他竟然还有闲心思想这些。
范晓龙正在胡思乱想,“络腮胡子”扯了扯他的衣襟,躬着身子轻手轻脚地往后院走去,。范晓龙跟在后面,在一处亮着灯的窗口,他们停下来,。两人扶着栏杆纵身往上一跃,脚下穿的都是黑布鞋,一点声响都没有,真是好身手,他们像蝙蝠侠一样伏在了窗子旁。
“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郭总,我们公司的业务关系中没有冤家对头啊,这事我查了很多地方,没多大进展。”
“我的宝马车灯被砸了,公司的电器全被高压电烧坏,大门口有人扔花圈,这些事情都是在你们这些保镖的眼皮子底下干出来的。你说,这种事情你都调查不清楚,你还怎么向我解释?”语气咄咄逼人。
“郭总,其实我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有话直说,别和我拐弯抹角的!”
“范晓斌有一个弟弟,叫范晓龙,是宁阳黑道上有名的‘拼命三郎’,刚刚从牢里出来,现在他每天都派人护着他哥哥,我怀疑是他干的,而且我的人没有办法下手。”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就去行动,我平时待你不薄吧?”姓郭的打开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叠钱,看也不看地扔在那人面前,冷冷地说:“,“这是一万块,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借口,我要的是结果。”
伏在窗台上的范晓龙听到这一切,把牙咬得吱吱响,他和“络腮胡子”双双跳下来,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走,我们亲自给那个王八蛋上上课。”范晓龙低声对“络腮胡子”说。
“龙哥,没必要露面吧,对付那家伙还是来阴招过瘾。我们让他一天到晚生活在恐怖之中,急都把他急疯。”“络腮胡子”不赞成进屋。
其实“络腮胡子”说得也有道理,只是,这么你阴着斗过来,我阴着斗过去,防不胜防的,哥哥毕竟不是道上的人,搞不好要吃亏的,。这件事还是要快刀斩乱麻有个了断,就算鱼死网破,我范晓龙也认了,谁让范晓斌是我哥呢?想到这儿,范晓龙眉头一皱说:“这算什么过瘾?老子既然来了,就是要和他刀对刀枪对枪地干他妈一场!”
“行,龙哥,你怎么吩咐兄弟就怎么干。”“络腮胡子”利索地答道。范晓龙是一个重义气的人,“络腮胡子”跟他接触几次就看出来了,江湖上最看重的就是这个“义”字。
“赌命!”范晓龙吐出两个字,“络腮胡子”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怖,很快就被满脸的豪气覆盖了。
两个人身姿矫健,一前一后地攀上阳台,四目对视,范晓龙点点头,“。“咚咚”,“络腮胡子”敲响了面前的门。
门很快开了,他们以为是保姆送茶水来的屋里人以为是保姆送茶水来的。
嗬!两个槐梧的大个子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两个魁梧的大个子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姓郭的吓得一愣。两人闯进屋,“络腮胡子”随手关上房门。
“你,你们要干什么?私闯民宅,小心我报警。”姓郭的脸色一变,腿抖了一下。
范晓龙哈哈大笑,说:“怎么,姓郭的,你还猜不出我是谁吗?中国有句古话叫‘说曹操曹操就到’,没听说过吗?”
保镖上前一步,挡在主人面前,姓郭的估摸了一下形势,二对二凶多吉少,偷偷地将一只手伸进口袋去摸手机想打电话搬救兵。范晓龙以为他在摸家伙,“啪”的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仿真手枪,撂到桌子上,又把上衣一掀,露出绑在腰上的一排雷管。范晓龙先发制人地吼道:“姓郭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要是不放规矩点,老子就把你这个鸟窝炸个稀巴烂!”
那保镖见到这架势,怏了不少,不自觉地退了几步。
“别,别这样,有事好商量嘛。”姓郭的扯出一脸僵硬的笑,故作轻松地掩饰着内心的恐惧。
“姓郭的,你紧张个狗屁呀,你不是有钱买打手吗?老子今天倒要看看钱买不买得到命?。你哥哥被纪委检察院捉进去的确是我哥告的,但他是罪有应得但那是罪有应得。你却找人加害我哥,老子今天就是来找你算账的!”
