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幼宁就这么被放走了。

从白霁堂出来, 湘巧见她眼皮通红,不由担心:“娘子怎么了?王爷说了什么?”

汤幼宁快步走着,道:“他说给我涨月例。”

湘巧和十澜皆是不解, 好端端的为何涨月例,而且这不是好事么,怎就一脸不愉快?

汤幼宁委屈得很,“我卖画, 他生气, 他还不承认。”

两人都是玲珑剔透之人,她这么一提,顿时明白了问题所在。

十澜问道:“娘子说了要给王爷买生辰礼么?”

汤幼宁哪有心情说这个, 他没问,她就没想到要提一提。

十澜笑道:“娘子别伤心,王爷知晓了缘由,定然不舍得怪你了。”

她想把人劝回去解释解释。

汤幼宁不回去,也不想说,“怪就怪, 我不理他。”

她道:“我要回去玩珠子了!”

小娘子有点气性, 正委屈着呢。

湘巧拦住了十澜, 低声道:“晚些再让王爷知道,或许效果更好。”

娘子的脾气乖巧柔软,多么可人疼, 王爷若是知道自己错怪了她, 还能那样铁石心肠么?

王爷他会么?十澜略有些迟疑。

不过,目前而言, 最能让王爷做出退让之人, 毫无疑问, 就是雪鸬园这位了。

回到园里,汤幼宁自己抱着玉珠盒子到廊下玩去了,果然不把薄时衍放心上。

湘巧跟秦婆子解释了一番,秦婆子听得心惊肉跳:“本想好好备个生辰礼,差点惹出事来。”

对于湘巧的做法,她是赞同的,既然卖画情有可原,不妨让娘子与王爷自己解决,就不需要她们在一旁上蹿下跳了。

她们只管等着就是。

——也没有等多久。

傍晚时分,茂岚就把一切查清楚了。

从虞蘅风买画,孙大人撞见,汤姨娘拿了三百两银子在乐安坊的一家铺子里,定做了金马鞍,地方还是齐世子介绍的。

种种细节,无一落下。

薄时衍的指尖微动,“你说,她为了给本王准备一个贵重的生辰礼?”

茂岚回道:“确实是这样没错,那个订单足足一百六十两银。”

金马鞍并非纯金,乃是镀金,但是那么大一个,加上镶嵌宝石,也不便宜。

以如今的物价,一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吃喝两三个月了。

府上姨娘们的月例是二两,汤幼宁的五两还是陈管家自作主张上调的。

“她倒是大方。”

书案后方,薄时衍搁下毛笔,吩咐道:“你拿五百两,去把画买回来。”

“好的,王爷。”茂岚领命而去。

薄时衍站起身,喊了苒松入内,把书房的东西收拾了,他要带去雪鸬园。

苒松在玄关处候着,多少也听了一耳朵。

他向来是个多嘴的,道:“主子,对小娘子你得哄着些,不好空手过去啊……”

薄时衍缓缓斜他一眼:“聒噪。”

话虽如此,他还是在库房里拿了一个南瓜盅过去。

南瓜盅整体皆是黄金制成,厚实光滑的瓜瓢,里面塞了很多精雕细琢的南瓜籽。

金灿灿的小瓜籽,数量繁多,适合过年过节给小孩或者下人分发打赏。

带这个给汤幼宁,是给她留着自己玩的。

过去时,雪鸬园里头正准备摆饭。

湘巧装作啥事不知,笑着过来见礼,道:“不知王爷要来,这就去让厨房添菜。”

“嗯,”薄时衍抬眸轻扫:“她呢?”

湘巧回道:“娘子在内室更衣呢。”

午后尚有几分热意,初秋的昼夜温差大,在廊下玩出微微汗意,湘宜打水进去伺候梳洗了。

薄时衍直接进去了。

掀起纱帐,转过屏风,一眼便看见了靠椅上面**悠着脚丫子的汤幼宁。

她刚沐浴过,穿着轻薄的衫裙,湘宜与十澜正在身后替她绞发,长长的鸦青色发丝,垂坠身后。

她脚上没穿鞋袜,白生生一对精巧玉足,晃人眼。

“王爷。”

湘宜和十澜尚未行礼,薄时衍伸手挥退:“下去。”

二人面面相觑,乖乖退场了。

汤幼宁一改方才闲适的姿态,端正了坐姿,抬眸望着他,一言不发。

薄时衍走了过去,把南瓜盅放在她手边。

顺手挽起她一束发丝,拢在掌心,半干不干。

“打开看看。”他说。

汤幼宁悄悄斜了黄金南瓜球一眼,没动。

薄时衍拿起干燥的巾布,替她把头发擦干,问道:“你定制的马鞍呢?”

