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王草儿把改好的旗袍往身上比划,满意的放在箱子里,伸了伸懒腰转身去里屋打盹,看到颜知非还沉浸在做旗袍里便倒了杯水进去。

“休息一下吧,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颜知非喝了水,继续弯下身子裁剪手中的布 :“虽然牧先生给的时间充足,但我底子弱,要做到极致,不仅需要花时间练手,还要花时间思考,所以真正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

王草儿拿她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去。创业艰难,也是难为她了。

半个小时后,一位穿着旧式西装的男人走进店里,两眼打量着店铺,目光扫到王草儿后笑着递上一张写满尺寸的单子,说那尺寸是他喜欢的女孩儿的,女孩儿对旗袍情有独钟,他想送给她一个惊喜。

按照约定男子需要支付三成的定金,男子满心欢喜把钱交给颜知非。

男子走后,王草儿被颜知非叫到了跟前:“草儿,我现在要完成牧先生的单子,这件旗袍交给你做,记住,一定要按照顾客的意思用最好的真丝来做。另外,必须按照我平时教你的颜家手艺来做。”

王草儿点头,虽说颜家手艺和邵家的上海织锦旗庄有些不同,但基础的地方有很多相似之处,对于王草儿这种成熟旗袍工来说并不算难。更何况客户要的只是一件普通旗袍,王草儿完全应付得过来。

王草儿兴高采烈接下单子,开始构思、制版、裁剪一整套流程下来得心应手。

这段时间颜知非遇到了难题,有一款旗袍她做了很多版样衣,但总觉哪不对劲,经过反复琢磨才找到问题出在制版上。其他底子差她可以多练多学,可制版这块却是她的硬伤。

颜知非起身打开空气交换器,过了一会仍觉心口闷得慌,索性打开了窗子。站在窗前,颜知非想起了很多关于邵琅远的画面,和邵琅远一起吃烧烤,一起染布,一起制版……

颜知非的眼角悄然滑过一滴泪来,但很快便被她擦掉了。

她坐回凳子重新整理数据,学着邵琅远的模样开始算起公式来,那股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王草儿做旗袍的功夫确实无可挑剔,按照约定一个星期后交货,可她却只用了五天。王草儿闲来无事用那些边角料做了一对喜庆娃娃,还有一些小饰品。

可到了交货时间,那名男子并未来取货,一连三天王草儿都没有等到那名男子出现。王草儿看着面前精美的旗袍嘀咕两句后准备拿上街卖掉,颜知非不许,她说,顾客失信是顾客的事,但我们颜氏旗庄绝不能失信。

又过了一个星期,那名男子终于出现了。

颜知非叫人买了一些摆件放在店铺里当装饰,王草儿正在捣鼓新到的一个花瓶,看见来人脸色先是一沉,继而放下手中物件,从楼上拿来箱子打开,问道:“怎样?可满意?”

男子小心抚摸着旗袍,连连点头:“满意满意,比我想象的还要完美,可是……

男人的吞吐让王草儿警觉起来:“可是什么?”

“对不起,前段时间家里出了点变故,现在手上没那么多钱。”

没钱还来买东西,王草儿叨叨两句就要将旗袍装回箱子,男子惊慌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块手表,递到王草儿手上:“我可以用这个抵。这是我上个月花了两千块钱买的,外国货,很紧俏的。”

王草儿一眼便看出这块表价值不菲,放下旗袍警觉的问:“确定是你买的不是偷的?”

“你放心,这绝对是我买的,我那还有凭证呢。”

王草儿思索一会,叫他等着。拿着手表去了里屋。

颜知非做旗袍正入神,听王草儿说完头也没抬的说到:“不要难为人家,把旗袍给他吧。”

“那我把东西放这了。”

王草儿将手表放在桌子上,出去后又上楼将自己做的那对娃娃和饰品一并装进了旗袍箱子。

怀孕后的颜知非做起旗袍来明显比以前吃力,做不了多久腰就酸了,往往这个时候她就会站起来走走,看看自己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颜知非围着旗袍走了一圈,正考虑要不要把这个腰身收紧一点,目光突然落在了旁边的手表上。

颜知非怔住,等她反应过来外面早已没了那男子的身影,颜知非一脸焦急拉着王草儿问:“人呢?刚才那人呢?”

王草儿从没见颜知非这样过,指了指门口:“走了。”

“往哪走的?”颜知非抬腿去追,王草儿一个劲地叮嘱她慢点。

好在王草儿怕手表有假,留了那男子的地址,顺着地址两人很快找到了那名男子。

男子以为是王草儿要反悔,正准备解释却被颜知非抢先开口:“他在哪?你见过他是不是?告诉我他在哪?”

男子被问得一头雾水,直到颜知非拿出手表他才明白了个大概:“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这手表是别人卖给我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谁卖你的?带我去找他。”

男子被颜知非紧张的神色给吓住了,立即带他们去找贩卖给他手表的人。可这块表已经被转手了几次,几轮下来,锁定在一家卖手表的小商贩。

“先生,请问你见过这块手表吗?”颜知非拿出手表问商贩。

商贩一眼认出手表,但嘴上却不承认:“我说姑娘,我这一天进进出出少说也得有个百八十块手表,我不可能哪块都记得吧。”

王草儿觉察到商贩眼神闪烁,立即装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胡扯,这块手表整个上海也不见有多少,怎么可能记不住,说,到底是哪来的?”

“你放心我不找你退货,但这块表关乎一起杀人案,如果你不说实话,我立马打电话报警!到时候想不说清楚都难!”颜知非拿出电话,作势吓他。

小商贩平时就靠卖些赃物赚钱,被颜知非吓得不轻,立马什么都交代了。颜知非跟着小商贩去了一家赌场。

找到小偷的时候,他正输了个精光,见到有人朝他靠近,撒腿就要跑,可他刚踏出后门,便被一戴墨镜的男子拧了回来。

“有我戚歌在,看你往哪跑。”男子拽下墨镜,颜知非才看清是戚歌。

一行人将小偷带到了王草儿之前住的屋子,她的哥哥是律师,最擅长的就是从这些人嘴里套取有用消息。

“……这块手表邵先生一直戴在手上,你说你跟邵先生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它怎么就到了你的手上?”

小偷被五花大绑绑着,动弹不得,一张本就不白净的脸上被戚歌画成了一个王八。留一双眼睛贼溜溜的转着。

“说不说?不说我给你全身画上……”戚歌感到来自颜知非方向的目光,立即将嘴里的话掐断。

“这真是我捡的,就在河边,当时车子泡进水里,就算我不捡这手表它也废了呀……”

“那车里的人呢?”颜知非满脸焦急,询问道。

“死……死了。我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断了气。”小偷耷拉着脑袋,不敢看颜知非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