姓郭的这才醒悟站在面前的就是范晓龙,干笑道,“:“哎呀,怪我有眼不识泰山,范老板是从宁阳来的吧?”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宁阳襄河3号沙码头范晓龙!”
姓郭的拿眼睛瞟了瞟桌上的枪,朝保镖使了个眼色,说,“:“还不快出去给两位客人泡茶!”保镖的眼睛阴阴地一闪,心领神会,正欲转身。
范晓龙重重地把枪在桌子上一拍,说:“站住!姓郭的,你放老实点,别在老子面前玩花样。你自己说吧,你对我哥、我嫂的迫害我嫂的陷害,这笔账怎么算?”
姓郭的看了看保镖,又看了看虎视眈眈一直一言不发像头阴险野兽的“络腮胡子”,推推眼镜正欲开口,背后靠着的木质花雕衣架,由于承受不起他那肥胖的身体由于承受不住他那肥胖的身体,“呼”地倒了。姓郭的吓得一啰嗦姓郭的吓得一哆嗦,险些失去平衡,保镖忙过来扶住了他。范晓龙脸上一阵嘲讽的笑。
“范,范老板,我保证不会再对你哥你嫂有任何动作,但我不能保证别的人不找你哥你嫂的麻烦,。我哥黑白两道上都有人得过他的好处,万一他们要干什么我怎么管得了呢?”姓郭的狡辩着他的“强盗逻辑”。
死到临头了还狡兔三窟,拐弯抹角,真他妈是只凶险的狐狸,我今天不把你板过来我不姓范!范晓斌冷冷地哼了一声,摸根烟叼在嘴上,又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叭吧”蓝色的火苗一窜蓝色的火苗一蹿,烟点燃了,有闪闪的火星在蠕动。范晓龙拉开胸前的衣服,用手抚摸着腰间的雷管,寒光射射地盯着姓郭的眼睛,却不见下一步的动作。姓郭的看到火星一闪一闪,和雷管挨得很近,心跳剧烈加速,手抖起来,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他赌不起了,为这个姓范的赌了命不值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日方长,他粗粗地喘了一口气,闭上眼,睁开后,很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仿佛嘴是被人撬开的:“我赔给你30万,咱们两清。今后谁也不认识谁,怎么样?”
30万不是个小数目,看来这小子还真是有钱,都是他妈的沙炸的昧心钱,不得白不得。看他的样子吓得像个龟孙子。其实范晓龙这次来就是专门来唬住他的,同这种人赌命稳赢,这些有钱人把命看得比什么都金贵,只要不把他弄死,他什么都会答应。面前的这个窝囊废也太贪生怕死了,一吓就主动敬供上来,真是捡了一笔额外之财。即便这样,在气势上不能低下半分。
“你以为钱能买到一切吗?”范晓龙面不改色,皮笑肉不笑地说,“我现在就把这30万给你,老子从你身上割一块肉你干不干?”
听到这句话,姓郭的连忙跪了下来,一个劲地作揖求饶,说:“范老板,过去小的多有冒犯,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今后如果有什么地方用得着的,我尽力补偿!”
范晓龙看到他屁滚尿流的样子,满是鄙夷,于是他就汤下面道:“现在老子就有一件事用得着你,你给你哥的那些狐朋狗友打招呼,今后我哥我嫂再如果被人动一根毫毛,老子拿你是问!”
“好,好。”姓郭的鸡啄米似的直点头。
“络腮胡子”提着钱准备出门,被范晓龙拦下,他对姓郭的说:“立个合同,我说,你写。”
姓郭的爬起身,找来纸笔,范晓龙口授,他记录。记录完后,范晓龙看了一遍,让姓郭的签上名字,自己也签了名字。签完之后,他警告道范晓龙警告道:“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这30万是你赔偿迫害我哥我嫂的费用万是你赔偿陷害我哥我嫂的费用。你要是胆敢报警或耍其他诡计,老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办完事,范晓龙和“络腮胡子”在宾馆里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中午才回宁阳。
范晓龙提着黑色密码箱来到范晓斌家里,中午周雨菲没回家,家里只有他们哥俩。
“哥,这是人家赔给你的30万医药费,你点点看。”范晓龙打开密码箱,30万现金整整齐齐地码着。
范晓斌一惊,“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出去惹事了?”