“还没拿到呢。”她下意识回答。

答完后才问:“你怎么知道了?”

薄时衍不答,点着南瓜盅道:“这是本王给你的回礼。”

汤幼宁抬头看他,她是坐着的,这么一动,差点扯了自己的长发。

好在薄时衍动作生疏,却很轻柔。

她乌黑的眸子瞅着他,“王爷,你是不是要跟我道歉?”

“本王对你做什么了?”他眉梢微扬。

“你凶我。”她噘嘴指责,再次问道:“你是不是要道歉?”

薄时衍半眯起狭长的眼,“圆圆,无人敢要本王的道歉。”

“他们不敢,我敢。”汤幼宁理直气壮的。

“谁给你的胆子?”薄时衍说这话,语气很轻,拢着她发丝的手指,游移过去轻捏她肉乎乎的耳垂。

因为沐浴,她没有佩戴任何饰物,白玉耳垂软软的。

不想这一下,竟害得她浑身一抖。

汤幼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缩着脖子,睁着圆溜溜的眼:“我的鸡皮疙瘩冒出来了……不要碰我耳朵。”

“……”她竟然如此敏感。

薄时衍眉间微敛,收回自己惹祸的手指,“抱歉……”

汤幼宁听见了,抿唇偷笑,只当他对自己道了歉。

她轻咳一声,道:“那你也下不为例。”

大家都下不为例,就算扯平了。

她方才就对南瓜有点好奇,现在说开了,才伸手拿过它。

打开一看,从里面掏出一把金瓜子,闪亮又精巧,“哇!”

新的小玩意!

薄时衍也不替她擦头发了,稍稍蜷起指尖,低声道:“收拾好出来用饭。”

他旋身出去,让丫鬟入内伺候。

*

此事过后,汤幼宁还是加了月例。

雪鸬园没有跟外头说,一直以来低调行事。

薄时衍几乎每日过来与她一同吃饭,偶尔也在这里办公。

弄了一间大书房,与汤幼宁共用,一边是他的书桌,一边是她的画具。

他夜间不留宿,底下人渐渐习以为常,也不觉得纳闷,不会去胡乱出主意。

后院的几位姨娘,暗中观察下来也发现了此事,王爷竟然不在雪鸬园过夜。

是因为汤姨娘伺候得不好么?

那他怎么不考虑换个人试试呢!

这天,龟缩了好一阵子的廖阑珊,终于偕同凌筎一块,前来雪鸬园探探口风。

她们选了午后,兴许会遇见王爷。

有客登门,湘巧上茶招待了二位。

凌筎算是雪鸬园的常客了,廖阑珊这是第二回 主动过来找汤幼宁。

她捻着帕子轻笑道:“许久不见汤姨娘,果真是越发娇美了。”

有男人滋润的就是不一样呢。

汤幼宁很有礼貌:“你也一样。”

“我们如何能一样?”廖阑珊捧起茶托,道:“现在后院姐妹们都以你马首是瞻,还望汤姨娘照拂照拂。”

“照拂?”汤幼宁不是很明白,“我能做些什么?”

凌筎在一旁接话道:“你别听她说,王爷爱去哪里,岂是谁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他又不是木偶人,嗐!

“我哪是这个意思,”廖阑珊抿了一口茶水,笑道:“这不是王爷的生辰到了么,不若汤姨娘提议,办一回家宴?”

