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人身上乱笑的后果是第二天两个人都差点晚起。
好在谢安很了解弟弟的作息, 断定他至少中午才会到,于是两个人充满余裕地洗漱穿戴,享用朝食, 又到院子里赏了会儿景,玩了一盘双陆。
衣服首饰都是谢安挑的。
不知道为什么, 谢安对她的衣篋妆奁很感兴趣, 哪个位置放了哪件东西比她还了解, 而且会主动提出想看某件和某件搭配。
王琅对自己的衣篋是有困扰的:
“当初阿母陆陆续续为我做了许多, 文定之后, 曹夫人又给了不少添妆,再加上安石下聘送的,即使每天换一件也能两三月不重样, 感觉下半辈子都不能再添新衣了。”
谢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对着衣篋发愁,听完她的苦恼,终是忍俊不禁:“衣物多也值得山山烦心?都是大家美人之美, 予卿为悦己者容呢。”
谢家家风本就不忌富贵, 他又是少年慕色, 热衷于看美人与华服相得益彰,说话的态度完全是在推波助澜。
王琅瞟他一眼, 不太高兴地反诘:“未必是为悦己者容, 也可以是为己悦者容。”
谢安脸上笑意更深,黑眼睛波光流转, 却不说话。
王琅觉得奇怪, 挑眉问他:“有何可笑?”
谢安不再忍耐, 揽住她腰肢与她相贴, 胸腔轻快地震颤:“能得山山一句己悦着实不易, 岂能不得意忘形?”
原来是在骗她亲口承认喜欢他。
回想起来, 她似乎确实没表达过自己对这门婚事的期望和喜悦,也没对他说过什么甜言蜜语。无论是为悦己者容还是为己悦者容,她都没有类似的欲望驱动。
所以,确实是她的爱比较少,不像谢安那样总是兴致勃勃想要从她这里得到更多,乐此不疲地逗引她产生各种情绪。
意识到这一点,她有些出神,不知不觉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安石喜欢听情话?”
话刚出口,她就感到懊恼,恨不得能撤回。
然而谢安只是微微睁大眼睛,随后揽着她认真回答:“情若有感而发,自然如甘霖滋润人心。若非如此,我更爱听真话。”
王琅半转过头看他,他也柔和回视,眼睛里藏着风平浪静的大海,看不出深浅。
王琅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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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与下午二点是一天里阳光最宜人的时候,斜射的光线明亮温柔,让一切显得晶莹发亮。
谢万无疑很明白这个道理,在王琅、谢安两人用过昼食之后才姗姗来迟。
王琅其时正在谢安的一再请求下与他玩樗蒲。
她身藏的封神榜有调节运势的作用,而且遵循助强愈强、抑弱愈弱的残酷定律,起初源源不断汲取她的运势为己用,若非姜尚及时苏醒干预,几乎能害死她这个寄主,到了东晋以后,随着她逐渐占据权位,有了天命所归的趋势,即使姜尚不再出手干预,封神榜也开始进一步推助她的运势,让气运汇聚得更快更集中。
差不多从她拔回襄阳起,她在藏钩、射覆、双陆、六博、樗蒲一类的博戏上就再也没输过,也从此失去玩博戏的兴趣。
上午与谢安玩了一盘双陆,完全是为了陪谢安,一盘之后她就罢手不肯继续。谢安或许误以为她不喜双陆,下午又让人拿了五木,兴致勃勃拉她玩樗蒲。
结果毫无悬念。
谢安低头专心看棋,王琅一心二用看庭院,比谢安先发现访客的到来,并对还在计算采数的谢安道:“四弟到了。”
门**先得到叮嘱,收到谢万的名刺没让他在门口等待,而是直接让他入府,于是两个人一起看到谢万乘坐肩舆从大门口**,一路被仆从用肩舆抬着进入庭园。
谢万头戴白纶巾,着高齿屐,褒衣博带地坐在肩舆内,长长的衣袖与肩舆四面垂的轻纱一起随风飘摇,仿若神仙出游。
而落到王琅眼里,就是一只开屏招摇的白孔雀。
她当场没忍住,附耳对谢安小声威胁:“你若像他这样,出门我就假装不认识你。”
谢安眨眨眼睛,装傻不接话。
等弟弟谢万临进门,他学王琅刚才附耳的样子在她耳边低语:“山山若效此,我当拜倒于山山裙下。”
王琅:“……”
行吧。他不要脸她还要脸,他赢了。
时间卡得太好,王琅只来得及瞪了他一眼,无暇做出更多反击,结果还是被谢万看了个正着。
“你又欺负阿兄。”
王琅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
她看了一眼左右,心想幸好是在她府里,人人嘴都很严,否则传出去又能给会稽人民无聊的茶余饭后增加娱乐。
停了停,她奇怪地问:“何来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