“什么怎么回事,那个买凶打你的家伙自愿赔偿的。”范晓龙最不爱听范晓斌用这种语气说话。
“是谁?”
“这是一笔交易,我不能说,冤家易结不易解,人家赔了钱,这事就算完了。”
“你糊涂。他昨天能赔你钱,今天就能去告发你。你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范晓斌痛惜地说。
“放心吧,我已经留有后手,和他签了合同,明确声明这钱是赔偿给你的医药费。”范晓龙堂而皇之地说。
“这钱不干不净,我不能要!”范晓斌果断地说。
“哥,这是对你的补偿,气不能白受啊!”范晓龙劝道。
范晓斌瞧着范晓龙说,“:“你要是觉得这钱来路正当,你就自己拿去用吧。我给你说过多次我跟你说过多次,我的事你少插手。”
“你是不是让人打死了,我来收尸才让我管?”范晓龙敝开嗓门吼道范晓龙敞开嗓门吼道,“你以为我想管你,我是怕你被人打死了,妈妈会痛不欲生。”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说完,提着密码箱不辞而去。
中午陪客吃完饭,已是下午两点,景正中回到机关,刚准备在休息室午休一会儿,却接到了市长李子林从美国打回来的电话。省里专门组织各地市及直管市市长到美国等发达国家学习考察培训一个月,学习中途,李市长从万里迢迢的地球另一端打电话给他,没说别的,直接问转贷有无进展?。他说,进展不大。李市长很焦躁地问为什么会这样?他如实相告,厅长刚刚上任,正在熟悉厅里的情况,还没时间过问我们的转贷之事。李市长急迫地说,想方设法去和厅长接近啦!他说正在想办法接近,您放心,不久即将有着落的。他这样说是给市长吃一颗定心丸,免得李市长在异国他乡学习都不能安心,还担心市里的这摊子烂事。李市长最后说,老景,你给我放下手头的所有工作,一心一意抓转贷,拱破天眼尽快把这件事搞定!这既像是市长发布的一道紧急命令,更像是下达的一项最后通牒。
市长急啊!不然他不会在北京时间下午两点而美国时间的深更半夜给自己打电话,看来市长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才打这个电话。5个亿的巨额贷款,对于一个年财政收入只有3个亿、财政供养人员超过两万人的县市来说,应该是一笔大债务,;中西方部地区的县市都是“吃饭财政”,至多从牙缝里挤出一点资金搞下城市建设顾顾“面子工程”,或是挤点资金出来配套中央投资解决“民生问题”,不是钱多了咬手,谁也不会投5个多亿去建这个汉水大桥,。这就好比一个家庭,食不果腹房不遮身,连温饱都没解决,却拉债扯债地去买电脑和摩托,那不是让人戳背脊骨地骂么?