在其它府上,妾室没有家主或者主母的同意,不能上主桌。

通常家主生辰,或者年节,大家都会聚在一块吃顿饭。

王府却从未如此。

汤幼宁听懂了,毫不犹豫一摇头:“我不要提议。”

她不喜欢家宴,在汤家,家宴时候才会跟嫡母兄长同桌吃饭。

并不愉快,很多时候爹爹也在为难。

“这是为何?”廖阑珊叹了口气,“汤姨娘如今独宠在身,难不成还怕被分了去?”

“你们自己去说吧,我不说。”

汤幼宁正拒绝着,园子里传来几人脚步响动,是薄时衍领着茂岚苒松过来了。

湘巧笑道:“王爷来了,廖姨娘有何想法,自己说便是。”

就不必怂恿旁人了。

廖阑珊虽然故意挑选这个时间段过来,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能见到王爷了。

她顾不上理会湘巧说什么,赶忙起身行礼。

薄时衍顿住了步伐,瞥着这两个娇滴滴的后院女子,通身香气。

他摆手免去她们的礼数,径自去往书房,让汤幼宁继续。

王爷匆匆而来,又匆匆走掉,快得没有给廖阑珊发挥的机会。

她又没有胆子喊住他,就怕跟娄姨娘一样惹他不悦,直接禁足了。

凌筎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无视了,心里还是一样难受。

王爷根本就看不上她!

她斜睨汤幼宁一眼:“王爷都来了,你还陪着我们做什么?”

“怎么了?”汤幼宁没觉得不对。

薄时衍往日在雪鸬园的书房办公,她进去后不打扰,自己玩自己的,他也不会拘着她。

一直是这种相处模式,并没有她们脑补的那种黏黏糊糊的伺候。

凌筎不知情,很想骂一句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汤姨娘不过去,她们俩却不能这样没眼色的继续留下来。

茶水也不喝了,相携离开。

汤幼宁目送她们离去,颇为一头雾水,回身问十澜:“她们是想给王爷庆生辰么?”

所以才说什么家宴?

十澜道:“不是。”

庆生辰都是借口,想露露脸罢了。

汤幼宁索性不管了,她们若想送礼物,自然会送,不归她管。

她提起裙摆,去书房找薄时衍。

金马鞍做好了要去取货,她想亲自去,还想挑着日子去……

汤幼宁过去,代替了磨墨的苒松,搬了个小圆凳坐在一旁。

语气软软的:“王爷,我可以跟乐萝县主一起去看学子们放榜么?”

过两天就是放榜的日子了,乐萝给她递信邀请同行。

八月乡试,榜上有名者,就是正经的举人老爷了,酒楼客栈都会准备好鞭炮给他们庆贺,极为热闹。

待到明年二月,经过会试殿试,选出状元榜眼探花,还会有状元游街,戏台子上都演过。

汤幼宁却是不曾目睹,有点好奇。

薄时衍对她软乎乎的语气极为受用,面上淡淡道:“学会装乖了。”

小姑娘果然多出去几次,心就会飞走。

不过,他还是答应道:“去叫陈敬提前安排地方,否则那天你要被人挤扁了。”

一想到那拥挤的程度,他笔尖微顿,道:“多带几个人去。”

“好呀,”汤幼宁嘴角抿起甜津津的笑窝,不忘要求道:“要视野好一点的,乐萝说朱将军家的小姐,要榜下捉婿哦!”

“哪个朱将军?朱卫平?”薄时衍没想到自己还听了一耳朵八卦。

“可能是吧,”汤幼宁不大认识,撑着脸颊道:“乐萝说若是朱小姐失败了,她就去助她一臂之力。”

“这种事情要怎么帮助呢?”她问道。

“胆大妄为。”薄时衍侧目望来,“你不许掺和。”

他会让十澜盯紧点。

汤幼宁摆手道:“我就是看看热闹。”

希望她们能成功吧?