市长急,他比市长更急景正中比市长更急,每天他都要与杨齐胜通电话,询问情况过问进度。他和杨齐胜约好,一待厅长回厅,就把李星海的老表孙大有送给自己的那款青花瓷转送给谢厅长,;可谢厅长近段时间不是到外地开会,就是在省内各地的工地上视察,基本没“落窝”。
想起那尊“玉壶春瓶”,他的心里就会漾起一阵惊叹的涟漪景正中的心里就会漾起一阵惊叹的涟漪,那胎质、那袖色、那泼墨的山水,真是让人美不胜收让人过目难忘,就像一尊匠心独运巧夺天工的雕塑让人看一眼就恪守于心铭记于脑。那是自己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最靓的一款瓷器,如果能把它放在自己的“青花瓷坊”,那定会蓬荜生辉光彩熠熠。但是再美的东西不能占有,何况送瓷的人用心何在自己也没有半点底数。那么贵重漂亮的“玉壶春瓶”仅值1998元吗?这是他在脑子里反反复复疑惑多次的问题这是景正中在脑子里反反复复疑惑多次的问题,给李星海打电话询问,他只是说孙大有是他的远房表亲李星海只是说孙大有是他的远房表亲,他盯着问瓷器是否由他所送,李星海只是含糊带过。景正中他不想追究下去,决定送给谢厅,前几天已经把它拿到了办公室。景正中他打开屉柜取出瓷器,慢慢地欣赏了一遍。
下午四点钟机关召开大会,再次动员为汶川地震灾区捐款。趁着开会之前的空隙,景正中准备找范晓斌谈一谈,既完成周雨菲交办的事情,同时也给他加一份担子同时也给范晓斌加一份担子。他让高雅丽通知范晓斌到他办公室来景正中让高雅丽通知范晓斌到他办公室来。
过了一会儿,范晓斌敲门而入。景正中指着沙发说,“:“坐吧。”然后认真地打量着范晓斌,身高一米八的范晓斌颀长,俊朗,英气逼人,浓眉大眼而且目光坚定。
“近来还好吧?”景正中问道。
“好不好您不看着了吗?”范晓斌的回答带有明显的抵触情绪,脸上挂着一丝嘲讽的笑。
停顿片刻,景正中又问:“最近忙些什么呢?”其实景正中自己也知道,这种谈话的序曲无聊而多余。
“忙?实话告诉您吧,我现在呀,闲人一个,没事可忙,百事不管。”范晓斌的话中弥漫着懒散的气息。
景正中隐约地感到和他谈话不会那么轻松,只能直奔主题,说:“工作不忙,忙斗地主啊。”
“领导真是深入实际呀,连我们平头百姓的这点业余爱好也了如指掌,真是鸭棚的老板睡懒觉,不(捡蛋)简单啦!”范晓斌的话中字字带着讥诮,连标点符号也含有嘲弄,可以看出他满腹是气,满脑是火。
“斗点小地主,娱乐消遣,无可厚非,但切莫发展到赌,如果把家里的存款取出来输了,那性质就变了。”景正中想起周雨菲叮嘱的“切切不要把他撩翻了”,没有劈头盖脸地猛批猛斥,这样只会适得其反,于是苦口婆心地劝道。
“景局长,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感到莫名其妙。”范晓斌听得一头雾水。
“晓斌,不要装蒜了,你把家里存折上的钱取出来斗地主输了,这应该是事实吧。”在这种情形下,景正中不得不点破揭穿。
“景局,刚才表扬您深入实际,看来您是枉有虚名。我斗五元钱的小地主,输死也输不得三万块钱输死也输不得3万块钱,何况,我斗地主算下来没输钱呀。”
“你还硬撑,没买房没炒股没添置大件,你那几万块钱不是输了那不会自个儿长腿跑了吧?”景正中毫不留情地把他抵到门角,让他犟也犟不脱,只有束手待擒的份。
范晓斌急得赤白了脸,张了张嘴要申辩,可没说出口,他看了看景正中,眼里折射出那种不被理解的委屈和无助。他长叹一声范晓斌长叹一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夹,在夹层内拿出一张小纸片,甩在景正中的桌子上,迈着那种吊儿郎当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景正中觉得很奇怪,拿起那张小纸条,定睛一看,原来是银行汇款回执单,上面写着:户名中国红十字基金会,账号:020000101914483874,开户行:中国建设银行北京朝内大街支行;捐款人:范晓斌;金额:30000.00元。
原来,范晓斌把三万元钱隐秘地捐给了汶川地震灾区范晓斌把3万元钱隐秘地捐给了汶川地震灾区。景正中目瞪口呆,瘫坐在大班椅上,脸上满是尴尬,心里一阵愧疚。望着范晓斌走出了门扔下纸条,便朝门外走去,他大声地叫道景正中大声地叫道:“范晓斌,你回来。”
范晓斌折转身,问:“景大局长还掌握了我的什么证据需要我澄清吗?”
景正中他招招手,说:“晓斌,你坐,我还有正事找你谈。”
范晓斌坐下,眼睛望着窗外,一副漠然无视的神情。
“晓斌,你举报贪腐,遭到很多报复受了很多委屈,作为局长,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很内疚也很痛心。”景正中垂下眼睑,低声而诚恳地说。
范晓斌蓦然转过头,说:“这种世道,我不怪你。我觉得你作为局长没有打压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
“我从来没有打压你的意思,今天找你谈话,是想交给你一项重要工作。”
听到局长要交给自己重要工作,范晓斌的眼里闪耀出激动的神光,但这缕神光很快消逝,他不相信地问他疑惑地问:“你不怕市领导批评你纵容‘祸首’吗?”
“我有自己的是非标准和用人原则,咱们现在不讨论这个问题。有没有信心完成我交办的工作?”
“只要是局里的工作,我努力去做,没完成不了的。”
虽然有些夸海口的意味,但景正中很爱听,他说:“我喜欢你的直爽和自信。”
“局长对我委以重任,有周雨菲的外在因素吗?”
一个十分敏感的问题,从他的口里很突兀地提出来从范晓斌的口里很突兀地提出来,却显得很自然流畅,。景正中的脸红了一下,但他很快稳住神儿,干脆利落地说:“没有。因为我欣赏你的实力。”
范晓斌抬眼望着他,从他眼里读出的是真诚的善意,没有一点虚伪和做作,他的心略感踏实。
“我想抽调你出来专门负责汽运公司的改革事宜。”景正中终于向他坦陈给他的重要工作。
景正中看到他的脸色变得肃穆范晓斌的脸色变顿时得肃穆起来,几乎听到他心里“啊!”地大叫一声,垂着头默不作声垂着头默不做声。
“怎么,退却了吗?”景正中笑着问道。
他抿了抿嘴范晓斌抿了抿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连倪副局长都推手干不好的事,您交给我办?谁都知道汽运公司那块80亩的土地拍卖遭遇难题,黄国安、龚大发、关红举,三个人,一个有势一个有权一个有狠,互不相让志在必得,可以说是一‘死结’,我一小科长有那神本事吗?”
“倪副局长推手,我接手,我得需要一个人专门去运作,所以我单点你的将。”景正中说。
“如果是这样,我愿意在您的领导之下去具体负责和运作。”范晓斌他松了一口气,爽快地答应道。
“我想把这块80亩土地拍给黄国安。”景正中开始讲述他的改革方案,讲了一点故意停下。
“黄国安的公司实力最强,80亩地给他可以一次性得到拍卖所得。哦——”范晓斌似乎有所领悟地说:“,“你想让龚大发承接新汽运公司的工程,两边讨好,两不得罪。关红举呢,就交给我去制服,因为我有一个在黑道上混的弟弟。”
不得不佩服范晓斌他的聪明,对领导的话,可以一点即通领悟到位,景正中满眼欣赏地望着他颔首道:“看来我选对人了。”
“三个竞争的人,有两人讨了好得了利,唯有关红举什么都没有捞到,他会甘心吗?再说,我弟弟晓龙也不见得能镇得住他。”范晓斌有些担忧地说。
“关红举毕竟是歪门邪道,他没有实力拍下80亩地,也没资质去建新汽运公司,他只是想闹下场得点利而已。我想由你出面协调,今后把80亩地开发房地产以及新汽运公司基建所有的黄沙、石料交由关红举的公司去进货,价格随行就市。这种交易我们不便去谈,由你家晓龙去谈更合适。同时,只有晓龙能死死地监管住关红举一伙,不让他们随意加价无故断料影响施工。”
应该说这不失为一种万全之策,范晓斌钦佩地望着景正中,心领神会地说:“景局,我会按您的思路制订出详尽的工作方案,如怎么才能把80亩地顺利地拍给黄国安,、怎么把新汽运公司的承建权招标给龚大发等等,既要回避暗箱操作的嫌疑,又要让人看到我们在遵循公开拍卖公开投标的规则。”
“你考虑得很对。”景正中郑重其事地说:“,“也许我们的作法有也许我们的做法有‘内定’之嫌,但不这么做只能让‘死结’绞得更紧时间拖得更长。我想只要我们所拍卖的地块亩平价格不低于或略高于周边地块的价格,承建新汽运公司的建筑价格符合现今市场价格,我们为何不给这两个人呢?钱给别人也是赚,给他们两个人也是赚,给他们赚还可以‘交换’我们需要的利益,这种利市利局利民的事,我们何乐而不为呢?但是,老板赚再多的钱,我们不能眼红,更不能收取他们的半点好处。我们只要不贪不占,哪怕在程序上违点规越点线都不打紧。”