*

放榜那日,汤幼宁身边三个丫鬟,连带着秦婆子全部一起出去看热闹。

陈管家预约了福满楼最好的位置,因着王爷的嘱咐,他还另外安排了两个粗悍的婆子跟随,以防人多冲散了。

有陈管家的细致周到,汤幼宁出门后一路通畅无阻,马车直达福满楼,被引到二楼一个厢房里面,隔着围栏俯瞰街道。

丝毫没有被挤到。

乐萝来得稍晚些,进来后对这个包厢非常满意,不愧是摄政王府,今次她跟着沾光了。

往年这种时候,家中有学子的各家砸钱抢位置,都争破头了。

乐萝还带着一人,便是朱卫平将军的大女儿,名叫朱伏梅,今年才十五岁。

武将家出来的,不拘小节,不学文人那一套,某种程度而言跟乐萝是一类人。

朱伏梅过来汤幼宁相互见礼,认识一番。

她满脸惊艳:“怪道你的传闻不少,竟是这等美人!”

汤幼宁慢吞吞一眨眼,“什么传闻?”

朱伏梅也不细说,“她们嫉妒你呗!”

无非是什么以色侍人那一套说辞。

所谓虎父无犬女,朱伏梅从小就体格高挑,肖似父亲。

尽管才十五岁,身量跟她们一致无二。

她感觉很不可思议,“原来世间真有这样软乎乎的小娘子……”

她的眼神难以避免落在汤幼宁身前。

好大。

十五岁已经知道不少,她每日沐浴,都会往身上抹玉露,说是有助于发育。

可两年下来,也没见长大呀!

乐萝两手一叉腰,挡在汤幼宁跟前,“看什么呢!不准看!”

朱伏梅皱皱鼻子:“又不是你的,又没看你……”

乐萝伸手要掐她:“难不成还是你的?”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朱伏梅连忙躲开。

两人打闹推搡了一阵,才坐下来喝茶说话。

朱伏梅说她父母最近正在准备替她相看人家,“找来找去,不是我爹的同僚,就是当年老战友,全是粗蛮之人!”

她不喜欢,她想挑一个文雅的读书人。

乐萝一撇嘴:“读书人里头负心汉最多!而且能榜上有名的,大多苦读十几年,一把年纪,家中必有妻儿,如若不然,便是相貌丑陋。”

朱伏梅闻言,同汤幼宁叹气:“县主这嘴巴,对我尤其不客气。”

汤幼宁忍不住笑了,“你们定然感情很好。”

“那也不至于,不过认识太久了,京城来来去去也就这么些人。”

乐萝的语气,似乎在抱怨京城太小。

汤幼宁却觉得,外面比她以为的大很多很多。

京城有那么多的人,她认识的,寥寥无几。

不过现在因为王爷的准许,她的世界,在一点点慢慢往外延伸。

三人没有聊多久,话题就扯到了这一届的学子身上。

朱伏梅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她道:“好像这些人里头,年轻有为尚未成家的,就是虞蘅风了,县主家亲戚。”

乐萝一脸晦气:“他算本县主哪门子亲戚?难不成敢让我喊舅舅?多大的脸!”

虞素音成了她爹的侧妃,一开始要死要活,现在待院子里一步不肯踏出。

好像换了个地方当姑子,乐萝与她八竿子打不着一处。

别来惹她,她就当视而不见。

朱伏梅知道她不喜,索性也不说了。

正好,底下一群官兵,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出来张贴榜单。

街上堆挤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等到金榜张贴完毕,官兵一撤,立马就被人包围了,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询问叫唤着。

还有人高声唱名——

“解元张玉茗——”

“果然是那个老秀才!可真有毅力,苦学多年终得善果!”

“亚元周景——”

“哦豁!这是我们渝州的案首!”

“经魁柳志良——”

“柳尚书的庶子,当真是厉害了!”

“经魁虞蘅风——”

“不愧是南尧虞家,书香门第,这么年轻呢……”

……听了个七七八八,朱伏梅的指望落了空。

榜上有名者,基本都已经家有贤妻,要么家境贫寒,除出那个虞蘅风。

但听闻虞家野心不小,岂会看中一个武将朱将军?

若是往低了找,过于低嫁家里必然不同意,索性暂时歇了这个心思。

乐萝斜倚在栏杆上,摇头皱眉:“京中这么多世家子弟,就没一个高中的么?他们也太没用了吧!”

难得陪着来榜下捉婿,竟然不知道捉谁好!