“您放心。”范晓斌走上前,紧紧握住景正中的手,两个男人有了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
“最近可要少去斗地主啦最近可要少去斗地主啊。”景正中看似无心地提醒道。
“双休日例外吧。”范晓斌鬼笑一下,走出了办公室。
下午四点,局里召开局属干部职工大会,主要议题是号召大家再次向灾区捐款。在最后的讲话中,景正中不动声色非常平静地有如叙述一件家常故事,他讲道:“昨天,市民政局负责救灾的副局长给我打电话,询问范晓斌是不是我局干部。我说,是呀。那位副局长说,从民政部震灾司反馈到我市的情况,范晓斌以个人名义向地震灾区捐款三万元范晓斌以个人名义向地震灾区捐款3万元,是目前我市个人捐款最多的一位。希望你景局长好好表扬一下。放下电话,我陷入到沉思之中,一个结婚才几年每月只领不到两千元工资的小干部,能把省吃俭用下来的三万元不声不响不张不扬地捐向灾区能把省吃俭用下来的3万元不声不响不张不扬地捐向灾区,让我看到了真,、看到了善,看到了中华民族传承下来的爱心和美德!范晓斌给我们交通局争了光彩撑了脸面。”
一席话,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大家都朝范晓斌这边看,范晓斌窘得低下头,脸红红的,他没想到景局长来这么一手。景正中抿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话锋突转,声色俱厉:“,“这么好的同志,现在却要遭受孤立,就因为他提供线索让原任厅长‘双规’。’?我可以郑重其事地告诉大家,范晓斌不提供线索,国安的人也找到了把柄,省纪委正要立案调查,原厅长落马是必然。范晓斌只是出于职业操守,为200万资金的安全考虑,向他的同学询问,应该算是扯出萝卜带出泥。大家把五亿银行贷款不能转为国家投资的罪过推给范晓斌大家把5亿银行贷款不能转为国家投资的罪过推给范晓斌,完全不合常理!让正义变得猥琐,让良知变成扭曲,让真理变为罪过,这不是什么正常现象。这样下去,今后谁敢举报贪腐,正义何日能扬眉吐气?”
景正中的这番讲话在机关干部中颇有震动景正中的这番讲话在机关干部中颇有威力,从现场募捐资金来看,收到捐款近十万元收到捐款近10万元,比第一次多出近一半。袋里总是空空如也有一角钱被老婆拿走两个五分的梁科长,捐了七百元捐了700元,两百元是向老婆要的200元是向老婆要的,还有五百元是从皮鞋的垫层中抠出来的还有500元是从皮鞋的垫层中抠出来的,是他攒了两年的“牌本钱”。
会议一结束,大家就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议论开了,范晓斌不喜欢凑这个热闹,再加上今天又在会上受了局长的表扬,怕几个嬉皮鬼拿他开玩笑,就一个人先走出会议室,开会的时候茶喝多了,感到尿急,他想上趟卫生间。刚要走过去,他就听见工程科里面的说话声:
“范晓斌还真舍得呀,一捐就捐了三万块一捐就捐了3万块。”范晓斌听出是工程科的小赵。
“这是一种典型的政治投机,也是风险投资。看到了吧,他现在可是名利双收了。”黄必书的狗嘴里就从来没有吐出过象牙。
“我看范晓斌不像是这种人。”工程科的小汪说。
“范晓斌贼精贼精,一般人是看不透的。”黄必树辩道,接着又嚼开了,“他不过捐了三万块钱他不过捐了3万块钱,就惹得景局长又是大会表扬,又是为他叫穷的。哼,谁不知道他有一个漂亮**的老婆呀,他老婆媚眼一勾**一动,不知道迷倒了多少达官显贵,这三万块钱怕是他老婆抠下的一点牙祭这3万块钱怕是他老婆抠下的一点牙祭。一天晚上啊,我看见她老婆和宣传部的舒部长在东大桥边那个那个咧。”
范晓斌再也听不下去了,黄必树的话像钢针一样句句直刺五脏六腑,前一阵他就听到过黄必树嚼自己,当时他没太在意,心想不同这种小人计较。可是今天如果再放过他,不定他会嚼出什么更恶毒更没影儿的事。范晓斌冲进工程科,左手揪住黄必树的衣领,右手一记勾拳击向黄必树,破口骂道:“你这个狗杂种,嚼死人不偿命,我让你嚼!”