这话不巧,被隔壁的给听见了。

福满楼这种围了栏杆的厢房,就是给客人们看热闹用的,过年过节,赏灯赏月看烟火。

隔壁的布局也差不多,两边栏杆挨着,当下探出一个红衣小公子的身影,对乐萝怒目而视:“又是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乐萝扭头一看,顿时竖起眉头:“顾旋!你敢辱骂本县主!”

顾旋朝她翻个白眼:“只准你嘴别人?一杆子把世家子弟全打了,县主这么能耐呢?”

“听说你们侯府几兄弟都下场了?”乐萝明白了,哼笑道:“你考了多少名?本县主怎么没听见呢?”

顾旋一拍栏杆:“我五十几!你耳朵聋了才没听见!”

后面的乐萝确实没听,她就听了前几个,但这会儿不承认,非要逮着跟他嘲讽一顿。

汤幼宁愣愣的看着这两人,隔着栏杆宛如斗鸡现场,忍不住瓜子都多嗑了一把。

最后还是朱伏梅拉住了乐萝,低声道:“科考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五十几也不低了,而且以前听说这顾三郎不学无术,可见有些天赋……”

她说着说着,忽然眼底一亮,姚顺侯府略有败落,但爵位还在,家底殷实。

顾三郎无法承爵,可如今有了功名,不正是夫婿的好人选?

朱伏梅把这个想法跟乐萝说了,乐萝懂了,张口便问:“顾旋,你定亲了嘛?”

“干你屁事!滚!”隔壁的帘子唰得拉上了。

“……”乐萝一摊手:“瞧这恼羞成怒的样子,多半是女方相不中他。”

“罢了罢了,”朱伏梅不做指望:“他这性子,跟武将家的也没差别。”

可见读书人不一定就生得文雅。

底下陆陆续续有人点了鞭炮,三个小娘子对这热闹没兴趣,明年开春的状元游街说不定还好看些。

时辰不早,她们该回去了。

汤幼宁与她们各自分别,乘坐马车去乐安坊,取了金马鞍回府。

金马鞍做工精良,光照下闪耀夺目,镶嵌的蓝宝石极为好看。

汤幼宁手里握着巴掌大的小马鞍摆件,也是爱不释手。

它是缩小版的,与大个的马鞍一模一样。

回到府里,汤幼宁迫不及待就去给薄时衍献礼,虽说明天才是生辰日,可她等不及了。

薄时衍难得闲暇,正在水榭旁,与闻人照一同对弈。

苒松带着汤幼宁进来,闻人照很有眼色的捏着胡子告退了。

十澜手里托着小木箱,放到桌案上,打开后金光闪闪,果然透着‘贵重’二字。

汤幼宁的小白手搭在它上头,问道:“王爷,你喜欢么?”

薄时衍打量它两眼,回道:“不错。”

小姑娘喜欢亮晶晶的物件,要把他的白马也打扮成这样?

他想了想,道:“过两日带你去马场,给你选一匹马,不如这个马鞍你自己用。”

“不行呢,”汤幼宁摇摇头:“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薄时衍站起身:“既如此,本王也有东西要给你。”

他领着汤幼宁进入内间,站到一个大箱子跟前,道:“打开看看。”

这么大一个箱子?

汤幼宁多少有些意外与好奇,依言上前,把它打开。

她低头一看,发现了好多她无比熟悉的物件。

“这是……”是她在汤家没能带走的,爹爹送给她的!

“王爷?”

汤幼宁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回头去看他。

薄时衍淡淡道:“是你的奶娘回去认领了,既是你的东西,没道理还放在娘家。”

话音才落,汤幼宁整个人扑了过来,两手抱住他的腰身,紧紧搂住。

薄时衍有那么一瞬间呼吸一窒,她的力道属实不小……

他的腰腹处,感觉如触云端,厚厚的云层无比绵软。

薄时衍喉间微动,男人骨子里卑劣又贪婪,她不该这样试探他的底线。

宽大的手掌缓缓抬起,几乎扣上她纤柔的脊背——

“王爷,谢谢你!”

汤幼宁道了谢,立即松开手,回身趴到箱子边上,查看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

薄时衍捞了个空。

深邃的黑眸在她那翘起的桃臀上转了一圈,转身轻捏眉心,低声道:“不许趴着,带回去再看。”