突如其来的一拳正中鼻梁,打得黄必树眼冒金花头昏脑涨,鲜血汩汩直往下掉鲜血汩汩地直往下流。黄必树抹了一把血,扯住范晓斌的衣袖,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范晓斌狠狠地甩开黄必树,右食指指向他的眼角,恨恨地说:“,“这次只揍扁了你的鼻梁,下次听你再嚼,老子割掉你的舌根,让你自个儿嚼自个儿听。”
恼羞成怒的黄必树伸出拳头揍向范晓斌的头,拳头在空中被范晓斌的手接住,范晓斌用劲一捏,黄必树痛得咧嘴直叫。
“老子给你一份忠告老子给你一句忠告:瞎嚼乱说是要付出代价的!”说完顺势一推,黄必树趔趄一下扑倒在地。
范晓斌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黄必树从进机关到现在,总是找别人的茬说别人的事,不说没人敢打他,就是当面也没人敢说他,因为别人怕他无中生有乱嚼一气因为别人怕他无中生又乱嚼一气,惹不起就躲。因而他越嚼越来劲越说越有理,在机关里舍我其谁唯我独尊。今天遭受如此大辱,黄必树觉得把今生今世的脸丢尽面赊光。他艰难地从地板上爬起来,捂着鲜血直冒的鼻孔,跑到走道里,像泼妇骂街一样骂道:“范晓斌,老子和你没完,老子要到市里告状,整死你这个王八蛋!”
黄必树的叫骂声惊动了全局的人,大家围拢来看热闹,没一个上前去劝的。大家心里特解恨,巴望不得范晓斌再来几下,索性把他打个人仰马翻闭嘴禁语。景正中闻讯赶来,把黄必树拉进办公室,递给他纸巾,让他擦净血渍,接着询问事情的经过,黄必树一五一十作了回答。最后,黄必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恳求道:“景局长,现在是以人为本的时代,他范晓斌凭什么敢打人?不就是仗着他有个**老婆会勾引当官的男人能够给他撑腰壮胆么?咱把这条老命拼上了也要和他斗争到底!您得为我做主做主!”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打死也不长记性,三句话离不开嚼别人的舌根。
景正中问:“你要我做什么主?”
黄必树似乎来了劲儿,振振有词地说:“首先他要写书面检讨,张贴在局公示栏里。第二他要当面向我赔礼道歉。不然,咱就去派出所报案。”
景正中拉下脸,问:“黄科长,你张口闭口范晓斌的老婆偷郎养汉,有证据吗?”
黄必树结结巴巴地说,“:“我是听别人说的,外面……外面……都在传。”
景正中严厉地说,“:“你是以讹传讹。你到派出所告他打你,至多是个治安处罚,;但范晓斌和他老婆如果到法院告你诽谤,你可能要吃官司。你自己权衡该怎么办吧!”
黄必树急红了脸,心有不甘地问:“景局长,那我这不是白挨揍了吗?”
景正中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息事宁人地说:“黄科长,有句俗话叫‘断了手臂往袖里塞’,悖理了就不要强词夺理,长个记性吧,四十多岁的人,积点口德。现在讲和谐社会,多说好听的话。”
“景局长,照您的意思,我这不等于是送野狗咬了一口。”黄必树的眼里有泪光在闪耀。
看到黄必树眼含泪水,他知道黄必树的心灵受到了一些触动景正中知道黄必树的心灵受到了一些触动,再不能批评也不用规劝了,只能好生“安抚”一顿。他说:“黄科长,都说你这个人优点和缺点一样鲜明。你的优点是工作能力超强,缺点是嘴不安分,几乎‘地球人都知道’,要是你能扬长去短,可是我们交通局里不可多得的干才呀!”
黄必树并不多领情似的,看了他一眼,像一只耷拉着尾巴的阉鸡走出了办公室。
景正中这次没有批评范晓斌,倒不是他要助长这种打人风气。黄必树在机关呆了二十年就嚼闲话嚼了二十年黄必树在机关待了二十年就嚼闲话嚼了二十年,几乎每个人都被他嚼到了,;但就是没人敢动他,大家像瞎子见了鬼似的,尽量不沾他不撩他,由着他去嚼由着他去编,见怪不怪习以为常。机关里正气不扬邪气上涨。而范晓斌敢于打他,代表了一种正义。伸张正义动用武力又何妨?也实在是咽不下心头的那口气。
倪安平站在走廊里,看到黄必树从景正中办公室走出来,故意大声咳嗽一下,黄必树立即向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
进了办公室,倪安平拿出脸盆和毛巾,从开水瓶里倒了半盆水,用手拎起热气腾腾的毛巾,递给黄必树,说:“快把鼻梁热敷一下,很疼吧?”
黄必树接过毛巾,用双手把热毛巾摊开,捂在脸鼻中间。
“姓景的同意为你做主吗?”倪安平故意逗他道。
“他不仅不做做主,还把我狠狠批了一顿。我真没想到,姓景的竟敢明目张胆地袒护范晓斌那个王八蛋。你说姓景的和姓周的那个臭婊子感情可能真的非同一般了看来,姓景的和姓周的那个臭婊子感情可能真的非同一般了。”黄必树满脸愤怒地说,反正他这个人,即便被别人打死,也不忘乱嚼别人。
“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上次党委会上为定副局长的提拔人选,我力举提拔你,说得理由充分说得口干舌燥,他景正中只是口边的话,但他就是不说,又听刘新宇的建议搞什么票决。票决三对三,他景正中有一票完全可以投给你,因为共产党的提拔都是排队按顺序来,提你顺理成章,但他就是不定。所以呀,在他景正中的麾下,你怕难有翻身之日了。”倪安平挑唆道。
“这口气老子今生今世也难咽下去。”黄必树咬牙切齿地说。
“气咽不下去可以放出来,但人没位置就安不下身了。”倪安平继续火上浇油道。
“老子和他姓景的势不两立”黄必树恨恨地发着毒誓。
“这就对了。”倪安平又给黄必树换了一次毛巾,问:“,“我交办给你的几桩事完成得咋样了?孙大有的青花瓷送出去了吗?”
“放心吧,我都交办下去了,孙大有的青花瓷送得很顺利。”黄必树接过热毛巾,在脸上擦了一把,满打包票地说。
“现在到了发挥你优势的时候,通过你的传播渠道多途径地传播关于景正中的流言蜚语,同时,最大限度地利用网络的恶炒,让景正中声名狼藉名誉扫地无法安身。”倪安平冷静地布置道,。第一招“搅局”失败后,他不得不祭出家父传授的第二招“学会造谣”,他觉得家父这一招用语太直白太土气太没蕴意。家父所说的“造谣”只能像长了脚一样地流传,而现在利用网络可以像细菌一样传播,传播速度快波及面广,属于“舆论杀手”,”。所以,他把家父教的第二招改了名儿,叫“毁誉”。
“行,我按您说的办。”黄必树顺从地答应下来。
“晚上我让蒋得财请吃饭,咱们共同为你压惊我们共同为你压惊。”倪安平拍着黄必树的肩膀,亲热地安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